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十年的歲月長河，小美已經滿臉皺紋，爬上了歲月的痕跡，可在她聽到“毛強”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體還是沒有忍住地顫抖起來。當年那些歷歷在目，被毛強凌辱的場面，她依舊不能忘記。
眼淚，順著小美的臉往下流著，男子詫異地問：“媽，你這是怎麼了？”
小美拉著他的手，交代道：“你去吧，上樓。我和這個警察聊聊。”
不容許有任何質疑，男子被老太太推進了樓門，重重地把他關在了裡面，不想讓他聽到當年自己是怎麼處理他的親生父親毛強的屍體，更是怕他承受不住毛剛不是他親生父親的事實。
小美坐在羅叢明的車裡，微垂著頭，開口第一句就承認了，自己就是當初把毛強藏在房子裡的人。
三十年了，都沒有被人發現，這一次終究是逃不過去了。
這三十年裡，小美每天都在在經受著心靈的折磨，總覺得毛強還活著，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每天詛咒她。
“阿姨，”羅叢明開口安慰，“實際上我知道，毛強根本都不是你害死的，儘管三十年過去，當時的技術環境差，不過現在完全可以洗脫你的嫌疑。我只是想知道一些細節，當初你和甜甜究竟是用什麼手段把屍體釘在了牆上？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死者這樣有多痛苦嗎？”
“他痛苦？”小美頓時被羅叢明的話氣哭了，“他死後的痛苦，能有我在他身上受的痛苦多嗎？我只是想讓他知道，就算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在我身上做過些什麼，你怎麼不問問呢？”
透過董小藤的轉述，羅叢明也可以想象，毛強是一個多麼十惡不赦的人渣，可就算是人渣也有做人的權利，死了也有做鬼投胎的權利。小美總不能剝奪了他做人的權利，又剝奪了它做鬼的權利吧？
“唉！”羅叢明問不到董小藤想要的答案，也算是盡力了。
小美擦乾了眼角的眼淚，說道：“我這種情況，要判多少年？我這輩子，還能不能活著出來見我兒子結婚？”
實際上，案子已經過了三十年，早已經過了追訴期，羅叢明來也只不過是想尋求個心裡安慰。
能得到答案最好，回去給周隊一個覆命，提升自己在隊裡的聲望；萬一得不到，董小藤或許也有辦法自己解決。
“算了，你也什麼都不知道，下車吧。”羅叢明揉著睏乏的太陽穴，眯著眼睛說，“反正你也不會明白，死者在陰間的痛，也不會感受到它所經歷的折磨。”
提到這句話，小美剛剛拉開的車門，被她重重地關上了。
“我突然想到了，”她話鋒一轉，“當初甜甜和我說過，這橫死的人血氣都比較強，如果想讓他們永遠都不找我的麻煩，那就要上一些特殊的手段。當初，釘毛強的釘子是被沁過黑狗血的，那玩意兒說是來辟邪，可以壓制人死之後的靈魂。這也都是甜甜幫我做的，我那時候懷了毛強的孩子，哪兒有心思呢！”
胡扯。羅叢明心裡感到可笑。
黑狗血辟邪的話，那都是老一輩人的說詞，根本沒有任何科學依據。
可話又說回來了，難道董小藤說的話就有科學依據了？
羅叢明苦笑著，先啟動了車子，又撥通了董小藤的電話，打把自己瞭解的情況和她說一下，讓她也幫忙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董小藤聽了羅叢明的闡述後，砸吧著嘴說：“怪不得，原來是黑狗血！那就說得通了……”
羅叢明根本不明白董小藤口中說的“說得通”是什麼意思，不過聽她的語氣，這件事並不難解決。
回到局裡後，羅叢明第一時間去了屍檢室，想要拿到第一手資料。
化驗結果是羅叢明進門前五分鐘才出來的，報告上寫得很清楚，毛強並不是死於硬物擊傷，致命的傷口根本就是在他脖子上面的大動脈。
和毛強所說一致，他的確是被狗咬死的，它並沒有撒謊。
羅叢明心算是放了下來，拿著報告去和周隊匯報情況。
另外一邊，董小藤也拿著她吃飯的傢伙出了門，直奔羅叢明的出租屋。
被貼了封條的房門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一道禁咒，對董小藤就是小菜一碟，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揭掉封條，大膽地走進房，拿出她揹包裡的瓶瓶罐罐放在窗臺上，很快亀僵便出現了。
“你是來放我，還是來害我？”它站在董小藤的身後陰冷冷地問著。
董小藤頭也不抬，手裡擺弄著那些外人都看不懂的小瓶子，面無表情地說著：“你說呢？如果我想收了你，昨天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亀僵對董小藤的這個回答似乎很是滿意，挪動了一下身體，站在牆角的陰暗中，嘴裡喃喃自語著：“等了三十年，總算可以脫離這裡了……”
這語氣說的，讓董小藤的心裡酸溜溜的。
一個鬼尚可還有個期限，還有像她這樣的靈媒幫忙解脫，可自己又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解脫呢？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唉……”董小藤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把扔在地上已經鏽死的釘子撿了起來，浸泡在瓶子裡。
幾乎是一瞬間，從瓶子裡騰生起了一股令人惡心的氣體，發出的味道真的像腐屍一般，惡臭惡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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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藤立刻捂住了鼻子，離那瓶子遠一些。
大約過了有三五分鍾的樣子，瓶子裡的氣體逐漸減少了，她方從裡面拿出了釘子。
釘子上鏽跡斑駁的印記已經被腐化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原本的顏色來。她還依稀可見，在釘子頭的縫隙裡還有殘留的黑狗血，這就需要她手動的特殊處理。
董小藤用一個極細的針，沾著瓶子裡的液體，一點兒一點兒地把黑狗血從裡面化解。
她一邊化解，一邊勸亀僵：“出去後早日投胎去吧，別留戀人間，這裡已經不屬於你了……”
亀僵的神情暗淡了下來，他本想要去看一眼自己的孩子，按照董小藤的話來說，恐怕他根本沒這個機會了……
黑狗血一點點被擦掉，亀僵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遊離起來，從下半身開始，一點點淡化了……
“靈婆，我這是……”亀僵害怕地問道，“救救我……”
“走吧，安心的走。”董小藤在手中結了一個印，輕輕地拍在了亀僵的頭上，“上路就不能回頭了，你兒子會給你上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