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說道：“我主動坐牢，是為了不牽連無辜，也為了說明我並非做賊，更無心虛。”
“但是，若是你們來到這裡，並不是為了探尋你們死去的親人真正的死因，也並不是想找到兇手，只為了謀求自己的利益，那我就走了。”
她的語氣，清清淡淡，沒有任何波瀾，就像是陳述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她這樣的態度，和她所陳述的事實，也讓眾人明白，這本就是理所當然。
慕如寶說完，滿堂寂靜。
而不管是縣太爺，還是穆明道，亦或是皇帝龍東燁，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人家根本不關心自己是不是丞相千金！
坐牢不坐牢，當初也是她自己願意才能抓進來，反正沒證據就是冤枉人。
現在人家自己找到了證據，那你們愛聽不聽，不聽人家小姑娘就走人了。
管你狗屁的殺人案！
慕如寶幾句話，就讓想要坑錢的死者親眷們都目瞪口呆。
而永寧侯摸著胸口掏免死金牌的動作，也頓住了。
敢情用不上？
龍東燁沉著眸子看向她，“你找到了什麼證據，拿出來看看。”
慕如寶也並沒有真的走，反正現在現場挺安靜的。
她回答皇帝，話卻是說給所有人聽。
“最好找四個人跟我到後面去一趟，證據我放後院了。”
這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誰不是看著她剛才呼哧帶喘的背個大男人從縣衙對面的大柳樹下走過來的！
怎麼證據就在後院了！
而這時，幾個人卻從圍觀的人群中站了出來。
“我們來！”
走出來的，是張太醫張庭華，白太醫白清信和雲三公子雲莫塵。
他們多少猜到，慕如寶要幹什麼，面容嚴肅無比，可是他們的眼睛裡，卻折射出了光。
別人碰壞了他們的研究物件，那可不行！
慕如寶沒拒絕，也沒人攔著她，畢竟跟著慕如寶離開的三個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而已。
最關鍵的，太醫張庭華還是正二品的大官，太上皇身前的大紅人，就是皇帝也不敢太過為難。
而韓錦卿也在幾個人往縣衙內院走的時候，跟了上去。
慕如寶卻像是感知到腳步聲，停下來攔住他。
韓錦卿蹙起眉，慕如寶說道：“你愛潔，就別過去了，衣服再弄髒了我不好洗，替我在這兒守著就行。”
慕如寶不似剛剛訓斥韓錦卿受寒時那般強勢，反而聲線溫溫淡淡，就是尋常夫妻間般隨意的談話。
說衣服髒了不好洗，還命令人家看門，頗有尋常婦人支使自家男人幹活的意味。
可就是這樣的普普通通的幾句話，卻讓多少人羨慕了起來。
“嗯，”韓錦卿應了，說道：“放心。”
他本就會截住所有想要傷害她的人，但她若是想證明自己，他也任由她折騰。
慕如寶帶著人進了後院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只是她才走出來，圍住縣衙的人群就一下子喧譁了起來。
“我的媽啊，好臭啊！”
“都爛了，能不臭嗎，趕緊讓開別蹭上了！”
“老子想吐，不想看熱鬧了，太難聞！”
“別走別走，一會找到殺人犯就砍頭了！老子等了這麼多天，必須看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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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回事，怎麼還穿上喪服了？”
......
人群被屍臭味燻得唉聲連連，卻是沒一個走的。
而穆明道和馮遠也早就被命令站起了身，此時都站在皇帝的身後。
在看著張太醫帶著侍衛們小心翼翼地將屍體抬出來之後，齊齊皺了眉。
跟過來的總管太監極有眼色，連忙命人拿了香薰過的娟帕過來，“陛下，您快遮一遮，別讓這些髒東西損了龍體！”
龍東燁實在是受不住，皺著眉將娟帕接過來。
太子早就受不了，連忙也拿起帕子捂住鼻子。
永寧侯和穆明道等人，也都一一用娟帕捂住了口鼻。
只有韓錦卿，站在那裡，目光沒往她身後的屍體上掃一眼，只是皺著眉盯著她看。
慕如寶已經穿上了白大褂，帶著口罩，還給張太醫等人每人發了一身。
可她雙手插在兜裡，走路卻有點跛。
她受傷了，他剛才卻沒發現。
慕如寶只覺得韓錦卿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她走出來，也沒避諱，直接走到他身邊，從白大褂裡掏出個口罩遞給他。
“受不了嗎，帶這個會好點，出去等我也行，很快就好。”
“我就在這裡等。”
韓錦卿拿過口罩，利落地帶上。
慕如寶就覺得，帶上口罩的韓三，又生氣了。
怎麼著，心疼你有潔癖還錯了？
三具屍體，都被放在了地上。
慕如寶看向圍觀的群眾，站在前面的沒有老人和孩子。
她放下心來，卻還是解釋道：“一會的畫面多少會有些殘忍和血腥，和案件不相關的人能不看就不看，看了後期若是出現任何不適，我概不負責。”
慕如寶說得嚴肅，語氣也冷淡，卻字字清晰，確保從前到後，縣衙內外，每個看熱鬧的人都能聽清楚。
可是，真正躲開不看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八卦的心態，從古至今，竟然都有，還都挺大。
也行，嚇到別懶我。
慕如寶心裡感嘆了一番後，對著身後的張太醫說道：“掀開吧。”
張太醫、白太醫和雲莫塵，分別站在三具屍體旁，聞言點點頭，一把掀開了蒙在屍體上的白布。
“嘶——”
“天爺啊！好噁心！”
“這娘們好惡毒，簡直造孽！”
“嘔——”
圍觀的人，唏噓感嘆的有，咒罵不停的有，還有幾個靠得近的，忍不住直接吐了。
白色的布單子下面，三具屍體因為經過屍檢解刨而變得斑駁，佈滿了手術縫合線，哪怕慕如寶儘量縫美容針，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出被切割過的痕跡。
最主要的是，屍體因為之前存放條件不足，早就在腐爛。
雖然她放進醫療系統的冷凍庫裡維持了幾天，但是此刻再次接觸到常溫空氣，腐爛就再次持續了起來。
面前的畫面，噁心到了極致。
除了張太醫和雲莫塵等人，還能淡定地冷眼旁觀的，就剩下了永寧侯和馮將軍。
上過戰場的將軍，自然見過比屍體血腥百倍的場面。
而皇帝和太子，也是在看過屍體後齊齊白了臉色。
那幾個叫囂的最兇的死者親眷，還有李進鄭帆等人，竟是嚇得往後退去，瞪大眼睛看著慕如寶，額角冷汗淋漓，再不敢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