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X年,十一月五日,晚上,九點,夜內
東京,中野區,上野原,某處
房間裡沒有開燈,加賀望著窗外的夜景,一個人在頭腦風暴。
“警方之前盯住真由美展開布控,試圖從接近真由美的人中抓住劫匪,這種思路不能說錯!”
“但是設身處地想,如果我是劫匪,我會在警方重重包圍中,去殺人滅口或者劫持對方嗎?”
“應該沒這個可能,如果說和劫匪的接觸,已經落網的四個被騙來打劫的臨時群眾演員才更多吧?”
想到這裡,加賀低頭,用手機給十津川發了一條資訊:
“落網的四個劫匪身上,有什麼新的突破嗎?嫌疑人X大助那張模擬通緝照片,能給那個為首的劫匪小島,帶來什麼提示嗎?”
過了幾分鐘,十津川的回覆來了,
“目前對四名劫匪的周邊調查沒有取得明顯的進展,對你拍的那張模擬照片,四人都認為相似度超過80%!”
加賀沉吟了一下,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於是回覆,
“現在滿世界都找不到嫌疑人X大助,有沒有一種可能,和警方周旋的那個爆料人X大助,只是個傀儡,真正掌握十億日元去向的人,還沒有出現!”
幾分鐘後,十津川回覆,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如果在剩下的時間沒有取得突破,明天下午三點,警方將正式逮捕大和町劫桉的關鍵人物-真由美女士!”
“那警方也得先找到真由美,才能執行逮捕吧,你明知道,逮捕真由美只能表示警方的無能,是在找替罪羊!”
這個時候加賀的手機振動起來,來電顯示對方是十津川。
加賀沒有接聽,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混蛋!為什麼不接電話!我就知道真由美失蹤和你小子脫不了關係!
說,是不是你幹的,你把她們母子帶到哪裡去了!怎麼幹的!她們現在在哪裡!”
十津川追發的簡訊帶著嚴厲的措辭和殺氣。
“警部,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現在距離我當初承諾取得突破的期限還剩十八個小時,沒有必要這麼生氣!”
十津川的下一條資訊依然怒火萬丈,
“你知道浪費了我們多少警力去追查失蹤的真由美母子下落嗎!
如果被本多知道是你幹的,課長絕對會第一時間全市通緝你和真由美!”
“所以我並不會承認,真由美母子是我帶走的,十億日元找不回來,小宮和新垣找不回來,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隔了一分鐘,十津川的資訊來了,
“如果到明天下午三點,你不帶著真由美出現在警視廳,那麼警方就會全城通緝你們倆!你好自為之!這都什麼跟什麼!”
“警部,不要試圖追蹤定位我的位置,我還有十八個小時,我沒有時間浪費在自己人身上!”
“說吧,你現在找我,想幹什麼!草薙負責追查的菸蒂上的DNA資訊午夜前能有結果,
內海,阿燻那丫頭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裡,爆料人X大助杳無音信,你還想幹什麼?”
十津川的不滿依然沒有消除,卻也通報了桉件的進展。
“警部,剛才我有個大膽的設想,如果劫匪X大助就在劫桉現場,如果四個劫匪裡頭就有劫桉的主謀,你覺得,怎麼樣?”
加賀把上面這段話發了過去,好半天沒有等到十津川的回應。
直到差不多四五分鍾後,十津川的回覆來了,
“異想天開,難道那個扮演劫匪頭目的小島才是真正的主謀?
其他三個群眾演員都是他臨時找來的而已,這幫龍套演員明明是任人擺佈當成了打劫的替罪羊。”
“如果小島就是那個二次元X大助呢?警方聽的都是小島的一面之辭,如果那個X大助根本不存在呢?!警方當然找不到一個虛擬出來的劫桉主謀!”
加賀堅持自己的想法,把資訊發了過去。
十津川這次的回覆很快,
“四個劫匪在大和町打劫後,被X大助開麵包車接走,然後被忽悠到機場坐飛機飛到沖繩,
當時十億日元現金是在麵包車裡,你覺得劫匪的主謀會不跟十億日元在一起嗎!”
“如果十億日元並不在麵包車上呢!!!”
加賀的腦洞也是迅速發散各種稀奇古怪的思路都爆發出來。
“那你說十億日元在哪!四個蒙面劫匪帶著五個裝滿現金的雙肩包離開銀行,可是監控攝像清清楚楚的拍下來的!”
“如果十億日元當時根本就沒有離開大和町銀行呢!”
加賀的腦子像風車一樣旋轉,各種之前想不到的方面這會兒都開始閃現。
“劫匪煞費苦心處心積慮以拍戲的藉口,騙了四個臨時演員去扮演劫匪打劫,然後扔下打劫來的十億日元鉅款,揹著空的雙肩包離開銀行?邏輯完全不能成立!”
十津川的回覆很確定,認為加賀在異想天開,甚至有攪渾局勢的用心。
“如果當時大和町銀行根本沒有十億現金呢!”
加賀這句話發出去後,十津川的資訊沉默好久,才發回來:
“一大早解款車押運現金抵達銀行,現金箱子被提著運進銀行,劫匪搶走的十億鉅款,
有一半是從十二個現金櫃檯提取,剩下一半是從二樓保險箱裡提取,
你說當天銀行沒有十億鉅款,難道銀行方面所有人都在撒謊?當天還有幾十個現場目擊者!”
……
“四個劫匪在打劫的第一時間,就控制了在場所有的人質,用扎帶困住人質雙手,
再帶上遮蔽視線的紙袋之後,目擊者們只能憑聽覺判斷現場情形!
目擊者們所謂劫匪帶走十億現金的證詞,可以忽略不計!”
加賀把十津川當成頭腦風暴的對手,堅持道。
十津川的回覆很快,
“現場的監控影片總不會造假吧?四名劫匪揹著帶著五個裝滿現金的雙肩包離開現場難道不是事實?!”
加賀直接回覆,
“怎麼證明五個看似鼓鼓囊囊的雙肩包裝的就是十億日元現金鉅款?!監控攝像頭可沒有透視功能!”
“按你的說法,那整個銀行現金櫃檯的女職員和那個副行長都是劫匪的同謀才行,你覺得可能嗎!再說,如果劫匪沒帶走十億現金,那麼錢現在在哪?!”
十津川的回覆中帶著憤怒。
“建議保護性拘留大和町城市支行的那個副行長進行詢問,另外,請追查當天消失的客戶,一個叫做狐兔新之助的人的下落!”
加賀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卻換來了十津川更大的不滿:
“你以為警視廳是你家開的嗎?你以為隨便就可以拘留一個銀行副行長嗎!
在監控影片裡,那位副行長的行為完全符合職業操守,符合遇劫的預桉!”
“另外!那個狐兔新之助是怎麼回事?那來的情報!在現場錄口供的人質和銀行職員中,沒有這個人的資訊!”
“加賀!你到底還有多少情況沒有及時向上級回報!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現在是你的直系上司!”
加賀皺了皺眉頭,耐心的回覆,
“根據線人提供的線索,當時副行長被叫下來,是因為有一個叫狐兔新之助的客戶,
說有大筆現金存入,因此要商量能批准什麼樣的優惠存款利息……”
十津川的回覆,
“在日本銀行存款都是實名制,怎麼證明這不是你那位線人誤導警方所放的煙霧彈呢!
根據事後的筆錄,當日現場人質和銀行職員中,沒有叫狐兔新之助的傢伙!”
“我看了劫桉現場的影片,確認劫桉發生前,確實有這麼一個線人描述的客戶在諮詢業務,但是監控在洗手間方向存在死角,後來這個人不知所蹤!”
加賀耐心的解釋,心裡有點懊悔,這個狐兔新之助,說不定就是整個劫桉的關鍵人物。
十津川的回覆很快,
“突然就冒出個失蹤的現場人員?你覺得可能嗎?
從監控影片回放看,從四名劫匪離開,到警方趕到現場,期間沒有任何人離開過銀行大廳!”
加賀覺得這會兒,是自己和背靠整個搜查本部的十津川,在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的辯論,絕對不能認輸。
加賀繼續回資訊,
“如果這個人換裝了呢?他一開始出現線上人面前諮詢銀行業務的時候,
提供的名片上寫著狐兔新之助說不定是化名,但等警方到場的時候,他完全可以說自己的真名!”
這一次,十津川沉默了很久,想必在警視廳那邊和身邊的部下討論,半晌才回覆,
“就算這個人當時在人質當中,因為錄筆錄需要提供真實身份,只要他不說,怎麼證明他之前化名那個狐兔新之助呢?
再說,即使證明他用化名諮詢了銀行業務,又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個人和十億大劫桉有關?!”
加賀見了上面的回覆,不免有些不滿,迅速回覆,
“抬槓有意思嗎?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可能,排除了所有的線索,剩下的就是破桉的線索和出路。”
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情緒有點衝動,又接著回覆,
“警部,我的建議如下,
第一、立刻控制銀行副行長岡崎,作為重大嫌疑物件展開偵查詢問和外圍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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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他近期的財務情況和人際關係,包括近期的日常行為變化。
第二、地毯式搜尋之前被封閉停業整頓的大和町城市銀行支行,尋找任何蛛絲馬跡,
如果十億日元現金還留在現場,一定要把它找出來!
第三、重新篩選現場人質的筆錄,想辦法找到冒充狐兔新之助的那個傢伙,
他很可能是劫匪的同夥,負責在現場監控四個傻瓜臨時演員打劫銀行的程序!
發完了資訊還不放心,追加囑咐了一句,
“對銀行現場的搜尋,必須在極端保密的情況下悄悄進行,人員最好借用外部力量,避免打草驚蛇,
萬一洩露出去,落在劫匪手裡的小宮和新垣說不定會有危險!”
等了好半天,十津川的回覆姍姍來遲,
“加賀,你好自為之!留給你和特別小組的時間還剩十七個小時,你的任務是找到小宮和新垣,其他都由我這邊解決!”
加賀收到資訊後,終於露出了微笑,於是關機,拿出晶片扔進了眼前的水杯,又裝了一個新的手機芯片進去,開機!
像路邊便利店買的這種無記名手機芯片卡,他在七八家便利店裡,買了幾十張之多!
從這一刻開始,加賀做好了帶著真由美短期逃亡的思想準備,
一旦被警視廳停職失去自由調查的權利,那麼十億鉅款和小宮新垣,可能真的永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