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孤雲回身看向樓飛星：“怎麼？”
樓飛星繞過餐桌走到他身前，從褲兜裡摸出一顆裹在透明包裝袋內的奶糖。
奶糖圓滾滾，胖乎乎，純白沒有一絲雜色的模樣更是討人喜歡，和江孤雲先前從樓飛星這裡得到過的奶糖一樣。
樓飛星攤開掌心，臉上笑出兩個小酒窩，“給，飯後甜點。”
江孤雲拿過奶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人身上怎麼總揣著糖。
樓飛星見他順利接過，滿意地頷首。
他想起之前的電梯事故後，江孤雲主動問他要了糖，由此猜測他或許喜歡這種奶糖。
現在看來，就算不喜歡，總歸也不討厭。
樓飛星隨後直接問道：“江先生，飯菜有什麼不合胃口的嗎？鹹不鹹？淡不淡？晚上想吃什麼？”
江孤雲的笑容無懈可擊，四個字回答完了全部問題：“沒有，隨意。”
樓飛星又追問了兩次，仍沒能得到有效回答，不得不無奈放棄，看來還是只能之後自己暗中觀察，像對待當初那只大貓那樣。
若是找到了江孤雲喜歡的食物，那他每天吃的應該會更多些。
江孤雲回到書房中，捏著奶糖在燈光下左右看了看，他還記得先前吃過的滋味，濃郁的奶香味唇齒留香。
老實說，味道不賴，還自帶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過去不是沒吃過更貴更純的奶糖，但都遠不如這顆奶糖，江孤雲想了一圈甚至想不出一個替代品，只能說這顆廉價奶糖的滋味格外特殊。
江孤雲情不自禁又回想起電梯中似真似假，如夢如幻的經歷。
當時情況特殊他才會吃下奶糖，放在平時，根深蒂固的多疑讓他絕不會碰外面的食物。
不論是像奶糖這樣生產包裝好的商品，還是餐廳的飯菜，都有無數種可以被動手腳的方法。
江孤雲乾脆如無必要，絕不碰外面的食物。
他將奶糖放進左側的抽屜裡鎖好，囑咐一號好好記錄樓飛星的言行，隨後就調出工作埋頭處理起來。
之後每次飯後，江孤雲都能從樓飛星那收到奶糖，或是一顆或是三四顆，數量不等。
一開始江孤雲沒在意，每次接過後都會存放到抽屜中，但次數多了以後，他漸漸生出了些許好奇。
為什麼每次數量不同？給的規律是什麼？
思及先前交代的事，江孤雲索性叫出一號問道：“他最近有沒有什麼異樣？”
一號：“如果他每晚睡前都要唸叨一遍您不算異樣的話……那麼，沒有異樣，一切正常。”
江孤雲擰眉：“怎麼不早點彙報？”
一號愣是用平直的電子音發出了幽幽的語氣：“您沒有問我，我哪敢吭聲？”
難得有了發聲系統，他可不想變啞巴。
江孤雲只覺得腦仁突突的疼，雖然他主導發明了不少智慧機器，但他本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守舊派，既不信任也不愛用這些東西。
否則也不會在人人都用自動駕駛的現在，還固執的堅持手動駕駛。
他揉揉發漲的眉心，努力壓下心中的不耐。
這也是對一號測試的一部分，為了生意，不能把一號這個糟心傢伙直接關了。
江孤雲懶得再與一號多說，直接道：“先把每天飯時的監控調出來，四倍速依次播放。”
一號依言照做，江孤雲面前的電腦上立刻自動彈出監控錄影開始播放。
江孤雲凝神細看，他看的很仔細，每一處細節都不放過。
“停，倒回去再放一遍。”江孤雲指揮一號，“再將前兩天的重放一遍。”
畫面上，樓飛星端出飯菜和兩份餐具，江孤雲親自動手將飯菜分成兩份，隨後二人一起用餐，吃完後樓飛星慣例給江孤雲飯後甜點。
最後江孤雲起身離開，樓飛星則收拾桌上用過的碗筷。
每一次都是相同的流程，飯後甜點的數量似乎就是單純依樓飛星的心情來。
但江孤雲卻忽地笑開，瞭然地自語：“原來如此。”
每次流程相同，唯一的不同便是他每次吃的多少不同。
他吃的少，糖就只有一顆，沒有發病時吃的相對多些，糖也就多些。
江孤雲將這事琢磨了遍，總感覺這像是幼稚園哄挑食小孩的法子，若是好好吃飯便多獎勵幾顆糖。
他摸清樓飛星這份小心思後，心裡也沒什麼感覺，只懷疑樓飛星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解，他看上去是需要被哄的脆弱小孩嗎？
不過他這份作風，倒是和在電梯裡時相差不大，江孤雲不禁陷入沉思。
事實上，樓飛星也沒指望幾顆糖就能扭轉情況，這份無傷大雅的小心思，其實就是一個隱晦的小彩蛋。
兩人的僱傭關係，還有並未深到可以指手畫腳的感情，都讓樓飛星不好逾越，但他又著實喜歡江孤雲，無論如何都想做些什麼。
樓飛星琢磨起了這件事，二號這個小家夥又剛好非常配合他的把自家主人賣了個一乾二淨，確定家中沒有任何零食，他的奶糖確實獨一無二以後，樓飛星便每天藉著奶糖隱秘的誇一誇，鼓勵鼓勵江孤雲。
另一方面，樓飛星將重心都放到了對江孤雲的觀察上，連每晚的日記都快變成了對江孤雲的觀察日記。
他想的很簡單，若是每天都是喜歡的吃的，那肯定會胃口大開的吧。
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睡前樓飛星翻看所有的記錄，深深覺得都可以編成一本熊孩子挑食大全。
這人比當初那只貓還難搞，第一天三餐都老老實實地吃，接下來兩天他就能一口都不吃、
而江孤雲要是不願意吃的話，樓飛星還真請不動人，別說請人了，他連見到江孤雲的影子都難。
除此以外，江孤雲頭兩天能多吃兩口的飯菜，不等樓飛星多欣喜兩秒，以為終於找到了他愛吃的，過兩天同樣的東西就能變的難以下嚥起來，一副十分嫌棄，勉強才吃下一口的模樣。
樓飛星發愁地扔掉手機，他飛撲到床上，抱住軟和的枕頭在床上幼稚的來回打滾，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啊啊叫聲。
二號剛好在他屋中玩耍，見狀好奇道：“你在做什麼？”
樓飛星頭髮都滾成了亂糟糟的雞窩狀，他慢吞吞地抬起頭，慢吞吞地說道：“發洩情緒，二號，你真不知道你主人喜歡什麼嗎？”
二號擺了擺身子，“不知道，一號哥哥沒說過。”
“還有一號？”樓飛星好奇道，“那你一號哥哥說過什麼？”
二號老老實實道：“哥哥說要認真工作，好好討好主人才行，不然二號會被銷燬。”
他調出與一號相處的記錄，接著說道：“哥哥還說主人很兇、很壞、還是個變態，所以不能得罪。”
小機器人把一號給賣了個一乾二淨，樓飛星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一號的智慧可真高。
他以為二號已是智慧最高的，沒想到還有個比二號智慧更高的，那麼一號或許比二號更瞭解江孤雲，知曉的也更多。
樓飛星琢磨起了如何和一號接觸，透過監控看到這一幕的江孤雲冷笑一聲，二號果然是被一號帶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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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號……一號明明只是個ai，現在卻真切感受到了什麼叫窒息。
江孤雲沒立刻和一號算賬，他親自看過所有監控錄影，見樓飛星確實沒有異常行動後，對一號下令：“準備一下，進行信任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