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直哉, 坐在直升機後座上的夏油和硝子也清晰地看見了嵐龍逆光的剪影。
也正是那威嚴壯美的身姿，讓他們真正領會到了直哉所說的‘古龍’的風采……那是足以被寫入傳說中，當做神明來信仰的強大與神奇。
多虧了滅盡龍的那一巴掌, 直升機才躲過了被水炮直接擊毀的命運，只是輕輕擦了個邊。
但就算如此, 這架直升機也算廢了。如果這上面做的是一群普通人，那一場空難的結局已經無可避免。不過好在這上面四個人裡面足足有三個都是咒術師, 在機毀人亡之前, 紛紛跳下了飛機。
直哉坐在前方的副駕駛, 因此把駕駛員也一起帶下來了。
這名輔助監督第一次經歷這種大場面, 嚇得瑟瑟發抖。明明比直哉還大一輪，卻像只八爪魚一樣抱著他不敢撒手。
“那個……”直哉有些困擾地叫了他一聲, 見他實在害怕, 到底是沒有動手把他從自己身上扯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 再讓我緩一會兒。”
輔助監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直哉。
夏油傑輕巧地落在他身邊，站起身後，目光複雜地仰望著空中那道翱翔的身影。
“這真是下手不留情啊。”
這樣的攻擊方式, 但凡換個經驗不夠的咒術師，都要折在這裡了。
誰知, 直哉在聽了他這句話後, 竟然說：“這還只是打個招呼而已。”
夏油傑驚愕地扭過頭, “什麼？”
直哉說：“它還遠遠沒有認真起來呢。”
對於直升機來說，這個招呼可能有些不太友好。但是看看同為古龍的滅盡龍就知道了……在拍開直升機，正面迎上水炮的衝擊波後，它只是原地甩了甩腦袋, 便沒事了。
頂多是被打到的地方有些麻酥酥的，其他的根本就沒什麼感覺。
夏油傑輕‘嘶’一聲，“真是不得了。”
這時硝子也走過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說：“怪不得你說不能與它為敵，這種怪物，誰奉陪得起啊。”
光是一個照面，嵐龍就讓這群心高氣傲的年輕天才們心服口服，不再提武力解決的事。
“這是好事，”直哉仰望著嵐龍，灑落的陽光映在他的眼底，反射出淡金色的光芒，“說明它不是來與我們為敵的。”
這一點其實從嵐龍這些天的動向也能看出來，如果它對人類有敵意的話，早就肆無忌憚地活動開，到處散播狂風暴雨了。
但事實是，它這段時間一直安分地停留在同一個地方，沒有跑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也沒有傷害任何出現在它領地中的人。
直哉相信，以古龍的能力，肯定會在人類目擊自己之前率先注意到對方。既然它放那些人平安離開了，那就證明它根本沒有殺生之意。
這給了直哉一絲對話的希望。
所以他來了。
“阿咩！”他呼喚道。
滅盡龍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聲音，扇動翅膀，緊盯著天空中的嵐龍，倒退著降落。
自始至終，嵐龍都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彷彿根本沒將年輕的滅盡龍放在眼裡。
這讓滅盡龍恨得牙癢癢的。
直哉拍撫一下它頭頂的大角，輕聲安慰道：“你總有一天也會變得這麼強的。”
滅盡龍總算氣消了點，載著直哉，重新飛上了天空。
嵐龍就如同一位沉穩有度的神明，靜靜等待著直哉來覲見。
然而，就在直哉靠近到它百米範圍內的時候，它忽然像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一樣，猛地變了臉色。
換作其他人，自然無法從一張龍臉上看出表情的變化。但直哉朝夕與龍類相處，說得誇張點，它們每齜一下牙他都知道是想幹什麼。
而嵐龍現在這個表情，就是一半驚慌一半震怒，一副情況脫離了掌控的慌張樣子。
“嗚呼？”
它尖叫一聲：你身上怎麼除了滅盡龍，還有一股子電驢的味道？！
直哉：“……”所以麒麟這個‘電驢’的綽號是擺脫不掉了對嗎？
他讓滅盡龍停住，無奈地對嵐龍說：“我與麒麟簽訂了契約。”
“嗚！”什麼！
嵐龍大驚失色，氣得捲起尾巴啪啪抽打空氣。
“嗚呼！”那頭電驢居然搶在吾前面！可惡！吾要把它捲進暴風雨裡淹死！
它一暴躁起來，天空中的烏雲便又開始凝聚，幾個呼吸間就遮蔽了天空，轉眼間又有暴雨傾盆之勢。
直哉心道不好，趕緊想辦法轉移嵐龍的注意力：“那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和麒麟籤訂契約難道有什麼不好嗎？”
“嗚！”當然不好！
嵐龍一條條數落著麒麟的罪過：弱雞、不思進取、古龍之恥，連一頭電狒狒都敢掰它的麒麟角來當冰棒吃……
而最關鍵的一點——雷電之力，哪有它的狂嵐之力來得強大？雷電託生於暴風雨，註定了沒有後者的力量層級高，倘若當時第一個發現滅盡龍和直哉的是嵐龍，它必然能讓他們的實力更進一步！
……當然，這都是嵐龍的一面之詞。作為一個被古龍爭搶著籤訂契約的人，直哉表示非常懷疑它們的動機。
“你們到底為什麼這麼積極地想要找到我？或者說，找到滅盡龍？”
“嗚……”嵐龍可疑地停頓了一下。
它終於從對麒麟的怨念中脫離出來，矜持地在空中翻飛了一圈，解釋道：毀滅的古龍在十年前忽然消失，這個職位空缺下來。誰能率先將這個位置填補上，就能從世界意識那裡獲得一定的獎勵。
直哉恍然大悟：哦！是有提成呢！
怪不得這些古龍一個兩個的都對自己窮追不捨，原來是想那他衝業績賺提成！
也難怪麒麟在和他籤訂契約之後那麼快就跑了，怕不是擔心被其他古龍找上門來，就比如眼前餘怒未消的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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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他有些恍惚地說道，“感覺對古龍的濾鏡破碎了。”
嵐龍：“嗚！”都怪那電驢！
直哉：“也不光是它。”
嵐龍：“嗚？”那還能有誰？
看著它理直氣壯的大眼睛，直哉：“……”
不是他說，如果哪一天他遇到一頭陌生的古龍，一見面就把人家當諧星看待的話，那就都是這群不靠譜的古龍的錯。
結果到最後，他和嵐龍也沒有打起來。在地面上的人看來，就是直哉對著嵐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它就遊進天空中的漩渦眼，消失不見了。
等到烏雲散去，天空恢復晴朗，天上就再也沒有了一條蹁躚優雅的游龍。
直哉和滅盡龍緩緩從空中飛下來，剛一落地，他就一個踉蹌。
夏油傑伸手扶了一把，“怎麼，都結束了？”
“應該是吧……”直哉只覺得哭笑不得。
最後的時候，他問嵐龍，既然他已經先被麒麟下手了，它打算怎麼做？
嵐龍有些憋屈地扁了扁嘴，嘀咕道：還能怎麼做，回去睡覺唄。
然後它就走了，毫不留戀地，連同困擾了整個東京的陰雲都帶走了。
古龍的特別之處，不僅在於它們自身的強大，更在於這種強大帶給它們的安穩生活，以及只有這種安穩才能培養出來的任性妄為。
雖然活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但它們永遠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此一來，論心性它們可能還比不上歷經磨難的泡狐龍。畢竟泡狐龍還經歷過龍生的低谷，又頑強爬出來，可那些不可一世的古龍們從來沒有過。
它們永遠強大，永遠瀟灑，來去如同一陣風，也不會過多地考慮周遭。
“你們就是這樣才會被叫做天災的啊。”直哉忍不住吐槽。
什麼是天災？是毀滅性嗎？還是無法阻擋的強大？
都是，也都不是。
天災真正的恐怖之處在於，它們不以人類的意願為轉移。不管人們是痛苦還是畏懼，災難永遠會按部就班地發生，連一絲眼神都不會給他們。
比起被摧毀，人類更害怕的是毫無意義地被摧毀。所做的、經歷的、擁有過的一切，在天災面前，都是那麼蒼白而無力。
恍然間，直哉覺得自己似乎有了一絲明悟，身體中蘊含的力量越發凝實了。
假如是現在的他，和五條悟認真地打一場的話……說不定能贏！
他剛產生這種想法，就接到了五條悟的電話。
那人在對面敷衍地問了幾句嵐龍的情況，知道事件已經解決了之後，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的事。
“喂！直哉，我已經能夠把蒼和赫結合到一起啦！雖然成功率還不是很高，但是威力很大哦，下次見面能把電驢錘爆……”
他才那頭絮絮叨叨沒完沒了，這邊，直哉的眼神逐漸死了。
可惡的，不以人類意志為轉移的天災。
可惡的，同樣離譜的天才。
作者有話要說： 嵐妹登場三章，迅速淪落為諧星……它不會加入常規的隊伍啦，那太超規格了。
不過以後會有召喚嵐妹出來裝逼的機會的。
下一個入隊的應該是覬覦麒麟脆脆冰的電狒狒（劃掉）金獅子……開始期待了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