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 在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夏油傑忽然突發奇想,問了五條悟一句:“你和直哉君打過架嗎?”
“啊?”
六眼和十影到底誰更強, 大概是咒術界這些年來一直津津樂道的話題。五條悟和禪院直哉,二人年齡相仿, 背景相當,彼此都擁有著極其稀罕的術式, 都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當上了一級咒術師。
甚至有些地下咒術師在暗中開了盤,押究竟是哪一方能在未來不知哪一天的大戰中活下來。又或者如同五百年前一樣, 雙方在戰鬥中同歸於盡。
不光是未登記在咒術協會名單上的民間咒術師,連一些世家出身的咒術師都去押了,可見這個話題在咒術界是多麼受歡迎。
總體來說還是押五條悟的人比較多,相比較而言, 直哉還是太低調。
在他還兢兢業業地當著一級術師的時候, 五條悟已經在進行特級的考核了,目前這個任務算是考核流程中的一環,但他也沒顯得有多認真。
這種散漫勁兒大概是直哉學不來的。
聽到夏油傑的問題,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和他?沒打過哦。”
他們倆怎麼會真的打起來呢,鬧著玩罷了。五條悟理所當然地想。
夏油傑挑眉,“一次都沒?”
“一次都沒。”五條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老是問這個幹什麼?”
夏油傑感嘆:“……沒什麼, 就是覺得直哉君脾氣真好啊。”
這是很多人在認識直哉後都會達成的共識了——禪院直哉, 出身於環境一言難盡的御三家之一禪院家, 本人卻是個出人意料的脾氣溫和的人。
一個會給自己的式神專門起名字, 起的還都是‘阿咩’、‘泡芙’這種風格可愛的人,很難想象他會是禪院家這種古老家族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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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去可能很多人都不信,五條悟和禪院直哉從五歲就見過面, 相識十年,從來沒有發生過爭執和打鬥。
拌嘴和打鬧是另一回事,雙方都心照不宣,那都是鬧著玩的。
他們很少發生真正的分歧。
就是因為和五條悟是朋友,深刻地知道他到底是怎樣一個性格惡劣的人,夏油傑才會對此感到不可思議。
他自認是個修養良好的人,可就算是他,在和五條悟成為友人後也經常被惹得動怒,發自內心地想把這傢伙痛扁一頓。
然而直哉卻能一直忍受這傢伙十年,從來沒有真正地發過火。
“……我果然還是無法相信你的一面之詞,”當著五條悟的面,夏油傑說:“你之前還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五條悟:“?”這難道不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實話?
夏油傑拿出手機,“我得和直哉君求證一下。”
他還是無法相信,這世上有人能忍五條悟一直忍了十年。
五條悟眼神一凜,問:“你為什麼會有他的號碼?我明明沒有告訴過你。”
夏油傑一邊搜尋聯系人,一邊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當然是直哉君自己給我的啊,為什麼一定要由你來告訴我?”
“……”五條悟氣的就是這一點,他壓根不知道直哉和夏油傑什麼時候交換的號碼,換言之,他們是揹著他私下裡溝通的!
他感覺自己被排擠了。
夏油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知道了也懶得理會。現在就是五條悟突然黑臉不說話了,他也樂得清淨,一個人慢悠悠地給直哉去電話。
聽筒中傳來一陣陣的忙音,說明對面無人接聽。
夏油傑把手機拿開一點,看了眼聯系人,“我沒打錯吧?直哉君今天不應該在高專休息嗎?”
為什麼不接電話?在忙嗎?
五條悟暗自竊笑,呵,私下交換了號碼又怎樣?打不通不還是沒有用?
他得瑟地拿出自己的手機,看都不用看,直接按下特別聯系人按鍵。
“他可從來沒有不接過我的電話……”
還沒等他炫耀完,對面就傳來一陣‘嘟嘟嘟’的聲音,然後‘咔噠’一聲,去電被結束通話了。
五條悟:“……”
夏油傑:“……”
二人都是咒術師,聽覺遠超過旁人,那一聲結束通話的提示音在他們聽來無比清晰。夏油傑虛心求教:“這就是你說的從不拒接你的電話?”
五條悟惱羞成怒,“閉嘴!”
他不死心地又打了兩個,這回連佔線的盲音都沒有了,聽筒裡乾脆地傳來使用者已關機的提示音。
這下可算是捅了五條悟這個馬蜂窩了,他連晉級任務都打算放棄,二話不說就要回高專。
夏油傑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他原本只是想調侃一下五條悟,誰知他居然反應這麼大。
於是他連忙阻攔,“說不定直哉君只是在忙,你這麼回去算怎麼回事?”
然而,當他看到五條悟的表情時,他忽然頓住了。
……那不是在開玩笑的,五條悟真的打算放棄這次晉升,就因為直哉沒接他電話。
隔著墨鏡,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輕聲說:“傑,你不知道,那家夥真的從來沒掛過我的電話。”
最好的朋友?和他那些龍比或許有待商榷。從沒打過架?或許也不盡然。
但唯獨接電話這一點,五條悟可以肯定,直哉不會無理由地結束通話任何人的來電。
他或許會因為種種原因來不及接,但是一旦後續有了空閒,就會立刻打回去。
主動結束通話這種事,很難想象會在他的身上發生。
“直哉可能出事了。”
五條悟的話音剛落,二人就聽見一道熟悉的鈴聲響起。
那是五條悟的來電提醒,有人給他來了電話。
不用夏油傑提醒,他就飛快推開滑蓋,明明有著動態視力一絕的六眼,卻連滾動顯示的號碼都來不及看一眼,立刻把手機貼到耳邊,“喂?”
但讓他失望了,電話那頭不是直哉,而是那個偶爾會出現在他身後,永遠無聲地替他調查好任務背景的年輕女人。
她向來都是平靜無波的聲線中,首次沾染上了難以抑制的焦急。
“五條君,不好了……直哉君他情況不對勁!”
……
當他們趕到現場時,整個孔氏事務所已經被隔離起來了。
數名咒術師以及輔助監督正無間斷地巡邏在隔離區外圍,嚴防任何想要靠近的人。
五條悟上前一步,拽住一個看起來實力最強,地位最高的看守者的衣領,“這裡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想幹什麼?!”
對方也是一級術師,卻在他的威壓下毫無反抗之力,磕磕絆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夜蛾正道從背後按下五條悟的手臂,“悟,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救人要緊。”
五條悟氣得渾身發抖,“救人?救什麼人,禪院直哉嗎?他用得著誰救!”
夜蛾正道一看他這幅模樣就知道,自己的學生還沒有接受好友深陷險境的現實,依然覺得這是一場陰謀,是咒術世家針對禪院直哉這個‘叛逆者’的手段。
說實話,在看到現場的情況之前,連他也很難相信,那個與悟和傑實力相當的十影法繼承人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他嘆息一聲:“你去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夜蛾正道的態度實在太過自然,五條悟不得不直面自己心中不祥的預感——直哉他,可能真的出事了。
隔離區的中心,是原本孔氏事務所佇立著的地方,但現在那裡已經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濃霧包圍。說是濃霧,只是因為其他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東西。它似煙又似霧,厚重不透光,偏偏又毫無實體。將物體投入其中,就會像墜入深淵一樣,毫無迴響。
最驚人,也是最令咒術協會忌憚的一點便是,這片黑霧是可以被無咒力的普通人看見的。光是目擊者所產生的種種情緒,便已經凝結出了許多弱小的咒靈,若是不加以控制,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五條悟曾經見過這樣的‘黑霧’——這其實是直哉的影子空間,在本體陷入無意識的深度昏迷後,不受控制溢散到現實世界的模樣。
他鐵青著臉,摘下墨鏡,這時乘坐著虹龍趕到現場的夏油傑姍姍來遲。
“這是……”他一臉震驚地說,“……咒力暴動?”
正如夜蛾正道所教授的那樣,有些咒術師會由於咒力總量激增,大腦不適應這種高濃度的咒力水平,而導致情緒不穩,甚至意識崩潰。
但夏油傑無論如何想不到,這種事會發生在禪院直哉的身上。
他明明是那麼強大而又開朗的人,上次分別時,他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在和五條悟拌嘴。
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呢?
由紀子作為直哉失控的第一見證人,早早被控制了起來。她不願對任何人說明事故發生前後的細節,並表示只有當特定的某個人在場時,她才會把事情說出來。
而這個人也是直哉之前囑咐過她的,一旦他發生了什麼意外,就可以依靠的人。
五條家的六眼,五條悟。
……
甚爾家。
正在擺弄手影姿勢的惠若有所覺,抬頭望向直哉最後停留的方向。
甚爾注意到他的異樣,抬起眼問道:“怎麼?”
惠猶豫地咬咬唇,“不知道……”
就是感覺,好像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正在遠離自己。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京都,禪院家。
在聽聞這個訊息後,直毗人手一抖,跌落了手中的酒壺。
他顧不得身上的酒漬,猛地站起,死死盯著半跪在地上的人,“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那人沉聲道:“回稟家主,直哉少爺他由於咒力暴動,現在陷入成分不明的黑霧中,生死……不明。”
直毗人一拳砸在身側的牆壁上,氣得鬍鬚微顫,然後在室內來回踱步。
最後,他對自己的近侍說:“安排一下,我要立刻去東京!”
近侍急促地說:“可是大人……”
直毗人打斷了他:“沒有可是。”
禪院家可以失去他,甚至可以再失去無數個家主,但唯獨不能失去直哉。
這是他這輩子下過的最大的賭注,賭直哉能帶領禪院家,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搏得頭籌。現在籌碼已經全部落下,如果直哉這這個時候不明不白地死了,禪院家的未來將經受到難以想象的重創。
直毗人咬緊牙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什麼?咒力暴動?生死未卜?”
額頭上帶有一圈縫合線的男人驚訝地捂住了嘴,思考起來。
居然是在這個時候?
“是啊,聽說還是在處理好那個瘋女人的事情之後,才突然發作的……”
男人沉吟道:“井村家的女兒?”
“正是。”
男人沉默了許久,最後忽然輕笑出聲。
他已經設好了局,只等禪院直哉落網。可誰知只是一盤小小的前菜,就已經讓他潰不成軍到這個地步。
他感嘆道:“果然不足為懼!”
虧他先前還以為直哉這些年的低調都是在韜光養晦,隱藏實力。可現在看來,這心性方面還遠遠不夠成熟,只是個毛頭小子罷了。
“雖然刀折了很可惜……但這樣也好,無法傷人,也不會傷到自己。”
他胸有成竹地吩咐下去:“通知天理教那邊,可以開始籌備了。”
局已設好,雖然原計劃中的獵物在別處落了網,但花費了許多精力佈置的陷阱可不能白費。
咒術界的刀……就讓他再多折兩把吧!
現實世界中雲詭波譎,影子世界中,被無數人惦記著的直哉本人正愁得頭掉。
“阿咩啊!你可闖了大禍了!”
每個世界都有著厚重的壁壘,互相分隔,保障彼此的獨立性。這對於世界的存續來說至關重要,一旦壁壘破損,虛無空間將逐漸入侵這個世界,導致世界的崩毀。
這些年,直哉不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影子的真面目——它其實就是通向虛無空間的一條穩定通道,而他本人不知為何,竟然擁有能夠安全地穿梭於虛無空間中的能力。
在逐步的試探與發掘中,他也漸漸觸碰到了其他世界的邊緣。除了他醒來的這個咒術世界,以及據說是他來源之地的怪物世界外,虛無空間還有著通向無數個世界的道路,只是他缺乏進入道路的錨點,所以無法更進一步地探查真相。
他唯一知道的,也是虛無空間從一開始就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便是:絕對,絕對不可以毀壞世界的壁壘,導致世界的滅亡。
可在他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滅盡龍竟然自作主張地在虛無空間中橫衝直撞。
它身上的毀滅氣息是怪物世界中自然與天理的象徵,是高於許多世界位面的概念,以致於某些世界壁壘只是和它產生一點碰撞,便裂開了一道無法自行癒合的傷口。
直哉簡直要愁死了。
“你們怎麼也不攔著阿咩?!”他朝剩下三頭龍說道。
泡狐龍:“嘸嗚……”
我能做什麼呀,我只是一隻花瓶。
金雷公:“嗷吼!”
我能做什麼呀,我根本打不過大哥。
月迅龍:“咪唔。”
與美女無關,美女獨自美麗,安靜舔毛。
而滅盡龍坐在直哉身後,高高昂起頭,明顯一副‘我沒錯’的刁蠻樣子。
“……”看著這群我行我素的怪物,直哉薅著自己的頭髮,欲哭無淚地蹲在了地上。
說實話,他已經沒有力氣自怨自艾了,管理這群熊崽子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心神,他哪還有精力去管什麼咒力暴動導致的情緒不穩!
“老天啊……”他低低地哀號。
如果他有罪,請讓法律來懲罰他,而不是讓他碰到這麼一群作天作地的龍崽子!!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直哉以後去別的世界的真實原因是:
熊孩子阿咩打碎了別人家玻璃——家長豬豬上門道歉並幫忙修窗戶。
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