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東平將賬本遞給孟可麗道:
“這個,是東店村採石挖沙運輸車輛來往的詳細記錄,日期,車牌號,車的型號都有。”
“他們從東店村挖走了多少沙,採了多少石頭,按照這上面的記錄,是一清二楚。整整五年的統計,一天都沒落下。”
“要想查到他們之間的貓膩,只要再找村裡的會計,把這幾年的賬目要來核對一下。對不上的那些,一定是被他們侵吞了。”
孟可麗接過來,認真翻看著。
看了幾頁,又翻到中間和後面看了看,再遞給張偉東道:
“師傅,你看看。有這些東西,就太好了。”
又轉向範東平徵詢道:“老社長,這個可以拍下來嗎?我們想留作證據,原賬你還保管好。”
範東平痛快的答應著:“當然可以,拍吧。”
張偉東在曲婷婷的幫助下,兩人開始一頁頁的拍照。
趁著這個時間,孟可麗繼續問道:“老社長,這個賬本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範東平搖搖頭:“這件事,是我和我大兒子範大林親自做的。除了我們爺倆兒,沒人知道。”
孟可麗讚道:“太好了。”
“我剛才看了一下,這賬目記得太清楚了。這樣一來,你們村裡採石挖沙的問題,只要認真核實,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隨即看著範東平,意味深長地說:
“範社長,這樣一來,恐怕鎮上和村裡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範東平微微一笑:“我知道會有誰坐不住。第一個就是村支書範旭彪,第二個就是鎮書記黃曉坡。”
“自從範旭彪賄選上支書後,就和黃曉坡勾搭在一起,狼狽為奸在一起,也快有十年了。”
“先說這挖河沙的事兒,範旭彪讓他的老丈人和他小舅子壟斷了河沙,不讓其他人挖。”
“表面上說是跟村裡合作,承包了河沙挖掘和外銷,實際上,村裡沒得到多少錢,都流入他們自己的腰包了。”
孟可麗問:“籤承包合同了嗎?”
範東平搖了搖頭:“說是籤了,可誰也沒看見。村委會公章在範旭彪手裡把著,會計也是他的人,那個村長裴志民也只聽他的。”
“這些人串在一起,弄虛作假還不容易。說是什麼村支書,這幾年黨支部的‘三會一課’如同虛設,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監督作用。”
孟可麗又問:“那這些事兒,村民們知道了能讓他們嗎?”
“嗤。”範東平鼻子裡哼了一聲,“村民們因為不能挖沙,每年也分不到什麼錢,當然要向上告啊!”
“可告有什麼用呢。鎮書記黃曉坡早就被他們買通了。”
“據範旭彪的小舅子一次喝醉了,和別人吹牛逼,說鎮上領導也在他們這兒佔了二十的乾股。那還能有誰,當然是黃曉坡了。所以,告也沒用。”
“而且我還聽說,黃曉坡在採石場也有二十的乾股。每年光這些灰色收入,都得幾百萬。”
“你說,這樣的鎮書記,還能叫黨的幹部嗎?”
孟可麗就道:“這些情況,麻煩您詳細說說。”
於是,範東平就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做了一番介紹。
山河公司來村裡採石已經有六個年頭了。
據說,當時山河公司與村裡簽了合作協議,但所做的承諾都沒兌現,可村裡也從來不追究他們的違約責任。
反倒是三年合同到期後,又續了約。這裡面的貓膩,任何人一想就能想出來。
村裡除了過年過節給村民們分一些大米、花生油之類的福利外,沒有給村民們什麼分紅,而且,相關的賬目一概不清。
甚至,就連村裡的路被採石挖沙的過載車壓壞了,村民多次到鎮上去反應,山河公司答應花錢維修,到現在也沒看見他們動工。
再看村書記範旭彪家裡,這幾年不僅蓋起來三層的小洋樓,買了豪車。還在村頭圈了塊地,弄了個預製構件場,據說也主要是山河公司和黃曉坡的股份。
至於範旭彪的喝酒打牌睡女人的一些劣跡,範老社長見孟可麗和曲婷婷都是年輕的女孩,就沒多說。
孟可麗一邊錄音,一邊在本子上記錄著。
時不時對一些細節,詳細詢問。
另一邊,張偉東和曲婷婷,廢了好長時間,終於把賬頁拍完了。
至此,關於採石挖沙過程中,村鎮兩級幹部借手中權力,暗箱操作,中飽私囊的線索已經逐漸清晰。
眼看時間快到中午,範東平的老伴早已開始下廚。
土雞燉蘑菇的芳香,從灶上傳來。
惹得兩個女孩的饞蟲都出來了。
除此,範東平的老伴又給她們準備了幾道菜。
土雞蛋炒大蔥,茄子燉豆角,辣椒炒土豆絲,又弄了個自己園子裡的蘸醬菜。
都是鄉下的土味美食。
三人也不客氣,就在範社長家吃了午飯。
在範東平老兩口的熱情招呼下,三個人直撐得不敢彎腰的程度,才停下了筷。
吃過午飯,告別了範社長,曲婷婷帶著兩人又往魏寶祥家裡來。
車子剛一停下,就見村長裴志民走了過來。
曲婷婷經常來村裡,和他很熟。
兩人打過招呼,裴志民就問:
“小曲姑娘,這二位是報社的記者吧?”
“記者來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通知我一聲,這樣太怠慢人家了。”
儼然他是村裡的主人,沒有盡到地主之誼一般。
曲婷婷知道裴志民和範旭彪是一夥的,自然不便說什麼,更不可能去什麼村委會。
萬一在那裡碰見範旭彪,還不知道該說什麼。
既然遇上了村長,就順勢將孟可麗和張偉東簡單向他做了介紹。
謊稱是報社記者下來採風,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村裡配合的事,所以就沒到村委會去。
孟可麗和張偉東自然也說只是來隨機採訪一下村民,報道在新農村建設過程中帶給村民的變化。
曲婷婷就道:“裴村長,您去忙吧,等記者採訪完,如果有時間我帶他們去村委會坐坐。”
隨即,三人就進到魏寶祥家的院子裡去了。
裴志民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
其實,在曲婷婷她們進了範東平家裡的時候,就有人報告給了裴志民。
他還納悶,為什麼日報社的記者來了不到村裡,而是直接去了範社長家。
那個範東平歷來和他們不對付,他又不好直接闖進去問,就讓人盯著記者,看他們什麼時候出來。
一直到了午飯後,記者好不容易出來了,又到了魏寶祥家門前。
裴志民趕緊上前打招呼,企圖借村長的身份,把記者讓到村委會,好打聽一些情況。
但曲婷婷和兩個記者都明顯有迴避他的意思,對他的招呼並不領情,心裡自然犯了嘀咕。
急忙打電話給範旭彪,彙報這裡的情況。
電話裡的範旭彪聽說記者去了魏寶祥家,竟然比聽到去範東平家更緊張。
雖然裴志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聽範旭彪的口氣,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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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旭彪在電話裡,讓他緊盯著幾個人,並讓他想辦法打聽記者都問了什麼?
這讓他犯難了。
他又沒有竊、聽裝置,一個寡婦家他又從來沒去關照過。
加上曲婷婷和記者已經明確表示,不用他陪同。
裴志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想不出辦法來。
不一會兒,就見兩個村裡的混混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滿頭染的黃毛,精瘦精瘦的。
兩人平日裡經常跟著範老邪混。此刻,接到村支書範旭彪的電話,趕來過來。
裴志民見到他倆,這才放下心來。
他把兩人叫進自己家裡,如此這般佈置了一番。
兩人連連點頭。
一個人去開車,黃毛就在那輛途觀車附近轉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