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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殘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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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塔底部的靜謐森林中已是一片末日將至的恐怖。

新綠草地轉眼成了死寂的枯黃,黑壓壓的烏雲正在天空集聚,促成螺旋狀的風洞,彷彿一隻狹長眼睛,冷冷盯著湖心那棵急速傾塌中的巨樹。

大樹側邊的人面已被從中央完全破開,一個銀色光球撐在破口處,將其牢牢封死,那是代表領域的至高神力。洞口上方,無數焦黑殘葉掙脫開乾裂的樹枝,隨狂風亂逃,卻怎麼也無法進入這秘境中唯一的安全之所。

光球內,莫雷迪亞平伸著纏滿銀白星紋的左手,虛浮空中,表情依舊淡漠,並未因外面的動盪災厄升起半分雜念。他微微眯著雙眼,鷹隼般銳利的目光藉著領域照耀,只一掃,便將這片“藏寶之地”的所有細節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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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內部是個空蕩蕩的樹洞,洞壁上全是彷彿經絡般凹凸不平的紋理,亂長著幾片幹到發灰的枯藤野苔,除此之外,竟連半點疑似神力波動的微瀾都沒發現。

他早知不會如此簡單就拿到法陣,尋不到任何異狀便又一揮手。銀色神光如鼓脹氣球般向外擠壓,瞬間填滿整個樹洞,試探過每一處縫隙,想要找到可能存在的“機關”。

然而就聽“砰”的一聲脆響,這貌似堅固的樹洞竟如紙糊一樣,被他的重力領域稍稍一撐就從中裂開,整棵大樹連晃也沒晃就朝側邊轟然砸落。

原本清澈的湖面開始翻滾起黑色的腐敗淤泥,似乎這棵巨樹的根部也開始不停潰爛。斷裂樹身帶著刺耳的吱呀聲栽入淤泥中,濺出一片骯髒湖水,直衝到半空。

莫雷迪亞盯著那片汙濁黑色,眼角忍不住微微眯了眯。黑泥鋪天蓋地落下來,全粘在銀光籠罩成的領域屏障上,也蓋住了他的視線。儘管這些汙穢之物根本不可能侵入領域,但他還是彈了彈指,光球微微一顫,眨眼便將黑泥全抖落了下來。

大樹上半截已斷,那法陣的所在,就只剩一個可能……他心中已有定計,目光卻依舊停留在領域邊緣的黑水上,左手輕輕一握。腳下顯出年輪的殘存木樁彷彿被不計其數的無形鋒刃同時切割,大小木屑碎片全被引力浮起,織成道道盤旋風帶,飛出領域,鋪向那片礙眼的黑泥。

時間一秒秒推移,腳下越挖越深的樹洞卻似無窮,無論他怎麼施加引力,進入銀白光線內的,始終只有一成不變的黃褐色碎木。直到整片汙濁湖面都被木屑遮掩,莫雷迪亞才終於停下手,望著腳下已深不見底的黑暗木洞,皺起了眉頭。

怎麼會找不到……天空中適時傳來幾聲雷鳴,他想起這摺疊空間的秘術,領悟過來,正要集中力量以破開整座樹樁,忽然又一滯,轉頭瞥向空中那抹紋絲不動,同湖泥一般黑的身影。

枯榮乾瘦得似一片影像畫布,被身周環繞的引力場束縛,完全無法掙脫。可莫雷迪亞仍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奇異力量正在黑袍下悄然湧動――雖然細微得僅如髮絲。

他凝視著空中的黑影,枯榮乾澀沙啞的嗓音緊跟著在他腦海嗡嗡響起:“太完美了……果然只有閣下這樣獨特的至尊神力,才能將這棵樹徹底摧毀。”

心靈之力竟能穿透領域場?莫雷迪亞正有些驚訝於這力量的奇異之處,又有幾聲乾笑傳了過來:“只不過……閣下,作為您多年的忠實追隨者,在下必須勸您多留些力氣,不要再做無用功了。”

短暫的靜默。

一道銀光猛然朝枯榮襲去,強大的吸力將他瞬間拽至莫雷迪亞身前,狠狠撞在無形力牆上。

無用功?莫雷迪亞琢磨起他話中之意,看著眼前因受重力壓迫而愈發扭曲的黑斗篷,仍是一臉淡漠,不置可否地平靜問道:“那麼你以為,應該怎麼做?”

“……在下……不過是,好心提醒罷了……您這樣做,可不像是,對待善意的態度。”枯榮被那強橫重力扼得幾乎窒息,就連心靈傳音也因驟然強化的立場變得時斷時續。

莫雷迪亞微微眯了眯眼,纏繞在枯榮身上的引力突然消失,他自半空重重跌落在地,傳來幾聲骨骼斷裂的脆響。心靈修士顫巍巍伏在地上咳出幾口血,眼中劃過一絲陰騭,繼而大笑著嘲諷道:“您總是太過相信自己的判斷,難道您就沒懷疑過,今晚實在有些太過順利了嗎?”

“……哦?”

“呵呵……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瞞著您了。”或許因為已經達到了目的,枯榮再無顧慮,聲音也顯得尤為輕佻,“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藏寶之地。您眼前這顆巨樹,就是能量法陣本身。在聖塔初建時,那位傳說中的聖者哈蘭親手栽下它,隨後才創造出了這片維繫塔內能源的秘境森林,以及,那位守護者……

我之前告訴過您,這裡是守護者木長老的避居之地,這才無人敢來打擾……其實,只因在所有人看來,聖樹是絕對無法被破壞,所以無人守衛罷了……但他們不會想到,還有您這樣一位,‘非自然’誕生的領主至尊……”

莫雷迪亞面無表情聽著對方絮絮叨叨,在“非自然”這三字被說出後,終於稍有動容。他居高臨下俯視著那抹黑袍,下意識捏了捏左手,開始正視起這自說自話的無聊表演。

枯榮卻並不覺自己說漏了嘴,繼續輕笑道:“如今,您已將巨樹折斷,再過片刻後,這片空間就會完全崩潰,緊跟著,整座聖塔都將在黑暗中搖搖欲墜……”

“……這就是你的目的?”莫雷迪亞冷冷打斷了他的狂言。

“閣下說的不錯,毀滅聖塔……正是在下唯一想要實現的目標!”心靈修士大笑著承認,“這不也是您想要達到的目的嗎?在下僅僅只是……順手推了一把。想必睿智如您,一定不會怪罪在下的隱瞞。”

莫雷迪亞平靜地看著那身黑斗篷,彷彿沒覺出他話中洋洋自得,不急不緩問道:“摧毀巨樹就能毀滅聖塔……這想法聽起來真有趣,你從哪裡得到的情報?”

心靈修士的笑聲為之一頓。

“從哪裡……得到的情報?”他似乎完全沒想過這問題,先愣了一下,又低垂著頭喃喃自語,乾澀嗓音飄到上方,幾乎微不可聞了。

莫雷迪亞頗為耐心地等著答案,片刻過後,對方卻還是毫無回應,他終於微闔眼簾,露出一抹失望:“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

枯榮這下似乎被激怒了,抬起頭來大聲嘲弄道:“說了半天,閣下也不過是不願相信事實罷了。這也怪不得您,‘能量法陣’已成泡影,您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面對她吧?嘿嘿……”

怪異笑聲四處衝擊,卻遇不上任何敵手。莫雷迪亞穩穩浮於光球中央,像個沒有感情的神明,俯視著下方黑色大地,一言不發。

這無所謂的態度卻更激起枯榮挑釁的欲-望,笑得渾身發顫:“您此刻是不是非常不甘?堂堂新教派的創始者,從未逢敵手的至尊閣下,居然被我這樣的無名小卒玩弄於掌心,嘿嘿……怪只怪您執念太深,為了那個女人如此費盡心機,在下才能趁虛而入,誘使您一步一步,為我展現這最終的一幕!嘖嘖,多讓人感動的情意呀……真是愚蠢至極!”

他啞著嗓子笑了半天,莫雷迪亞卻只字未回,直到他笑聲停歇後才不緊不慢吐出一句:“說完了?”

枯榮竟被他若無其事的語調給噎住了,就看那光球中的領主一招手,又是一道沛然吸力將他整個拉至半空,狠狠釘在樹樁破開的內壁上。

“大言不慚……”

莫雷迪亞淡淡的嘲諷卻如雷聲,自上方隆隆傳來。他還未能反駁,忽覺眼前擦過一陣刺目光芒,那點散溢位的微末衝擊已將他壓得無法呼吸。

枯榮立刻領悟到他要施展全力一擊,瞪得眼眶欲裂,盯著那團銀色光輪扎進樹樁深處,輕輕一抖,炸成個急速旋轉的黑洞!星辰般的微粒隨黑洞的急速擴大越散越多,很快覆蓋了整片樹樁,而後竟有一點綻如花朵般的晶瑩綠光漸漸從黑洞中央浮現出來。

那是……法陣核心?枯榮只覺難以置信,這巨樹中竟真的存在能量法陣!?

莫雷迪亞一眼捕捉到那抹綠光,立刻揮動左手將其輕柔地吸了上來。湊到近處,能看見綠光中竟是個翡翠般形狀不規則的石頭,約莫拳頭大小,有幾分像心臟,卻似乎和尋常意義上的“法陣”聯絡不起來……

他是個專攻藥劑的鍊金領主,對這種玄而又玄的神通並不熟悉,正有些狐疑,下方又傳來枯榮語無倫次的尖叫:“不應該,不可能!我的記憶絕不會錯,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莫雷迪亞根本不理會這喪家之犬般的狂吠,小心將“神石”藏進左手套內,拳頭一握緊,才輕輕舒了口氣:“真是遺憾……不過你至少說對了一件事。今晚果然一切順利,我應該,好好謝謝你。”

枯榮就似沒聽見,還在拼命翻找著記憶,想要證明自己並未失誤,呼喝聲卻是漸漸停了下來。

雖然不清楚綠色“神石”究竟是什麼,但這似乎就是巨樹中唯一存在的東西。

莫雷迪亞又耐心等了片刻後,無意浪費時間,散去下方吞噬空間的黑洞,整了整手套正打算離開,忽覺頭頂一陣發麻。猶如利劍臨頭的強烈危機感令他下意識揮手,先將領域光球凝縮成護盾,朝上一瞥。

原本被烏雲完全遮蓋的天空竟成了似水晶般透明的薄面。在水晶之上,終於顯出一層層環狀空間疊加而起,彷彿無窮無盡的白玉塔身。鐵灰色的強大神威正自上而下,一層層將白玉石吞沒,速度似緩實疾,眼看就將衝到這最底層。

鋼鐵之力,是皇帝的領域?莫雷迪亞對聖塔中幾位領主至尊的情報再瞭解不過,眉梢微抬,正想探出對方位置,又聽下面幾聲怪笑傳來:“這下可不妙了!我早就提醒過閣下快快離開,如今,您恐怕是想走也走不了! ”

他餘光向下一掃,仍被釘在樹樁上的黑影似等到了援手般,竭盡全力手舞足蹈,彷彿渾然不知領域一旦降下,自己也必定難以倖免。

莫雷迪亞看著那瘋子一樣扭得不成人形的黑影,只覺醜陋不堪。

“讓你費心了……”一道燦爛銀光隨著這輕飄飄的嘲諷直射進黑斗篷,將搖擺中的枯瘦身軀瞬間定住,幾個閃爍就撕裂成無數碎片――這跟隨了他九年,最終莫名其妙反叛的手下,就這樣消亡在世間。

莫雷迪亞根本不去看那人最終的結局,操控著領域護盾,抓緊時間往入口處飛去,卻也因此未能發現身後讓人驚悚的一幕。

那團被扯碎的黑影連人帶衣服都散成了煤渣般的細末,沒有一絲血液,沒有一寸皮膚的質感,就似這心靈修士根本是用煤石拼成的一般。

從那團細碎黑末中緩緩飄出個似人形的虛影,漸漸凝實,看身形像是個披著飄逸長袍的男子,只是在厚重黑霧籠罩下,實在瞧不清面容。他定定浮於空中,似乎還在發呆,而後才緩慢伸出雙手一看,頓時驚叫起來:“這……怎麼回事!”

脫開了身體的束縛,他的聲音一反先前磨砂般的粗澀,異常清脆利落,顯得很年輕,甚至還自帶些古怪的迴響。

這從枯榮身上飄出的黑影顯然從未想過自己死後的處境,緊張地環顧周圍,卻發現自己仍身處崩潰的秘境森林中。他對此感到異常茫然,但很快,一個自靈魂本源印下的聲音彷彿呢喃在腦海響起,讓他瞬間鎮定下來。

他眼前急速飄過幾個畫面,那是他從未經歷過,卻刻印在靈魂中的圖景。

他看到一片如輕紗般的奧秘星雲,看到無數恆星的寂滅,看到稚嫩的生靈在大地奔跑,看到人類舉起的火種,看到文明的興旺和衰敗。而最後,他看到了一本金色的書,還有那個隱藏在書後面,紫發灰瞳的小女孩……

“原來如此,原來我只不過是……留下的一分意識……難怪,難怪我會知道那些秘密……”他不敢說出那個名字,艱難轉過身,看著遠處一點白影流星般消失於森林入口,幽幽嘆了口氣,“可惜……終究還是沒能完成……”

他還沒說完這句話,鐵灰色神域赫然降臨。

金屬狂潮無聲地席捲而過,將整片末日森林定格在一瞬的畫面。不論是湖面滾動的油泥,飄飛的碎葉,亦或是崩潰分解中的巨樹殘軀,全都在一息間凝滯――只除了那道黑影。

虛影依舊保持著直立姿態,對身周的灰色洪流一無所覺,臉上黑騰騰的雲霧來回變換,似乎在跟隨他的情緒搖擺不定。

“真可惜……”片刻後,這謎一般的黑影再次輕嘆,便隨著幾聲自嘲似的冷笑散作黑霧,融進了不可撼動的鋼鐵蒼穹。

莫雷迪亞回到中央水晶柱時,聖塔內依舊空蕩,並未有人前來阻截。但他知道皇帝顯然已發現了他的存在,未有片刻停留,抓著斷手就往水晶柱上按,眼角卻剛好瞥到個身披藍斗篷的修士閃現在對面。

此刻他已是孤身一人,來者必定是敵非友。他不等對方有何行動,左手搶先甩出一道引力光束,箭一般朝對方刺去,右手繼續催動神力融入水晶。

銀光閃過又即刻熄滅,莫雷迪亞似乎隱隱看到一片藍光耀起,便已身處在聖塔外牆。

大敵當前,那無足輕重的藍袍人即刻被他拋諸腦後,他將斷手遠遠一扔,舉目四顧。聖塔周圍已再不見絲毫血霧,從天到地都是一片沉默的灰光。不見燈影,不聞人聲,就連磚牆瓦縫間也全被覆蓋上了冷冰冰的金屬塗層,好似一場鋼鐵洪災淹沒了整座京城!

他從沒見過如此廣闊的神力領域,但稍稍感知後,卻發現此刻加諸身上的壓力並未超過領主階,也就意味著對他還構不成太大威脅。

時間緊迫,他小心握緊了藏在左手套內的那顆翡翠之心,保持住梭形護盾,用力一頓腳,按照計劃直朝東南港口方向飛去。

須臾間,莫雷迪亞已衝出聖塔附近的空曠廣場,避入鋼鐵鑄就的高樓矮屋,正盤算著前方遭遇阻截的種種可能。不想竟先聽到身後傳來兩下爆鳴,緊跟著眼前炸出一片刺目灼光,讓他措不及防下暫時失去了視覺。

強光爆彈……聖塔修士怎會用這種堪稱陰險的鍊金武器?雖然目不能視,但領主級的強大感知力依舊能讓他清晰察覺出身周一切變化。

他首先感應到那通天貫地的能量巨塔旁多了一點星光般的水系神力。那個藍袍修士?是他扔的強光彈?莫雷迪亞眉頭微皺,驚訝於對方竟能在短時間內脫開引力束縛――即便那是自己倉促中隨手一擊,也絕不是尋常人可以抵擋的……

周圍還有許多米粒般的神光不斷聚攏,那應是先前出塔抵擋襲擊者的低階修士。如此微弱的力量完全可忽略,但他還是快速掃過一遍,發覺這些聖塔修士也同樣受到皇帝領域威壓的影響,移動得極其緩慢。

或許對方還不能完全掌控這片神域……機不可失,趁那位掌控者還未現身,他緊閉著眼加速直衝,剛穿過幾層金屬院牆,忽覺前方白光一湛。他下意識甩出幾道光團先迎了上去,才撐開眼一看。

大片朦朧中,依稀能見到幾片白色光圈正穿過鋼鐵領域,直朝自己撲來。那光團後方半空之中,有個身披白袍的瘦削身影,環繞著潔白如皓月的光明領域,在鋼鐵洪流構築的天地間,就屬他尤為顯眼。

光明之力……他有些拿不準這突然現身的敵人究竟是誰。聖塔中有兩位光系領主,一位是寧長老,另一位……從他收集的情報上看,早已行蹤成謎,似乎不該這麼巧,偏在此刻回到京城……

一念之間,兩股神力已碰撞出了星星點點的波動。白色光圈重重疊疊,一環套一環,圍住那略顯薄弱的銀光一擠,就將其完全吞沒。

空中傳來一聲含怒威嚇:“何人竟敢擅闖聖塔!”

方才短暫交手中,莫雷迪亞已試出對方實力不及自己,應該不是那傳說中實力深不可測的大祭司……他心頭一定,對那句怒喝完全不加理睬,只專注看著白色光圈繼續落下,速度卻越來越慢,最後僅在他護身的領域盾上掀起幾團微瀾就消失不見了。

兩人同在皇帝的鋼鐵神域內,不管光領主怎樣攻擊,都必須強行穿透兩層領域場,才有可能傷害到自己。也就是說,皇帝的力量在此刻反而成了他的一道保-護-傘――這正是他明知聖塔內有多位領主,也不怕被圍攻的原因之一。

“你究竟是何人?堂堂領主階的強者,難道也要藏頭露尾,作此鼠輩之態嗎!”

又一聲厲喝傳來,似乎有些挑釁意味。但莫雷迪亞還是不聲不響,也不與對方糾纏,銀光一攏就朝側邊直衝過去。無數道光環接連飛來,要將他困住,但又如何能輕鬆破得開幾乎連時間都能凝固住的引力領域!

一個呼吸間,他已從容衝出對方攻擊範圍,繼續往港口方向退去。光領主怎肯罷休,就咬在他身後窮追不捨,卻也一時無法超過他子彈般的速度。

前方被金屬覆蓋的彎彎虹橋已進入視野,似乎勝券在握,莫雷迪亞依未放鬆警惕,全神戒備著尚未現身的鋼鐵皇帝。也不知是否感覺到了他的執念,這片浩蕩領域的掌控者終於從極專注的狀態下抽出一點餘力,投注到他身上。

高聳入雲的巨塔轟隆一震,在聲聲雷鳴般的摩擦中急速旋轉,竟構成了一尊古拙的巨鐵像,接天連地,直似撐開這片神域的洪荒巨人!那鐵像巍巍直立,披著繁複精緻的儀祭長袍,連內襯上的細紋樣式都清晰可辨,面容卻偏偏模糊成一團,只能見到一雙烈日般的灼灼眼瞳,讓人無法與之對視。

莫雷迪亞耳聽得遠處轟隆聲響,沒顧得上回頭去看,就覺身周壓力猛然增大了數倍,彷彿強力膠水般拉扯著他,令他幾乎無法再前行一步。

沒想到皇帝的實力竟如此強大……這真有些超出預料。他深吸了口氣,握緊左拳,將其高高舉過頭頂。刺目銀光驟然爆發,竟似千萬顆光彈同時閃耀,白布手套被瞬間分解,光芒中隱隱露出他手背上那顆似嵌在皮肉裡的怪異結晶。

銀光照得四處一片亮白,又即刻崩解,巨大的引力衝撞將整片領域空間撕扯開,再次露出了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黑洞,帶著無數細碎粒子急速蔓延。

莫雷迪亞就浮在黑洞正前方,那連光線都逃不脫的可怕引力卻對他全無影響。他這時才得以回頭,遠望天地間矗立著的那個灰色巨像,眉頭緊鎖。

皇帝可以隨意驅動聖塔的力量?難怪他能讓領域覆蓋整座京城……他覺得這應該就是真相,又瞄到一片白光加速趕來,正想藉著黑洞的掩護撤離,忽然被一股不知何處傳來的寒意激得身軀微震,再回頭,一道碗口粗細的灰光已近至眼前。

這束神力射線濃到幾乎看不見任何反光,更不為黑洞引力所影響,彷彿乍一出現就跨過了無數空間阻隔,直刺向他的左手背!

致命的危機感令莫雷迪亞瞳孔驟縮,即刻驅動引力場,整個人就似裝了彈簧般倒飛了出去。然而灰光彷彿自帶追蹤,靈巧地轉過弧度,眨眼又追了上來,速度更快過他數倍。

眼看散發著金屬灼燙的光就將觸到手背,他斷然鬆手,先將那顆翡翠神石遠遠拋開,又立刻攥緊了拳頭,眯起了眼睛,用盡全力揮拳迎上!

銀色與灰色的光猝然相逢,整個領域空間都為之不停震顫,彷彿是在搖旗吶喊。自那處交界的斷面,金鐵碰撞的脆響悠悠迴盪,隨著神力波紋越傳越遠,赫然成了這世界唯一的聲音。

僵持一息後,兩色光芒都倏忽閃滅,但勝負已分。

莫雷迪亞被那不知來由的絕強力量擊得飛出十餘米遠,虛晃了幾下,差點摔倒在地。他強撐著身體,只覺嘴裡滿是從肺腑翻湧上來的苦澀味道,卻仍不忘第一時間先將綠光寶石吸回掌心,緊緊攥住。

遠處圓月般的光明領域正疾衝而來,重重疊疊的白色光環再次映入莫雷迪亞眼中。雖然他敗於皇帝之手,但要擋住這片趁勝追擊的光明神力依舊不在話下。只是強敵在側,多留一秒也就多一分危險。

他已達到了此行目的,不願再戰,勉力召出領域護在身側,旋身一轉,竟像銀色陀螺般飛快鑽進鋼鐵地面,只留下個一米左右的大洞。

寧長老如何肯讓他輕易溜走,毫不猶豫跟著鑽了進去。兩人前後緊追,不知去向何處,而地面破口卻在領域場的牽引下,轉眼恢復成了原樣。

巨神像發出那道灰色光柱後,灼灼雙瞳都顯得黯淡無光。直到兩人鑽入地下不見,它才緩慢轉頭,掃視過整座京城,皇帝帶上了鐵鏽味的沙啞聲音隨即充斥於天地間:“自今日起,全城戒嚴,封閉各處要道口岸。未經許可,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京城。”

彷彿神靈般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迴盪在每個人耳內,聽者莫不戰戰心驚。只是因為領域強大的壓制,除了聖塔修士們還能恭敬地俯首施禮外,凡人百姓幾乎連點頭都做不到。

皇帝下完這道旨令,似乎深覺疲憊,再未多言,只對著空中某個方位輕輕點了點頭,整座巨像隨即土崩瓦解,帶著浩瀚的鋼鐵領域,消失在聖塔一成不變的瑩白微光中。

灰色頃刻褪去,將天空交還給明月,大地重現出五顏六色的光和影,但卻依舊沒聽見有什麼聲音,彷彿人們說話的力氣還被那沉沉鋼鐵重壓著。

清朗月色下,方才巨像凝視處終於顯出兩個身影。

一個披著紫袍,袖著雙手,面帶一抹淡淡疑惑,長長紫發隨意亂飛,卻正是久未在京中露面的大祭司雲軒。另一位則身材極矮,堪堪到他膝蓋,罩著墨藍色的星紋睡衣兜帽,滿臉白鬚,皮膚竟也是藍色的,遠看去直似團藍墨中粘了幾片白草――這人是雲軒的老友,來歷神秘的普朗大師。

兩人就這樣虛浮在空中,也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看著前方似乎毫無異狀的聖塔。

片刻後,城中各處終於開始漏出了低低喧譁,伴著汽笛和機械的嗡鳴聲漸漸響亮。

矮小老人似乎能聽見那遙遠的說話聲,不由顫了顫耳朵。他順手一摸,也不知從哪兒掏出個造型古怪的金色菸斗,叼在嘴裡發出一聲輕笑:“哎喲,今晚我老頭兒可長了見識,還有人敢到你的地盤撒野,嘖嘖,真有本事。”

這點揶揄完全沒能擾動雲軒的思緒,他依舊沉著臉不說話。

幾天以來,他一直泡在書屋裡查閱資料,哪兒都沒去。原因嘛,自然是因為他那個新收的小徒弟――界海,在巖城傭兵大會上著實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無法推斷界海究竟從什麼時候起就受到了那個“無名之人”的蠱惑,但一切變故的源頭似乎都指向那本金色怪書,那本能自己解除他設下的神力封印,重新恢復力量的怪書……

為了查明那本書的來歷,他幾乎翻遍了時之歌秘密藏書庫裡所有典籍檔案,看得頭昏眼花,卻還是一無所獲。如此情況下,要不是老友普朗突然現身告知,他還真不曉得京城竟出了這場翻天覆地的大亂。

兩人借由傳送石碑匆匆來到聖塔之巔的竹林外,正遇上皇帝借那頂天立地的巨神像之口,宣佈全城戒嚴的一幕。

或許在旁人眼中,此景簡直猶如神靈降世,但他卻看得直皺眉。這哪是什麼神靈……只不過是皇帝燃燒生命之力,強行發動和聖塔訂立的契約,才能暫時借用一點“聖者”的力量,超越領主等階。

是以他看似強大,其實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最後只能兩敗俱傷。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竟把他逼到如此地步……

灰光褪去後,祭司快速向四周掃過幾眼。聖塔外圍的確有遭受侵入的跡象,民房街區能清晰看出不少塌陷,還隱隱有哭泣呼號聲傳來。

領域壓制已經消失,終於有修士重新聚過來清掃戰場,各色神力光芒若隱若現。他下意識不想被人發覺,輕聲吐出一句“先進塔看看”,正要往前飛,老人卻提出了異議:“你不去皇帝那兒瞧瞧?”

普朗大師掛著一抹壞笑,往後方一指,正是皇帝如今所在地:玉王府。

他似乎洞悉了一切,但祭司停步稍頓,卻沒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真不去?要我說,你如今可是少了個徒弟啦,就不怕再少一個?”老人見他不理睬自己,更是嘴裡沒遮攔,專揀著他痛處戳。

雲軒只聽得嘴角微抽,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他是皇帝,聖塔不倒,他絕不會出事,有什麼好去的。”

“哎喲,那這當皇帝的可了不得,真金貴,嘿!”普朗還是滿嘴胡言,點指搓出一絲藍焰掉進菸斗裡,慢慢悠悠吸了一口,“不過嘛,老頭子倒是覺得這塔……怎麼看著,就有那麼點兒不太妙啊。”

祭司心頭一跳,卻未對老友貌似胡鬧的話提出半點質疑。他雖身為聖塔中地位最高者,然而要論起對這巨塔的熟悉程度,卻及不上身負守護契約的皇帝,自然無從得知塔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來這場動亂要比想象的還嚴重……有點意思。他眯著眼睛朝玉王府方向瞥了瞥,也伸手從懷中掏出那從不離身的紅木菸斗,輕輕叼在嘴側,紫眸裡白光一湛。

聖塔頂端突然毫光大作,潔白的神力光輝亮過明月,似一團白熾太陽,融化了鋼鐵領域留下的冰冷和陰鬱。

“是大祭司冕下!”“冕下終於回來了!”下方自有人識得這光芒象徵之意,頓時歡欣高呼。

這位守護京城千年的冕下在百姓心中幾乎與神明無異,他的歸來彷彿一針強心劑,歡呼禱告聲伴著聖塔之巔的明光漸漸傳播開,使得在黑暗中不斷蔓延的恐慌情緒終得以緩和。

但這些雜亂又不安的呼聲並未能傳入祭司耳中,他一張開紫竹林外的防護法陣,便縱起白光衝了進去,沒給任何人找到他的機會。

普朗大師看著那抹紫色在光罩外一閃而沒,忍不住一把抽出菸斗,咧嘴壞笑:嘴上說著不管事,真的大難臨頭,都不用人上門來求,又把責任給攬過去了。嘿嘿,這傢伙,還真是彆扭得不行……

他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暗自偷笑,眼角餘光一轉,看到許多神力光團正朝這兒聚攏過來,自知終於被人發覺。

哎喲,這五顏六色的,還挺漂亮嘛……急速飛來的光芒像極了閃耀煙火,他看得津津有味,毫不慌張。待到那群修士離得近了,他才似想起自己是個沒身份證明的黑戶,輕笑著伸手一晃將菸斗隱去,劃出藍光一閃,沒入了前方那片溫潤的光明之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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