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裡又一次要求南紅縣借15個億給他們發工資。說是借，可怎麼還？拿什麼還？
葉浩很不高興，王成也很不高興，這不就是明搶嘛！
葉浩說：“明明是他們自己把錢作沒了，非要我們去買單，簡直無恥！明明知道沒錢，黨校搬遷四五次；現在市區幾塊路，又全部重新維修了！這些錢就是這樣造沒的！我甚至想說，為什麼每一個安昌市一二把手上任，都要搞這麼多無所謂的工程呢？對外好像顯得很清正廉潔，天知道背後的勾當。”
王成被這話整笑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借就借唄，不借反而會被找事！”王成說。
“真的是無語啊！老弟，氣死我了，我是真想撂挑子不幹了…”
當然，最後還是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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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大部分縣區沒錢就是互相拆借，因為國家不讓政府以其他名義、其他手段向銀行借錢了。所以不少縣區政府間就互相左倒騰又倒騰。
像道南排名倒數的幾個縣，據說從零幾年到現在，工資都是三四個月一發！遇到了轉移支付就像過年一樣，全縣高興啊，那幾天的縣城各大超市生意都很好。
南紅縣借出去這麼多錢，意味著自己縣裡就不夠花了。所以就真的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葉浩說：“把這事兒鬧得全省皆知最好，省得市區這麼多專案開工，不知情的還以為市裡多厲害呢！”
“知足吧，這事兒還用鬧？早就傳得眾人皆知了，你看全道南，哪個縣區不是赤字執行？就拿青東區來說，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去年59個億，支出79億，簡直扯淡。”王成說。
“下次再借是真的借不出來錢了！縣裡庫裡沒錢了！地主家也沒餘糧了啊！李軍書記也真的是，衛星他放了，苦果我們來承擔，這個家難當啊！”葉浩哀嚎道。
…
這段時間，王成內心也很惶恐，發現的問題越多，他越害怕，他真的很擔心自己要是不管不顧查下去，會把窟窿捅得太大。
剛好遇到週末，他便開著車一個人往郊區跑，現在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只要是遇到難事，便喜歡一個人到郊區安靜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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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途中，朱朗的電話打過來了，邀請他去家裡吃飯。王成本不想去，但一想到朱朗在家地位，還是答應去了。
到了朱朗家，一家人熱情地歡迎了王成。如以往一樣，朱朗嶽父母帶著孩子出去散步了。家裡留下朱朗、他媳婦和王成三人喝酒。
“老弟，南紅縣的問題真的很大！我這些時間在那邊瞎轉悠，發現了不少問題。”
“哦？哪方面的？”
“車隊的問題很大，我預測這些司機幾乎都和外邊的修理廠有合作，總之就感覺和他們格格不入，他們並不歡迎我，所以我仍然獨來獨往！據我所知，葉浩的那臺紅旗，今年就換了十幾次胎，保養了五六次，其他的維修更加不知道多少…”朱朗得知的訊息讓王成為之一震。
“老弟，你別小看這些人，鼠有鼠道，不管什麼職務，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搞錢方式！你信不信，就連縣行政中心的保安和食堂打飯菜的阿姨都能搞錢！”
看著朱朗滿臉笑容，王成內心很沉重。
“老弟，真的要整整這些人了，你知道嗎！我聽說啊，葉浩的司機…總之都不容易，要想在主要領導身邊工作，據說都要付出代價！之前某足不是還爆料出不知真假的訊息，說想要孩子上位，必須家長陪睡…有些領域，已經爛得不能再爛了。”
朱朗這是擺明了要不斷反映問題啊！
“老弟，不能這樣下去了，我還聽說機管局食堂幾個麵點師傅，為了和機管局簽訂長期合同，據說和那胖子局長也私底下深入交流了…這些人別看著官不大，可壞了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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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這才停下夾花生米的筷子，緩緩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我都會去查的，哥，你現在這麼有正義感，我真的很感動！”
“老弟，別說這話，我很知足！現在我的收入和編制內一樣，大家都因為你而照顧我，什麼好事都有我的，我已經無憾了！”
“不說這些，來，喝酒。”王成趕緊說。
喝了一會酒，朱朗說：“老弟，李文最近找過你嗎？”
“沒有啊，怎麼了？”
“我聽說他和之前我們很討厭的那幾個人玩到一塊去了！”
“人各有志。”
說完這句話，王成陷入了一陣沉思…
從朱朗家回去時，朱朗說：“你要小心那個縣長，據說私底下是個蠻狠毒的人，這人挺會來事兒，在南紅還是有一定的基礎，你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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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王成很想說：“只要你好好的，就沒啥事。”但又擔心朱朗多想，便忍住了沒有說。
回到家，李木子正陪著父母在看電視，看到王成回來，便問：“怎麼今天感覺不太高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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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沒啥，你們看啥呢？”王成試圖讓自己看得高興一點，但大家都知道，王成心事重重。
“小成，有什麼事都別憋在心裡，偶爾說出來會輕鬆點，工作是大家的，身體是自己的！”王成岳父寬慰他道。
王成抱歉地笑笑：“爸，沒事兒！”
王成心裡開始策劃從誰入手！這很關鍵，現在都講究師出有名，不然紀委也不敢隨便查人，這很容易壞規矩。而體制內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壞規矩的人！
王成也不能免俗，要想事半功倍，就得按照遊戲規則去辦事。
想到這，他起身回到房間，給楊迪安打了個電話：“小楊，你想個辦法，看看機管局那個胖子局長有沒有信訪件？食堂搞成這個樣子，就沒有人對他有意見？”
楊迪安也是個聰明人，馬上明白了，他說：“肯定有的，這食堂搞得群眾怨聲載道，怎麼可能沒信訪件呢？我明天給您找找，拿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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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完電話，王成自言自語：“你們好日子也過了不少了，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太貪心…”
看所有反腐宣傳片中，那些貪官在鏡頭前都痛哭流涕，喊著“後悔”。可為什麼仍然有人前赴後繼地貪腐呢？說到底還是“貪”字頭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