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極端唯物”這個特性，我對沃陶姆的自滅原因就已經有大概的猜測了。
不出預料的話，這應該是那種堅信世間一切都可以用科學解釋的特性，即使我讓瑪蕾菲雅拍著翅膀在他們面前亂放法術，也只會被當成高明的魔術師或者掌握未知科技的外星人。
然後嘛，擁有這種特性的沃陶姆在發現各種科學完全無法解釋的情況之後，直接掀桌，表示這其實是個虛擬世界，我們不玩了。
那麼它們究竟發現了什麼？質量效應應該還挺科學的，莫非是發現了種族進化過程中各種突變的不合理？
【不不，那種‘突變’只有在你的視角才是突變，在土著生物的眼裡就是正常的物種進化。】
‘所以說，在那些因為我而造成的各種不合理已經被修正的情況下，它們究竟發現了什麼令它們懷疑世界真實性的東西？’
【這個嘛……現在的時間點正好是它們第一次懷疑人生，你自己看好了。】
鑑於沃陶姆“極端唯物”的特性，他們很可能已經弄出了能觀測衛星軌道的東西，所以這次我特意動用了一點許可權讓帖拉所依朵號處於無法偵測狀態，這才開始對地表進行掃描。
星球的陸地上，回捲之前空蕩蕩的山地中出現了一個個的拱橋型建築，某些原本殘骸較多的地方也形成了城市和村鎮，而這些“拱橋”的居民形似巨大的，金燦燦的，圓滾滾的，蠶。
它們的正式名稱是“環節蟲”，身軀是由十個“套環”一組的多個部分連線而成的，平時主要乘坐類似桑葉的交通工具出行，如果獨自行動的話，除了蠕動之外，還能用首尾兩端交替抓地翻滾著前進，怎麼看怎麼像“扭扭生物”。
或許由於它們本身圓滾滾的緣故，各種造物也偏向圓形或環形，雖然乍看上去不明白是做什麼用的，但科技感十足。
至於懷疑人生？或許是什麼即視感，預知夢，超自然現象之類的？
這時，蠢系統單獨提出來一副監控畫面，顯示一群沃陶姆正在一間圓環套圓環的演講大廳裡開學術會議，那麼，例行的強行通曉語言。
“【請大家注意看，我現在將光束打在不透光板相距很近的兩條縫上，】”一隻沃陶姆正在對某個大型器械進行操作：“【正如你們所見，它後面的投影板上出現了條紋干涉圖案，這證明光透過了兩條縫，表現出了波動性。】”
這個……不會吧……
“【現在，我給這兩條縫上加裝檢測裝置，】”沃陶姆演講者又進行了一番操作：“【大家可以看到，干涉圖案消失了，只留下了單一的光帶，而兩個檢測裝置只有一個提示有光子透過，這證明那道光只透過了一條縫隙。】”
“【這不是和薛定諤的貓差不多嘛，你想給我們展示觀測者效應？】”
“【觀測者效應已經被證偽了好嗎？你以為你的觀測是單純的觀測嗎？如果你要收到反饋，那麼觀測裝置必然要對目標施加影響，這同你的意志沒什麼關係。】”
“【根據海森堡測不準定理，你檢測出光子的位置之後，它的速度和運動軌跡就不確定了，干涉條紋肯定會消失啊。】”
“【拉普拉斯妖已經很可憐了，放過它吧。】”
演講大廳裡的觀眾紛紛起鬨。
演講者一直等待聲浪平息下去之後才繼續道，“【那麼，我們改進一下這個實驗，讓這兩個檢測裝置繼續檢測，但不會發出提示。】”
“【那有什麼區別？】”
“【還不是……咦？】”
在演講者把檢測儀器的提示聲關閉之後，單一的光帶立刻變回了條紋干涉圖案，演講大廳裡變得雅雀無聲。
“【現在我要做另一個實驗，】”隨著演講者的話音，有些聽講的沃陶姆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且不論這道光透過的是哪個縫隙，那麼從縫隙到投影板之間，它的狀態已經確定了吧，那麼，我們現在把檢測裝置後移，放置在縫隙和投影板之間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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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沃陶姆回答他，他們靜靜地看著演講者把測試裝置後移，開啟提示音。
隨著著單一提示音的響起，原本的干涉條紋瞬間變成了單一光帶。
“【瞧，我檢測的是這道光‘透過縫隙之後’的狀態，但檢測結果出來的同時，它之前‘透過縫隙時’的狀態卻改變了，我透過影響‘結果’影響了‘原因’，】”演講者環視演講大廳：“【我挑戰的，不是那個‘決定論’的‘拉普拉斯妖’，而是比它更高一級的‘因果律’。】”
“【那……你的結論是？】”有沃陶姆弱弱地問道。
“【呵呵，既然結果可以反過來影響原因，那麼未來當然也可以影響過去，】”演講者的語氣忽然變得兇狠：“【誰再敢說我正在研究的‘時間機器’是無稽之談，就麻煩他先把這個實驗的原理給我講清楚！】”
演講者拂袖而去——雖然他沒袖子，只留下大廳裡一群沃陶姆竊竊私語。
‘完了，這東西連我的世界都解釋不清好嗎？要不那麼多科學家在接觸量子物理學之後全去信神了呢？’
【這是個開端，後面還有其他類似的，直接破壞常識的實驗呢。】蠢系統開始投影出一張張其他場合的爭論，雖然人物和場景不同，但事件基本一致：
——“【你想告訴我們，你提出了‘直線外一點，可以引出兩條同已知直線垂直的假設，然後把它給證明了？】”
——“【是的，這是證明過程，如果你們不能在論證過程中找到任何錯誤，那麼你們必須承認這個假設是正確的。】”
這是關於真實宇宙模型可能非常扭曲的。
——“【放棄吧，宇宙誕生時就同時出現了有機物和無機物是常識，你這個實驗除了浪費電之外什麼也證明不了。】”
——“【不，你看這是什麼？維持高溫、高溼和通電一個月之後，純無機物培養皿中出現了有機物！】”
不要隨便搞生命起源啊喂。
——“【宇宙是平衡的，別傻了，好好發展你的量子通訊。】”
——“【這個實驗正是從量子糾纏實驗中衍生出來的！配對的兩個鈷60在衰變為鎳60的過程中，發射出的電子數不一致，上帝是個左撇子！】”
宇稱不守恆，另外小心我打你啊。
——“【環繞整個星球的巨型電子對撞機馬上就要建成了，這次我們一定能超越光速。】”
——“【是啊，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超越光速之後是什麼情況，會給我們的科技帶來怎樣的飛躍了。】”
是真空衰變謝謝！
——“【哪裡來的這麼多隨機！上帝不投骰子！】”
——“【別去規定上帝怎麼做！】”
我記得蠢系統是個立方體來著，塗上一到六個點的話……
【嗯哼，就是這樣，你對沃陶姆文明的感想如何？】
‘沒救了，等死吧，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