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還是一九九零年，商業機構的魔抓還沒有伸進校園。
趙詠評也是第一次做。
當他在教室裡將自家的磁帶機通上電源，塞入磁帶，放出遠超其它磁帶機的清晰聲音的時候，授課教師的眼睛瞬間亮了。
原來的磁帶機，音量放小了聽不清，放大了就破音。
再加上一些奇奇怪怪的雜音，往往英語聽力放完了，孩子們一臉懵逼。
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再讀一遍。
這不光增加了她的工作量，授課的進度也大大的降低。
她心裡尋思，如果班級裡有一臺這樣的磁帶機，我以後就省下好多事情了。
她暗戳戳地走到了趙詠評跟前，這個小夥子年紀輕輕，但是有一股子書卷氣的同時，還有一種剛強的感覺。
她悄悄地問道，“先生，這個機器要多少錢？”
趙詠評聽到“多少錢”這三個字的時候，忽然精神一振，他說道，“市場零售價是五百九十九……”
英語女教師聽到這個價格的時候，覺得有點貴了。
趙詠評看到她的表情後，才繼續道，“但是，如果是面向學校使用者的話，我們有一個教育補貼，一臺只需要四百九十九元。”
趙詠評這回沒有等待女教師反應，他直接說道，“我們這次來貴校，會向貴校贈送十臺‘日日高’磁帶機。您如果比較著急用的話，可以先跟咱們學校申請。”
“對！對！對！我可以先申請！”英語女教師忽然間說道。
她一開始覺得五九九貴了，後面聽到有教育補貼只要四九九，又覺得還像是能夠佔便宜了。
可就算是四九九，不管是讓學校出錢，給一個班級配上一個，亦或是老師出錢自己買一個，那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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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學校一共有幾十個班級，每個班級一個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如今學校運營起來已經是捉襟見肘，再想要掏出這麼一部分計劃外的錢，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讓老師自己掏錢的話，也是不行的。
老師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工作是為了養家湖口，哪有為了工作而讓家裡過得拮据的道理。
而且，四九九也不是一筆小數目，教師一個月的工資也就是百元左右，哪怕一個月能存一半五十元錢，那也要存小一年才能夠買一臺磁帶機。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申請著使用，能申請到自然是一件好事，但若是申請不到的話。
英語女教師已經想好了，他一共教三個班的英語，每個班五六十個學生，如果孩子們都覺得磁帶機有用的話，就讓每個學生出個三五塊錢，集資下來的錢就夠買下來一臺了。
但是，若是孩子們沒有見過磁帶機，肯定會回去和家長說老師亂收錢，到時候說不定家長還會來學校鬧一鬧。
可但是，若是讓大多數學生都知道日日高的磁帶機確實很好，讓校領導也知道人家廠商送的十臺磁帶機，要搶著用才能用到。
那不管是家長還是領導，理論上來說，都應該會妥協。
畢竟家長總是希望孩子能夠好好學習出人頭地，領導也希望教學成績更好，但是又苦於經費不足……
英語女教師覺得自己好聰明，一瞬間就想到了這麼多。
她哪裡能想到，她所思考的這一切，都是她身旁那個斯斯文文的小夥暗中引導的。
在一家學校贈送完十臺磁帶機後，趙詠評和他的五虎將們也都有了經驗。
既然有了經驗，在這樣六個人都在一個學校，未免效率太低了一些。
於是，六個人化整為零，每個人每天跑兩家學校。
上午一家，下午一家。
僅僅只過了五天的時間，三十家學校就都送完了。
而這個時候，一片平房改裝而成的工廠，已經有三分之二的工人在生產磁帶機了。
學習機那邊僅僅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在生產，每天能夠製造出來的產量，也僅僅只有五十臺左右。
之所以還是留了一部分工人進行生產學習機的工作。
還是因為趙詠評覺得磁帶機還沒有大賣的時候，雖然他是很有信心，但是工人們看到倉庫裡一天天增多不見減少的磁帶機，會覺得有些心慌。
畢竟，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渴求的就是穩定。
他們樸素的認為生產出來的貨，最好當天都賣出去，那是最理想的狀態。
像是趙詠評此時每天差不多增加一百臺的磁帶機庫存還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他們不是很能理解。
趙詠評也不是不著急，他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去學校回訪的機會。
下一週的週一，趙詠評準時出現了上週週一拜訪過的那家學校。
他在門衛室登記了一下後，門衛室向上進行了通報，很快就有人過來把他們接了進去。
這個人趙詠評有印象，是這個學校的教導主任。
這位教導主任雖然面對學生的時候，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但是她實際上在其它時候，都是一位正常的女性。
面對學生的時候，總是需要保持一些刻板印象才能夠讓學生們聽話。
她實際上比很多學生的授課老師都希望他們能更好的學習，因為她認為這樣菜有機會改變命運。
上次趙詠評等人能夠進入學校，也是因為她的大力支持。
她雖然知道趙詠評等人是為了賺錢，但是這樣一臺能夠讓學生們接觸到更“原汁原味”的英語的磁帶機，哪怕他們是為了賺錢也歡迎。
趙詠評這一次來，說是向老師們瞭解情況。
得到訊息的老師們，一窩蜂的過來了。
幾乎沒有意外，所有老師都在誇獎這臺機器。
有的誇獎這臺機器放出來的聲音很清晰。
有的誇獎這臺機器能夠臨時錄下一段聲音進行反覆的播放，省去了自己的好多辛苦。
還沒有等趙詠評開口，就有不少老師說，她們已經和學生們說了，打算讓她們教授的學生集資買磁帶機。
趙詠評一邊聽一邊彙總，他得到了將近四十個訂單。
雖說十臺贈送的磁帶機，才換取來將近四十個訂單，看起來有些不划算。
但是趙詠評的心情卻很舒暢。
因為，學校裡鋪開才是剛剛開始。
等學校裡都用上了日日高磁帶機，不少家庭裡就一定有需求。
他將這些訂單收攏好後，與這些老師們商定好，下週週一的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其它的學校也基本上都是如此逛了一圈，一共三十家學校，得到了將近一千兩百臺的訂單。
如此一來，前些時候已經生產好的庫存就有些不夠用了，好在約定的交貨時間都在下週，還有時間進行生產。
省城的小初高學校總數量超過三位數，如今有三十個學校得到贈送了磁帶機的訊息，已經幾乎人盡皆知了。
不過，沒有拿到的學校也沒有什麼羨慕和嫉妒。
畢竟這樣傻兮兮地送東西的廠商，看起來就不像是能夠活下去的樣子。
活人都不會和死人計較。
他們正常人也不會一個註定倒閉的企業計較。
但是，當他們得知這些拿到了免費贈送的磁帶機的學校，竟然像是瘋了一樣一個學校買幾十臺磁帶機，他們的心態就變了。
免費送得東西，大家大多數時候也就是用用就算了，想要回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理說，一個學校，一共有十臺磁帶機，竄換著使用也不是不夠用。
但是，就算是這樣，他們還像是瘋了一樣買這麼多。
只能說……
這裡面有蹊蹺。
這臺磁帶機要麼是極其特別的好，要麼就是……
懂的都懂，對吧。
其它學校的人，為了驗證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
他們詢問了一些在被贈送的學校工作的老師，這些老師們自然對這樣的磁帶機有口皆碑的稱讚。
可是，他們越是稱讚，外人越覺得離譜。
怎麼會有這樣一臺天上少有，地上絕無的機器呢？
不可能！
他們就更加篤定一定是這家廠商給了他們很多的回扣。
不過，他們在如此篤定的時候，也還是有一部分直接找到了工廠，想從工廠這裡知道這臺機器到底什麼樣。
當他們看到工廠就是一排門房的時候，他們基本上肯定了這就是一個騙錢的公司的想法。
趙詠評見到了這些好像是對自己很有意見的人，倒是一點都沒有牴觸。
他把這群人請進廠子，詢問清楚了他們的來意，便直接從倉庫裡拿出來一臺磁帶機，當場試用了起來。
因為第一批顧客面向的主要是學校，因此趙詠評這裡各種的磁帶應有盡有。
他放入了一張聽力測試題的磁帶，磁帶剛開始播放，這群來者不善的傢伙們，就都閉了嘴。
因為，音質的的確確很好。
有一種與這樣一個門房工廠不匹配的好。
他們都有些懷疑，這樣一臺裝置，是不是在如此簡陋的環境裡生產。
但是，當他們拋去有色眼鏡去看，他們才發現，原來這個簡陋的工廠裡，一切竟然井井有條，有著一種他們這些行外人，都能一眼看出來的和諧和秩序。
“也許，真的是這裡生產的？”
他們一邊疑惑著，趙詠評一邊詢問他們是哪個學校的。
他們剛剛走了沒多久，趙詠評就讓五虎將把磁帶機這幾個學校送了十臺去。
趙詠評這裡的磁帶機，成本其實也不算是很高，雖然達不到新誠電子製造學習機不到一百元的成本，但是也不會超過一百五十元。
因此，像是送十臺然後賣掉三四十臺這種玩法，是絕對有賺頭的。
因為，他現在還沒有經銷商，沒有經銷商賺差價，甚至因為是直接和學校對接，哪怕是四九九的價格，利潤其實也不低。
不過，他也沒有打算過度的降價。
因為他知道一個企業的成長，需要的就是可支配的現金流。
如果將售價降低，每一臺只能夠賺個十塊八塊，雖然這樣的企業也能夠活著，但是又哪來的錢進行研發，升級換代已有的產品呢。
難道，就認命了一樣，一臺磁帶機生產個十幾年二十幾年，直到徹底沒有人買了，再等待著被淘汰掉。
才不要這樣。
在現在連競爭對手都沒有的情況下，賤人賤己賤行業。
這幾家學校發現，去工廠那邊熘達一圈，竟然就能拿到十臺贈送的樣機，其它學校的人，也紛紛地前往工廠。
趙詠評也不在乎自己的工廠看起來不夠高階，他也不覺得這很丟臉。
來人了，他就接待。
就和這些人展示自己的機器。
機器展示好了，就記錄下他們來的學校，給他們送個十臺樣品去了。
因為下週有一千兩百臺左右的磁帶機要交貨，目前庫存的數量還不太夠，再加上時不時的要送出去十臺當樣品。
於是，趙詠評這裡的生產，就變成了一個水龍頭接水，一個水龍頭放水，看水池也就是庫存什麼時候能滿的題了。
不過，趙詠評對於交不交得上貨，倒是不怎麼著急，工廠的產能就這些，量力而行就好。
不必貪多嚼不爛。
甚至，後面那些學校也和他聯絡能不能採購磁帶機的時候，他都委婉地表示產能有限，因此需要排期。
他這個磁帶機本身就沒有同價位的替代品，哪怕就是全球範圍內，能夠做到類似品質的，也只有索泥，崧廈等一些曰本廠商，但是曰本製造的商品好是好，但是價格卻太貴了。
如此品質的商品，不上四位數都對不起它們表面的標識。
但是，趙詠評也沒有想到，他這一句需要排隊，反倒是讓那些猶豫要不要下訂單的學校，都像是打雞血一樣表示要下訂單。
趙詠評都有些理解不了。
讓他不能理解的事情還在後面。
如果說，省城內送過樣品的學校，還能夠理解他們下訂單。
那一些省城外的學校，直接看都不看的盲訂，他就不理解了。
不過，這個世界上不能夠理解的事情很多很多，不止這一件兩件，趙詠評也就來者不拒，你們敢下訂單我就敢記錄下來。
至於什麼時候能生產出來，這個就看具體的產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