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寶想到當初從山谷裡將外公背回來的場景，那些在村子裡共享天倫的日子，心裡也是不免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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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著道：“多謝外公。”
這一聲外公，出自她的真心。
“乖。”龍鼎天滿意地點點頭，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小丫頭，又看看她頭上的銀寶石簪子，無比開懷。
這時，底下有婦人驚呼出聲，“那簪子，好像是當年東陵國送來的貢品，據說那紅寶石是整個大陸最純且最大的一顆，價值堪比一國國庫！”
“當初太上皇就是送給了元太貴妃，連先皇后都眼紅不已呢！”
“元太貴妃就是當年五公主的母妃！所以說太上皇對著永寧侯府，從來都是護得緊！”
“那算什麼，當年太上皇還差點將皇位傳給五公主呢，可惜五公主是個女兒，而咱們大焰就算歷經三朝，也沒出過一個女皇，大臣們鬧得太兇，太上皇這才罷了。”
“還有這種事啊！”
“你們幾個到底年輕，我老婆子可是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大事都讓我趕上了。”
人群裡再次響起了喧譁聲，多半是各家族的貴婦人和小姐們，看著慕如寶頭上的寶石簪子，沒有一個不羨慕的。
那可是富可敵國的簪子啊！
而慕如寶更訝異於外公當年竟然要傳位給她的婆婆五公主，難怪龍東燁對墨家百般忌憚和算計。
接著走到前來的，是柳心茹。
作為慕如寶的生身之母，親自為女兒戴簪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柳心茹雖然身為人母，實際上還不到三十五歲，也是名滿盛京的絕色佳人，聽聞當年在遇見穆丞相之前，還曾被鄰國的王子示好，最後還是被同樣風華正茂的穆明道抱得美人歸。
此時眾人看著曾經在盛京最負盛名的茹夫人，又看著她身旁一身大紅鳳鸞吉服的慕如寶，都不免有些感嘆。
難怪穆家這位嫡長女能讓當朝首輔大臣，曾經的神威軍主帥，永寧侯府的世子爺痴迷。
爹孃都是貌美之人，生出的孩子自然是天生的絕色。
可嘆她們雖然在京中自負名門盛族，可惜所嫁之人顏色都不如穆氏的族人強大，唉，也難怪自己的閨女世子爺看不上。
在眾人的唏噓間，柳心茹將插在頭頂的一隻碧玉蓮花簪子摘了下來，插在了大女兒的髮髻上，也隨手摘掉了大女兒頭上的一朵絹花。
“這是你爹當年和諸多名仕在詩會上比文墨贏來的，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得了你外祖的青眼，允他上門求親，而這碧玉蓮花簪，也是他於成親那日親自帶在我的頭上。”
柳心茹說著，像是陷入了回憶，眼角含著盈盈水色，臉上卻露著溫和的笑容。
慕如寶還是第一次聽孃親說到和爹爹年輕時候的事，也不免有些動容，上前拉住了柳心茹的手，“娘。”
她知道這段時間孃親必然很難過。
柳心茹卻笑著道：“你爹雖然如今......”
她頓了頓，將到嘴邊的話掩去，接著笑著道：“成親多年，他待我是極好的，這麼多年獨寵我一人，從不曾相負，我如今也算是女兒雙全，所以我希望我的寶兒，也能得夫如此。”
柳心茹輕輕摸著大女兒的髮髻，像每一個母親對女兒的親近和疼愛，可是她的視線，卻淡淡地看向站在不遠處身長玉立的男子。
墨青錦對著柳心茹躬身拱手，“卿，定不負岳母所望。”
“好，我信你。”
茹夫人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這下，底下人的人見到這一幕更是心驚。在場的人沒有不清楚這段時間丞相府發生的事的，還以為今天的及笄禮柳心茹不會到場，就算是到場，也勢必要鬧上一番。
不成想，即便出了那樣的事，柳心茹對自己的女婿還是和顏悅色，並沒有提及任何兩家仇怨，給足了永寧侯府的面子。
這時，底下監察御史的夫人忍不住驚呼出聲，“天，那簪子，是不是當年扶蘇先生的那支？”
她本是吃驚地要問身邊一臉痴迷的望著高臺上的監察御史大人，結果因為太過安靜，讓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有年輕婦人忍不住問：“扶蘇先生是誰？”
幾乎立刻就有年輕的學子目露崇拜地解釋道：“扶蘇先生是東陵國最博學廣納之人，教導門生三千，這三千門生各個成為翹楚，遊走於各國之間，教化百姓，培養學子，扶蘇先生是真正的大智大成之人！”
“因此扶蘇先生看上的人，向來都是能為一方百姓鞠躬盡瘁之人，天，那簪子不會就是扶蘇先生帶了幾十年的蓮茗吧！”
在場所有文官，不管是老的少的，此時看著慕如寶頭頂的碧玉蓮花簪子，紛紛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蓮茗！
那是扶蘇先生帶了十多年的玉簪，是他親手打造，據說還曾奉於佛前，沾染了靈氣！
這時，監察御史大人也陷入了回憶，感嘆著道：“是啊，當年扶蘇先生在京城舉辦詩會，穆兄一炷香之內便做了一篇愛蓮賦。”
“淤泥出落清平角，竟是佛前一朵蓮，扶蘇先生就平這一句話，便對穆兄刮目相看，認為其為官後必然清正廉明，就將自己的蓮鳴送於穆兄，有長輩提攜之意。”
“當年科考，穆兄果然高中狀元，後來成了這大焰的丞相。”
只可惜......
穆丞相因為什麼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在朝之人各個心中有數，可誰也不敢多加置喙。
萬般下場，皆是皇恩。
自古皆道，鳥獸盡，良弓藏，唉。
後面的話，監察御史沒再說下去，只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所有人也都沉默了下來，不再多言。
可是看著慕如寶頭上的碧玉簪子，卻多了一抹敬畏。
而議論聲裡，坐在下方主位上的龍東燁，臉色卻是難看無比。
那扶蘇先生看好穆明道又如何，穆明道的確是個清官，可是再怎麼說也是臣子！
一個臣子的名聲竟然比他這個皇帝還要好，就是僭越！
石階上，站在一旁的墨青錦目光掃過龍東燁的臉色，唇角漾起一抹諷刺。
及笄之禮，一般要由三位長輩為女子上簪，而慕如寶的親人不多，長輩除了父母，和太上皇，旁的人，唯一還能算作是慕如寶的親人的，就剩下了曾經穆氏的嫡女，如今的容貴妃。
幾乎所有人，都預設了今天蓉貴妃會被請上高臺，作為慕如寶的姑姑為其上簪。
蓉貴妃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在柳心茹之後，她整了整衣群，就等著自己一會走上高臺之時，以最美最端莊的姿態面對眾人，總不能被柳心茹一個罪臣之妻給比了下去。
皇帝也是這麼以為的，甚至剛剛氣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自己最寵愛的貴妃去給個罪臣之女上簪，也算是補償了穆明道當初的忠心，不枉穆明道當初肯替他去陣前宣旨了。
只是，就在蓉貴妃想要站起身時，禮官的話卻讓她震驚地抬起頭，更是氣憤地直接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