沙丘上殘留著腳印。
守望踩著碎玻璃邁入了殘舊的部落中,他看到人們在跪拜著祈禱,沒有哭喊,沒有哀嚎,空洞的雙眼虔誠的望著天空,口中念著悼詞:
——「我們願為您獻上一切。」
——「您所需的,您所要的……」
——「哪怕那是生命。」
——「殘日還在天際閃爍」
——「歷史的年輪照耀著。」
——「見證著我們永恆不變的忠心。」
禱告結束了。人們開始四下散開,該工作了,穿著粗麻的衣服,走出了這殘破的村落。
守望孤零零的站在那裡,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看到他。
世界,變了。
離開了這裡,守望看著路上的一切,有些難以相信。
喪屍呢?
四處可見的喪屍呢?人類從哪裡來的?破碎?沙漠?守望忽然停住了腳步,望向了天空。
灰白的天空,銀一般的雪花飄灑了下來,他的神情呆呆地,嘴巴張了張。
“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
沒有人回答他。
守望踏著滿天的大雪,身影隱沒在了這個銀白的世界中,雪,無聲的下著。
一片純白的世界。
雪就是這樣的力量,它可以覆蓋所有的汙穢,讓一切迴歸純白……
若大雪連下三日,可否掩蓋世間所有的悲傷?
吱呀……
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厚重的聲響,守望站在那裡,望著眼前這座城池,尖尖的塔尖上還沒有被雪覆蓋,露出了褐色的石塊。
守望微微的張了張嘴巴,沒想到轉來轉去居然來到了這裡。
末世以來他第一次看到現代社會的地方。
原始與先進夾雜的古堡。
輕輕地吐出了一口熱氣,守望推開了緊閉的大門,看著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屍體躺在血泊中,濃濃的熱氣融化了積雪,牆壁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熱氣撲在了他的臉上,掃去了那為數不多的寒冷。
守望的瞳孔……在顫動著。
身影如鬼魅一般的晃進了城內,在隱蔽的角落和屋頂上急速的穿梭,向著血腥味最濃郁的地方衝去。
腳步緊急剎住,緊緊的將身體靠著牆壁,一動也不動。
啪!
槍管抽在了一具死去的屍體上,讓他從牆邊軟軟的倒了下去。
“切,死了嗎。”
“走了,還有很多地方要檢查,不要放過漏網之魚。”
兩個‘人類’,拿著槍支,平靜的走遠了。守望從陰影裡探出身來,眼神疑惑的看了看他們離去的方向。
“人類?”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粗狂的男人抬起頭,看到兩人後招了招手。
“哦,來了。正好我們這邊剛剛跑掉一個,要不我們……”
“你又來了啊,福萊。”
兩人一邊嘆氣一邊坐下,在血泊中毫不避諱的吃著東西。
“反正肯定是你故意放跑的吧,快點去抓回來,該走了。”
粗狂男子從鼻孔裡噴出了兩道白氣,頭也不回的走了。兩人坐在那裡吃著帶來的食物,清秀的男子撕下一旁一具屍體的一小塊布料,輕輕的擦了擦嘴。
守望在遠處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些,身影悄悄的隱沒。
這是人類?真是可笑。
他們的眼睛裡,守望看到的是“漠視”。
對於人類的漠視。
或者說……是對生命的?
“呼哈……呼哈……”嬌小的身影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汗水,熱氣騰騰,小手扶著牆壁,粉色的連衣裙上沾著灰。
瘦弱的身軀在不停的發抖,她太累了,但不能停,還要繼續跑……
若是被抓回去,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強忍著倦意,搖晃著往小巷深處走去,然而還沒走兩步,亂成一團的頭髮便被一隻大手一把拽住,撕裂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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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苦的大喊,淚水不斷的掉落,身軀在發抖,粗狂的男子掏出了一根煙點上,眼睛漠然的看著她,手上卻越發的用力。
難以想象的殘忍,那只是一個孩子!
守望筆直的站在陰影裡,眼睛裡滿是漠然,笑容與憤怒都不見了,他要殺人了。
走進了巷道深處,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還挺會跑的,總算抓到了,真是麻煩……”
粗狂男子平靜的說著,拽著她的頭髮就想往回走,不停的嘀咕著,剛剛轉身,一抹寒芒就在他眼剎放!
“啊啊啊啊啊啊!!!!!”
血液滴進了雪地中,守望抱著小女孩,將她放到角落中藏好。轉過身來,粗狂的男子跪在雪地中,粗壯的手臂死死的捂住他的眼睛,不住的慘嚎,血從指縫中流出,一滴滴灑落。
守望沒有跟他寒暄的意思,劍光直奔頭顱掃了過去,粗狂的男子耳朵陡然豎起,身體迅捷一滾,居然躲過了這必死的一擊。
守望神情很平淡,但瞳孔微微的縮了一下。
粗狂男子還沒有穩住身形,便覺得他身體猛然一沉,守望坐在了他的身上,劍刺進了他的頭顱,狠狠的穿透了。
血從腦殼中迸濺而出。
拔出了劍,守望陷入了沉思,這一滾看似簡單,卻透露了太多的東西。
人類,不可能躲過這一擊。
收起了煋黎,守望來到了女孩面前,緩緩蹲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柔和的笑。
“已經沒事了,嗯……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女孩茫然的搖搖頭。
“我不知道。”
“那個……謝……謝謝你……”
女孩紅著臉,有些窘促,扭捏的樣子很是可愛。守望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是嗎……無家可歸嗎……
“願意跟著我嗎?我可以把你送到一些安全的地方。”
女孩瞪大了水靈靈的雙眼,眼巴巴的著看著守望。
“可以嗎?”
“嗯。”
“那個……我不會添麻煩的,我可以洗衣,做飯,還有……”
女孩連忙說道,掰著稚嫩的手指數著,守望的眼神越發的柔和了,帶著一點憐愛。
“走吧。”
揉了揉她的腦袋,守望轉身走向了前方,女孩在原地愣了愣,忽然展顏一笑,一蹦一跳的跑過去,乖巧的拉住了守望的衣角。
雪,還在下。
血,還在流。
雪真是一個好東西啊……有好事有壞事,有溫馨的有悲慘的,殘忍或者絕望,還是美好與圓滿,一切的一切……都淹沒在了純白的世界了。
守望冷漠的行走在昏暗的小巷中,眼中的神情閃爍不定。
現在……到底是進還是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