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兩人都不說話，齊看顯示屏上的樓層號。
出了門，童曉晨道：“當官了就是不一樣哈，現在都不拿正眼瞧我們老百姓了。”
“哪能啊？”唐小州奇怪自己的聲音有些緊張，說道：“我這算什麼官兒，給國家打工罷了！”
童曉晨嘆口氣，說道：“唐小州，聽說你離婚了，到底還是沒能和解？”
唐小州嘆了口氣，說道：“和解不了了,蘇雪你也見過幾次的，人倒不壞，就是脾氣不好，市井氣太濃了一些，我和她不是一類人。”
童曉晨說：“你也別怪人家，她從小嬌生慣養的，沒怎麼出過門，考慮問題自然比較...比較現實。”
說起這個，唐小州不由一笑，說道：“這倒也是，她就很少去過農村，曾經我想讓她跟我回趟老家，把她嚇得好像我要帶她去非洲無人區似得，一會兒擔心有沒有廁所，一會兒又擔心出門有沒有公交車坐，其實我們家在縣城，她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三天過去了，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唐小州問張達，張達沒有表態，只說快了，讓他再等等。
唐小州等得心裡發毛，問黃穎，黃穎說：“他在等你的誠意呢！”
唐小州問：“什麼誠意？”
黃穎道：“剛覺得你上道了，怎麼這麼快又不懂了，這個專案金額這麼大，怎麼能輕易給你？你總得有所表示吧！說白了，要想讓他放心，你就先納個頭名狀來！”
唐小州想想也是，說道：“那你再安排一次牌局，我請張達過來。”
黃穎道：“這回恐怕不行了。”
唐小州不明白，忙問為什麼。
黃穎道：“打牌一晚上也輸不了幾個錢，得想別的辦法，而且這錢將來都會算到專案裡面去的，這說明張達也沒想讓你個人掏腰包的。”
唐小州犯了難，問道：“那送什麼好呢？我和張達這層關係，直接送錢不合適吧？”
黃穎道：“肯定不合適，我聽人說過，這個張達很喜歡寫字，到那裡都愛給人題字，以證明他的風雅。我還聽說，張達最近迷上收藏字畫了，你可以考慮從這方面下手。”
唐小州眼前一亮，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按事先說好的，唐小州又約了張達與張濤見了一面。張濤好吃好喝招待著，臨走又送了兩瓶茅臺和兩條中華煙放到張達的車裡。
送走張達後，唐小州跟張濤回到茶室，說道：“濤子，你這點小恩小惠對他來說只是個見面禮，還得送點硬東西才能讓他把專案儘快批下來。”
張濤苦笑道：“我知道，可送什麼好呢？大家的信任還沒到那份上，直接送錢顯然不合適。”
唐小州道：“我打聽好了，他喜歡字畫。”
張濤忙道：“那好辦，找王斌啊，王斌不是天天寫寫畫畫的，從他那裡找幾幅不就行了！”
唐小州道：“王斌就是一個小記者，他又不是什麼名人，他的字畫值不了幾個錢，得找真東西。張達收藏字畫幹什麼？不是拿來搞藝術欣賞的，是因為名人字畫這東西值大錢，不招搖還能升值。不過，你倒提醒我了，王斌既然在文化這個圈子裡混，應該知道哪裡有好東西，沒準他手上就有。”
於是，兩人找到了王斌，說明緣由。
果然，王斌說道：“實話和你們說吧，我的字畫就是業餘愛好，一般文人互贈還行，送官員顯然份量不夠，何況你們要求人家辦事的，一定必須是十分貴重的字畫。名人字畫我也收藏了不少，不過拿得出手的還真沒有一件。”
兩人有些失望，就說去畫店看看去，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書畫。王斌卻連連擺手，說道：“那地方哪有真東西？糊弄外行罷了。”
王斌吸著煙，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張濤看得心焦，說道：“王斌，你坐下說，你這一腳一腳的就像踩在我的心臟上，坐下坐下！”
王斌停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背著手走了起來，緩緩說道：“你們別著急，現在我倒想起一人，他手上倒是有一件真東西。”
張濤一聽，大喜過望，立即站起來問是誰，恨不得立即趕過去從那人手裡奪了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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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卻又搖了搖頭，無不遺憾的說道：“不過，讓他拿出來幾乎不可能啊！”
張濤使勁瞪了王斌一眼，又洩氣地坐下，說道：“我說老王啊！到底是誰呀？你快點說，都急死我了！他有什麼好東西，我們多出點錢不行嗎？”
王斌終於坐下，仍是慢悠悠地說道：“我正在寫一本書，是官場小說，想出版，找了很多出版社都沒成，後來一個朋友給我介紹了一人，叫戴興文。”
說罷，他頓一頓，本想讓二人問他準備出什麼書，不料二人對他的書根本沒興趣，說道：“挑重點的說，別特麼的拐彎摸角！”
王斌只好接著道：“因為談稿子，要反覆修改，一來二去，我們就成了好朋友。這戴興文為人極其豪爽，又有才，也愛收藏字畫，還跟我要了幾幅，他也送了我幾本他出的書。別看他是個編輯部的主任，平時工作時間審稿子討論選題忙得不可開交，業餘時間還寫作，書也出了幾本，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了。”
王斌彈了彈菸灰，看二人都伸長了脖子，像飢餓的鴨子等著餵食，就故弄玄虛道：“上回我去他家看了他的收藏，他拿出一幅真跡，你們猜是誰的？”
二人一怔，總算說到正題了，忙問：“是誰的？”
“是一幅紀曉嵐的字！”王斌道。
兩人張大了嘴，面面相覷，又齊看向王斌，雖然二人對字畫一竅不通，但紀曉嵐的大名還是如雷貫耳，那可是清朝的大文豪啊，他的字一定很值錢！
“王斌，你確定是紀曉嵐的真跡嗎？”唐小州有些懷疑的問道。
“確定！我親眼所見。對於書畫，我多少還是懂點的，當時我也懷疑，後來又去了幾趟博物館，跟那裡展出的字仔細地對比了一下，不會有假！戴興文也說了，這是他祖上傳下來的，不是從什麼地攤、古玩店之類的地方淘來的。”
“以你的經驗，紀曉嵐這幅字估價會是多少？”張濤忙問。
王斌笑笑，說道：“難就難在這裡，人家對錢不是很感冒，我這裡又沒有一個與之價值對等的東西，不然還真可以換來。字畫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業餘愛好，但他從來不賣，有緣分的就拿來與人交換。”
唐小州感嘆道：“這年頭，還真有不愛錢的，倒是難得！”
張濤說道：“我不信，只要錢足夠多，我不信他不賣，王斌，你說，那幅字市價多少？我出三倍的價錢收購！”
唐小州忙攔住說：“算了，我們不要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去破壞別人的規矩，還是找一樣東西來跟他交換吧！王斌，你幫忙約一下，我們先去拜訪一下這位戴興文，你看行不行？”
王斌道：“這倒不難！”於是，掏出手機給戴興文打了個電話，戴興文說明天下午可以去找他。
第二天，張濤臨時有事，王斌只帶了唐小州來寶鼎大學出版社見戴興文。
唐小州一進門就見屋子裡到處擺放著書籍，桌子上也散亂地放著各種樣書和紙，只有一個小角落空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趴在那裡寫著什麼。
王斌回頭看了唐小州一眼，小聲說那就是戴興文，然後忙上前打招呼。
戴興文從書堆裡站起身來，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頭髮有些亂，一看就是一個不修邊幅的文人。
戴興文和二人握了手，招呼他們坐下，端茶倒水。王斌給他介紹了唐小州，就說明了來意。
戴興文一聽就明白了，說道：“東西你們可以看，但我不賣。”
唐小州忙道：“我也是受人之託，他極想得到這幅字。”
戴興文笑道：“既然他也喜歡字畫，手裡必然收藏著不少寶貝，如果有我喜歡的，倒是可以交換一下。”
唐小州這下為難了，不敢明說是拿去送禮的，只好說：“那我再去問問我這位朋友吧！”唐小州心裡覺得這事恐怕要黃了，一時尷尬無話可說。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靚麗的女子，戴興文慌忙起身去迎，說道：“雅秀來了！”說完，回頭給兩人介紹：“這是梅雅秀，我老婆！這位是唐主任，還有這位是王斌，他去過咱家的，那天正巧你不在。”
唐小州向梅雅秀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又連連點頭。
戴興文看見唐小州的神態，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唐小州忙解釋道：“你夫人很像我們認識的一位朋友。”
戴興文也愣了，回頭看著梅雅秀。
梅雅秀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淡淡一笑，說道：“是嗎？天下竟有這麼巧的事，有機會一定要見見。”言談舉止與黃穎竟然如出一轍！
唐小州忍不住問道：“夫人姓梅？這個姓很少見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