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沉默許久後，陳軒幾乎是顫抖著問出這句話。
李夏深吸一口氣，娓娓道：“因為，有比我更適合的人。”
“誰？”
“姜夕顏。”
聽到這個名字，陳軒微微一怔，“姜夕顏確實很不錯，但是以她的實力，離特級斬妖師還差得遠。”
“現在整個凌海市內，最有希望成為特級斬妖師的人，是你。”
“姜夕顏，沒這個潛力。”
“她有沒有潛力不重要。”李夏接過話道：“重要的是，世人相信她有潛力。”
“什麼意思？”
“昨晚西城門的事情，陳老都聽說了吧？”李夏突然開口。
陳軒點頭道：“嗯，聽說姜夕顏昨天表現不錯，力挽狂瀾。”
“但是邱月告訴我，姜夕顏昨天表現出來的實力，並不是她的正常水平。”
說著，陳軒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抬眼看向李夏。
“是你？”
李夏沒有應聲，算是預設了。
“可是，為什麼？”陳軒接著問道。
李夏輕嘆一口氣，喃喃道：“因為我的身份，不適合暴露於人前。”
“你是說，暗樓的事？”
李夏怔了怔，詫異道：“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陳軒輕笑道：“你從長鳴山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你隨身攜帶的那柄短劍，是楊非的劍。”
“那不是一把普通的短劍，是暗樓領袖的象徵。”
“暗樓雖然獨立，但說到底，也是斬妖樓的一部分。”
“我身為斬妖樓樓主，知道這些事情，理所應當。”
李夏愣了愣，長嘆一聲道：“把這茬給忘了…”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那把劍，我也不會那麼關注你。”
“畢竟是老楊選的接班人，我就想看看，你小子是個怎樣的人。”
“那你看出來了嗎？”李夏好奇道。
陳軒微微一笑，說道：“事實證明，老楊的眼光，向來毒辣。”
“陳老過獎了。”李夏謙虛道。
話畢，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其實，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陳軒眉頭微皺道：“難道除了暗樓領袖以外，你還有別的身份？”
李夏沉思片刻，喃喃道：“別的身份…”
“一個普通人，算麼？”
陳軒聞言，神情複雜。
一個擁有成為特級斬妖師潛質的人，竟會把自己當成普通人。
這一瞬間，陳宣眼神中的期待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和心酸。
“所以，這就是你的理由？”沉默許久後，陳軒突然開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長鳴山誅殺古振宇的是你吧？”
見李夏沒有應聲，陳軒繼續說道：“昨夜幫助姜夕顏祓除妖獸的也是你。”
“因為只想做一個普通人，所以你拒絕了所有榮譽。”
“包括你臉上的面罩，也是為了隱藏你的身份，對麼？”
李夏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很難理解，但是……”
“我理解。”沒等李夏說完，陳軒就接過話道：“我又何嘗不想做個普通人呢。”
“做著普通的工作，過著普通的人生，和這座樓以外的其他人一樣。”
“不用擔心妖獸何時會入侵，不用擔心戰術該如何部署，不用因為這個城市的安危而殫精竭慮，徹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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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陳宣臉上不自覺浮現出憧憬的笑意。
但很快，這抹笑意又變成了擔憂。
“可是，如果像你我這樣的人都選擇平凡地活著。”
“那麼誰來守護這座城市？”
“誰來守護你口中的那些普通人？”
頓了頓，陳軒繼續說道：“還記得那天我在湖邊對你說的話麼？”
“記得，可是……”
“既然記得，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感觸麼？”陳軒再次搶過話。
“有，所以…”
“所以你依然決定做一個普通人？！”
陳軒越說越氣，語氣中已經有了責罰的意味。
“你知不知道…”
“陳老，你先聽我說完。”
李夏憋不住了，開口打斷陳軒即將爆發的怒火，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說那些的意思是，因為我身份的緣故，所以凌海市的定海神針，不能是我！”李夏斬釘截鐵道：“但我可以拼盡全力，守護凌海市！”
陳軒聞言，久久沒有應聲，兩隻手一上一下地比劃，試圖搗清楚李夏話裡的意思。
終於，在幾番嘗試後，他有了頭緒！
“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你會出手，但世人不能知道是你出的手。”
“而凌海市現在又需要一個站在臺面上的人來穩住人心。”
“而這個人，就是姜夕顏！”
“是這個意思吧？”
李夏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點了點頭。
“你怎麼不早說？”陳軒有些惱火道。
李夏頓時無語。
你特麼給我機會說了麼？！
瞭解了李夏的意圖，陳軒的心情顯然好轉了許多。
“這才對嘛！我就說，你小子一定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
“放心，我會配合你的！”
李夏輕嘆一聲，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凝重，“出手是會出手，但是現在的我，就算是拼盡全力，也絕不是柳青峰的對手。”
“那可未必。”陳軒自信道：“你別忘了，你可是領悟了靈墟！”
“據我所知，當年柳青峰並沒有領悟靈墟。”
說到靈墟，李夏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猶豫道：“那個，我的靈墟，好像展開不了…”
“什麼？！”
聽到這句話，陳軒如遭雷劈，兩眼發直。
“為什麼？！”
李夏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我在黑市的時候試過展開靈墟，但沒成功。”
“不應該啊…”陳軒喃喃道，“你在展開靈墟的時候，身體有沒有什麼變化？”
“沒有。”李夏搖頭道：“就是我腦中的那個印記，始終是黯淡的。”
“印記？！”陳軒一臉疑惑，“什麼印記？”
李夏愣了愣，猶豫地舉起手，在空氣中來回比劃，試圖勾勒出那個印記的形狀。
“你別瞎比劃了！”陳軒焦急道：“畫下來！”
說罷，為李夏取來紙筆。
李夏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腦中那個印記的圖案逐漸清晰。
接著，提起筆，在紙上勾畫。
隨著圖案展現得越來越完全，陳軒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終於，在李夏畫完最後一筆後，陳軒猛地拍向自己的腦門。
“我嘞個龜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