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好奇的四處張望著，城主府的尊貴典雅，遠不是陳府能比得上的。
無窮無盡的長廊看不到盡頭，不時有穿著豔麗的婢女飄然而過。
陳亮牽著暖暖隨著一個下人，穿過一個四周掛滿黑色幔帳的長廊。
暖暖任由身體被爹拖著朝前走，小手在幔帳上輕輕劃過，偶有風吹過，幔帳飛舞，在暖暖的小臉上撫摸著。
不一會兒，到了一個雕樑畫棟的大門前，門上刻有一幅蛇吞吐四海八荒圖。
巨蛇通體黝黑，範著奇異的光澤，盤旋於九天之上，神龍都在它腳下。
暖暖想伸手去摸一下，卻被陳亮拉住。
抬頭看爹神情嚴肅，便乖巧的依偎在陳亮身後。
沒等多久，一個面容只有四十幾歲，但滿頭白發的大叔從門內走了出來。
“陳大人，進去吧。”
暖暖聽陳亮恭敬的回道：“多謝安管家。”
……
夢千秋斜靠在軟塌上，考慮著這幾天抽空去趟監獄，黑水鼎內收取的魂魄已經用了大半，是時候補充一下了。
抬頭看到安管家領著一個面容清秀斯文，但神情略顯懦弱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等靠近了，夢千秋才注意到後面還跟了一個小不點。
看到暖暖可愛乖巧的樣子，夢千秋下意識露出了笑容。
“臣陳亮，拜見城主。”
暖暖見狀，也依葫蘆畫瓢的跪在地上，用稚嫩的聲音喊道：“陳暖暖，拜見城主大哥哥。”
“哈哈，起來吧，賜座。”
“謝城主。”
“謝謝城主大哥哥。”
等兩人坐定，夢千秋笑著說道：“這是陳卿的女兒？”
陳亮又站了起來，彎腰恭敬道：“是的，城主。”
暖暖看爹爹站了起來，也連忙跳下凳子，乖巧的站在陳亮邊上。
夢千秋擺了擺手。
“坐下吧，不用多禮。暖暖，來城主哥哥這兒。”
對暖暖招了招手。
暖暖看了看陳亮，見他輕微點頭同意了，才慢慢的走到夢千秋跟前。
夢千秋摸了摸小丫頭的小腦袋，柔聲道：“暖暖，你今年多大了呀？”
“暖暖今年三歲了。”
“三歲了呀，有沒有開始讀書啊？”
暖暖搖了搖頭：“娘說女孩子不用讀書，等暖暖四歲了就開始跟娘學習女紅，做一個合格的黑水姑娘。”
看著暖暖一本正經的樣子，夢千秋不由得露出笑容。
“一個合格的黑水姑娘可不能不讀書，暖暖想讀書嘛？”
暖暖歪著頭想了一會。
“想～，可是娘不允許的，暖暖不能不聽娘的話。”
夢千秋忍不住把暖暖抱了起來，放在身邊的軟塌上，捏著她可愛的小臉蛋。
“那城主哥哥讓你娘同意暖暖讀書好不好？”
語氣溺愛。
“好～”
暖暖回答著，眼神卻被小桌上的糕點勾住了。
夢千秋把小碟端了起來，放在暖暖眼前。
“想吃什麼？暖暖自己拿吧。”
暖暖拿了一個，又放下去拿另外一個，抓撓著小腦袋，一時間不知道該選哪個才好。
夢千秋會心一笑，直接把小碟放在暖暖手上。
暖暖開心的眼睛又彎成了月牙，對這個長得好看，還給她東西吃的城主哥哥更加親近起來。
在一旁等候的陳亮說道：“城主大人，屬下有事稟報。”
夢千秋仍舊低頭看著暖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糕點，每吃下一口，暖暖的小臉都會露出幸福的笑容。
隨意的回答道：“說吧。”
結果半響沒聽到陳亮的聲音。
“暖暖，城主哥哥家裡還有好多好吃好玩的，哥哥讓姐姐帶你去吃好不好？哥哥我呢，和你爹談一些事，等暖暖你吃夠了，再來這裡找你爹爹，好不好？”
暖暖看了眼陳亮，乖巧的點頭道：“好。”
“夢安，你去找幾個做事伶俐的婢女，帶暖暖在府上轉轉，有什麼女孩子喜歡吃的讓她們帶暖暖都去嘗試一下。”
“老奴這就去。”
“讓她們小心伺候著。”
“是。”
等夢安帶著暖暖出了門，夢千秋才收起笑容。
夢千秋今世雖然才十六歲，但前世商海沉浮，到了三十多歲才算立業。
女人有很多，卻沒有一個孩子。
突然見到乖巧可愛的暖暖，內心父愛不由的展露出來。
……
“說吧，什麼事。”
“臣前幾日被孫大人抓進黑水寺，後僥倖得以脫罪。但每每想起家中妻女，臣都後怕不已。”
一時間聲音盡然哽咽起來。
夢千秋溫聲道：“陳卿不用擔心，我已經下令讓孟川仔細審查，定不會讓任何人無故蒙冤的。”
陳亮突然匍匐在地，聲音顫抖卻堅定無比。
“臣，臣確實和楊季有過來往，而且這件事很多朝中大臣都知道。”
夢千秋收起臉上假裝的溫和之色，又斜靠在軟塌上，眼睛微閉，語氣冷淡。
“哦？那陳卿是來告孟川審案不明？還是來自首的？”
“臣不是來告狀的，也不是來自首的。”
夢千秋從衣袖中掏出黑水鼎，輕輕的撫摸著，也不說話。
陳亮把頭埋在地上，繼續說著。
“臣這幾日在家冥思苦想，終於想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孫大人為何能在黑水城肆意抓捕大臣？
孟大人又憑什麼給大臣隨意定罪？
這都是因為城主您！
因為您絕世的天資！
因為您是這黑水城的城主！
因為您背後站著二長老和夢旬城主！
臣這次僥倖脫罪，保全了家中母女，但下次呢？
與臣交好的劉玉鄉劉大人，與楊季、黎南都無任何來往，現在卻在黑水寺裡，前途未卜，家中獨子整日在外，四處求情，但又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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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種對於劉家事關生死的大事，對於城主而言，不過隨口一言的小事罷了。
這時臣終於明白，想要一直守護家人，只有得到城主大人的賞識，成為城主大人的親信。
臣這次來，就是希望得到這個機會。”
夢千秋任由陳亮說完，眼瞼似睜非睜。
“你是看透徹了，但你一個小小的煉氣四層，憑什麼成為我的走狗？”
“咚！”
陳亮一頭撞在堅硬的黑水巖上。
“臣，願以命鑑忠心！”
書房內悄然無聲，從門窗傳來幔帳被風吹起的莎莎聲。
夢千秋撫摸著黑水鼎的手停了下來，睜開雙眼，看著匐伏在地的陳亮。
“你的命，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