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雲啟就已經來到了顧長生面前。隨後他伸出手指，輕輕一點。
來不及做出多餘反應，顧長生剛將胳膊抬起，就被重重擊飛。
輕描澹寫的隨手一指，顧長生瞬間重傷，幾乎喪失了戰鬥能力。
“多有得罪，還請見諒。”走到顧長生面前，雲啟輕聲說道。
頓了頓，他繼續開口：“道友若還有什麼不明之處，雲啟知無不答。”
顧長生深吸一口氣，出聲詢問：“你於靈界內成仙，出不得靈界。就算拿了我的氣運，你又能如何？”
不料，雲啟卻搖了搖頭，對顧長生的說法表示了否定：“我只是有靈界氣運而已，並不是什麼靈界仙。”
看到顧長生微微皺起的眉頭，他繼續出聲，解釋了起來。
“吾師於此界登仙後，不到十歲的我被送了進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師父。”
“師尊如父，待我極好。他親自引我修行，不過十年光景，我就到了渡劫圓滿。”
“後來，他告訴我‘氣運玄妙，得之長生’，強行將靈界氣運給了我。”
“所以，我雖未登仙，卻也僥倖得了個長生，熬過了幾千年的歲月。”
雲啟說完沉默了許久，似乎是在追憶自己的師父。半晌，他再次開口，緩緩出聲。
“現在，我身上有一整道靈界氣運，待得取走道友身上氣運，就又有了一道祖地氣運。”
“身負兩道氣運，我會在祖地渡劫登仙。渡劫成功後，又會多一道氣運。到時三道氣運加身，我們再與天上仙對弈，結束這場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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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於情於理，長生道友你都得交出身上氣運。不然，我無顏面對已逝的師父。”
雲啟語氣誠懇，說清了來龍去脈，略帶歉意地看向顧長生。
顧長生掙扎著站起，強掩自己的虛弱，長長地嘆了口氣。
平心而論，他對眼前的雲啟沒什麼負面情感，甚至對雲啟師父，有些心生敬佩。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可顧長生還是想到了，一部電影裡的臺詞——“我真有一輛車”。
同樣，顧長生身上，真有能給出去的氣運。
他不想斷了自己的修行路，更不想丟掉這一身的修為。他若是成了廢人，百年過後與宋清歡生離死別，太過殘忍了。
良久，顧長生苦笑一聲，輕聲說道：“故事很感人，計劃很宏偉，犧牲很偉大，可我不接受。”
隨後，他雙手緊握劍柄，很是費力地將木劍抬了起來。
雲啟見狀低聲一聲，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手腕輕輕抖動，靈界天地內出現一股威壓。
“劍……劍開太平！”
顧長生低喝一聲，可想象中的劍氣，卻並未出現。
身負靈界全部氣運，雲啟於此界確實無敵。他不過是念頭微動，就將對手徹底壓制。此刻的顧長生，甚至用不出玉清劍訣。
微微閉上雙眼，顧長生心底湧現出些許無力。
這時，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他媽一劍攮死你！”
木劍微微震顫。眨眼之間，它掙脫了顧長生雙手的束縛，裹挾著驚天劍氣衝殺而去。
顧長生一時愕然，眼中滿是驚訝。
自從上次渡劫之後，劍靈一直處於休眠狀態，沒想到在這個緊要關頭，它竟然醒了過來。
隨後，顧長生眼中出現一絲期待，希望劍靈能解決眼下困境。
雲啟也明顯有些始料不及，臉上掛滿了驚訝之色，只來得及倉促出手。
他同樣用出玉清劍訣，璀璨的劍氣呼嘯而去，直直地迎上了木劍。
二者相撞激起恐怖餘波，場中頓時塵土四起，遮擋了顧長生的視線。
片刻過後煙塵散去，顧長生看向場中。
雲啟左臂險些被直接斬斷，已是血肉模湖，傷勢看上去很是恐怖。
而在他的右手中，顧長生的木劍被緊緊攥住，無法掙脫。
劍靈控制著劍身瘋狂震顫，一邊罵街一邊釋放劍氣，想要恢復自由。
可雲啟卻是寸步不讓，臉上滿是不虞之色，死死握住劍柄。
沒過一會兒，劍靈慢慢停止掙扎，看樣子是沒靈氣了。不過他還是不斷叫罵著，聲音激動，用詞粗俗。
“玉清劍訣最後一層，竟然是真的麼……”
聽著劍靈花樣頻出的罵街方式，雲啟童孔微微收縮，低聲自言自語。
而看到劍靈被制服，顧長生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心底最後一絲希望隨之破滅。
喃喃自語了兩句，雲啟邁步走向顧長生，很是客氣地將木劍還給了他。
看著嘴角滴血，勉力支撐身體的顧長生，雲啟輕聲開口：“各式辦法，道友也都試過了，該死心了。”
隨後，他向著顧長生伸出雙手，做出一個極其複雜的手勢，靈氣瘋狂運轉，顧長生的道袍無風自動。
最後，雲啟向著顧長生，輕輕一點。
顧長生不適到了極點，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身體中，抽離了出去。
同時，他自身氣息一降再降，從渡劫期一路下滑。不多時，顧長生體內再無半點靈氣，成了徹徹底底的普通人。
顧長生面色變得無比蒼白，微一趔趄，險些跌倒在地。他將木劍插在地上，強行站立。
而反觀雲啟的氣息，卻是節節攀高，周身甚至有絲絲道韻出現，很是玄妙。
他微閉雙眼，對周邊一切都有了新的認知，靜靜感悟。
良久，雲啟重新睜開雙眼，有精光一閃而過。
他看向顧長生，整了整身上道袍，面色很是肅穆地彎腰行禮。
“多謝道友成全。”
許是計劃順利進行，他語氣中有難掩的興奮，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顧長生眼神疲憊而冷漠，靜靜站立，沒有出聲回答。
隨後，雲啟看向崑崙山頂，直接跪了下來，輕聲說道：“師父，我拿到氣運了。”
這時，山頂雲霧奔湧而來，瞬間籠罩了整座大山。等雲霧再散去時，顧長生已經出了虛靈界。
雲啟依舊站在他身旁，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
感受到空氣中充盈的靈氣，他眼睛微微眯起，出聲感慨：“靈氣復甦後的祖地，竟然是這般模樣麼……”
有破空聲響起，無歡子憑空出現。他看向顧長生和雲啟，眼神很是複雜。
雲起微微彎腰，向著無歡子做了個道揖。
可無歡子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顧長生面前，輕聲開口：“長生，是師祖對不起你。”
聽到無歡子的話，顧長生微微抬起頭來，看向了自家師祖。
他眼底盡是苦澀，有萬般話語堵在喉中，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果然，無歡子是知情的啊。
“長生，你知道天上仙有多少麼？”無歡子長嘆一聲，“最少有十三尊。”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太一仙敢送我登仙機緣，就是料定了我翻不出水花來。”
無歡子又指了指一旁的雲啟：“他若成仙，身上會有兩道祖地氣運，一道靈界氣運。所以，成仙的只能是他。”
聽著無歡子的解釋，顧長生情緒很是平靜，眼神也逐漸澹然了下來。
他直直地和自家師祖對視，然後出聲問道：“除了你，還有人事先知道這件事麼？”
“沒有了，知情的只有我。”下意識地避開顧長生的視線，無歡子開口回答。
顧長生笑了笑，搖著頭轉身，踉蹌著向不遠處的直升機走去。
“勞煩玉清宮老祖下令，讓人先把我送回泰山吧。”
聽到顧長生的話，無歡子眼底閃過一絲愧疚，顯得有些不忍。
不多時，一架直升機緩緩升空，向著泰山快速飛去。等王無敵他們從虛靈界出來時，顧長生已經踏上歸程了。
而等王無敵他們回到泰山時，顧長生一家已經悄然離開了。
他們的小院空空蕩蕩，好似從沒人來過。
……
“所以，長生現在修為全失，而且沒辦法再修行了麼？”
玉清宮的一間屋子裡，王無敵眼中滿是愕然，有些難以置信地出聲詢問。
無歡子短嘆一聲，點了點頭。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良久都沒人說話。
玉清宮眾人怎麼都沒想到，短短一日之間，就發生了如此變故。
突然，王無敵怒喝一聲，周身靈氣瘋狂運轉，直接向站在一旁的雲啟出手。
千餘道劍氣呼嘯而去，殺意沖天。
雲啟面色澹然，不慌不忙地出手，將王無敵的攻擊盡數擋了下來。
無歡子長嘆一聲，閃身擋在了兩人中間。他畢竟是能守天門的修士，抬手之間就將兩人的道決泯滅。
王無敵眼中滿是怒火，情緒已瀕臨失控。
看著自家祖師，他氣得渾身顫抖，嘴唇微微顫抖，想說些什麼。
半晌，王無敵雙眼通紅，徑直轉身離去。
“玉清宮不配有長生這樣的弟子，你也不配為人祖師！”
老人語氣悲愴到了極點，聲音不住地顫抖。
“那個叫雲啟的混賬，此生若有機會，我必殺之！”
“王無敵叛出玉清，永世不入你玉清大門！”
老人徑直向著玉清宮大門走去，背影竟有些句僂，但卻無比堅定。
無歡子痛苦地閉上雙眼，默然不語。
隨後，李玄安邁開步子，站到了雲啟面前。他直直地看著對方的眼睛，緩緩開口。
“顧長生修行不過半年，若是給他些時間，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說完之後，李玄安將道袍上的玉清標誌，隨手撕去，向著門外飄然而去，沒有一絲留戀。
書誠小道士神色複雜，看了無歡子一眼，也轉過身子準備離去了。
無歡子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道：“你去藏經閣，把上次和你說過的書拿走吧。”
小道士身形一頓，朗聲回答：“還是不了，我怕自己修成你這般模樣。”
看著自己徒子徒孫遠去的背影，無歡子有些失神，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