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冷冷一笑，小樣，心裡有鬼，果然是藏不住的，不挖出你來，我這課長早晚得折在你手裡。這回我看你還往那裡跑，盤點結束之日，也就是你離開鑫海之時。
我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說道：“把這些物料統統給我查出來，注意核實外包裝箱上的生產日期，以及物料上的生產日期是否一致，不要只看外包裝箱。對於一個批次的物料，隨機抽取幾箱，要求WM開箱驗看，如果不配合，第一時間告訴我。”
我又交代了一些安全事宜，並承諾這些女孩，盤點結束後，請她們去肯德基大吃一頓。
散會後，我衝張曉雲和歐陽勝男使下眼色，二人立刻會意，跟在我後面一起來到辦公室。
“嶽課，找我倆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任務？”張曉雲眨巴著眼睛，看著我問道。
我笑著看看她倆：“你們是這次盤點的C、D級物料的負責人，這次盤點核實資料的準確性固然重要。但我要你倆給我把倉庫給翻個底朝天，我要知道這倉庫裡到底有多少呆滯物料。記住，尤其是犄角旮旯，外箱與實物不一致，掛羊頭賣狗肉。”
“嶽課，你的意思是他們WM虛報呆滯物料？”歐陽勝男不知道WM出現了人為呆滯物料的事情，所以她並不清楚的做這件事的真實目的。
“勝男，我之前去了C級材料倉，發現了CD00122這種定製物料出現了人為的呆滯物料。然後我又安排張曉雲密查，結果又發現CD00434、CD00589這兩種物料也存在同樣的問題，而且這三種物料都是用在UD576這款產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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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勝男被我的話，驚得目瞪口呆：“嶽課，你是說，WM敢人為製造呆滯物料，這可是違反公司制度，要被開除的，褚同軍不知道嗎？”
我冷笑道：“人都有貪慾，能控制貪慾的只有理智和底線。一旦控制不住貪慾、一旦“無恥”之門洞開，則人性的泯滅、價值的崩毀，從此走向墮落。”
“嶽課，有這麼嚴重嗎？”張曉雲有些懷疑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貪慾就像深淵，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它就會把你牢牢地吸住，讓你越陷越深。”
“嶽課，我怎麼感覺你和王威好像是古代的俠客，專管世間不平之事，你倆在鑫海挖內鬼、除惡人、幫弱小，現在又要查倉庫的蛀蟲。”
張曉雲滿眼崇拜地看著我，歐陽勝男也是如此。
我擺擺手：“這稱呼我可擔不起，我不過是做自己該做的事，這也是是周俊教我的。他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做人，不一定要風風光光，但一定要堂堂正正！處事，不一定要盡善盡美，但一定要問心無愧！這樣才能讓你可以堅定的回首，可以真誠的面對。”
歐陽勝男點點頭：“周副理在鑫海絕對是德才兼備的第一人，實在是太可惜了。”
“是呀，周副理的人品、能力在鑫海有目共睹，這麼說吧，他得到各個部門同事的尊重，他離開對鑫海來說是一大損失。”張曉雲也附和道。
歐陽勝男和張曉雲的話，勾起了我的回憶，我感慨道：“我和周工的關係，亦師亦友，我和王威都把他當成老大哥，特別尊重他。我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所以我也要像他似的，對得起自己的本職工作。”
“嶽課，我們一起加油，查出事情的真像。”張曉雲說完伸出右手，看著我和歐陽勝男。
我笑了笑，同樣伸出右手，放在曉雲的手上，歐陽勝男也伸手，放在我倆的手上。
“一、二、三，加油。”
我們三個人開心地笑著，為了一個共同的願望，也為了自己身上肩負的職責。
下班後，我們幾個回到了租的房子裡，肖茹已經做好了飯菜，吃過晚飯，我們坐到沙發上閒聊。
“嶽斌，你們明天就要到倉庫進行盤點了吧？”大威首先開口問道。
我點點頭：“是啊，我今天下午開會作了安排，把人員調配好了。”
“呆滯物料怎麼樣了？”
我一聳肩：“從最初發現的三種物料，到現在是一無所獲，所以我判斷WM有所察覺，並且他們已經上報了，至於是上報給誰，這個我不得而知。不過我有種感覺，這件事一旦水落石出，肯定會讓咱們大跌眼鏡的，這背後也許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大威聽我說完，一下來了興趣：“哦，這話怎麼說？”
“第一，人為呆滯物料這件事不是一個人，一個部門能夠做到的，這需要太多的部門協同，WM、QE、PMC、FC、PE等等，每一個環節都有他們的人，不然這件事怎麼捂住；第二，這件事情一旦暴露，可不是一個課長、一個經理能擺平的，所以這背後必然有協理級以上的高管在操控這些；第三，就是我一直沒想明白的，為什麼已經查到的三種物料都出至UD576這一款產品上，這點不值得深思嗎？”
大威點點頭，有搖搖頭：“你說的前兩點，我能理解，但第三點，我沒明白。”
“UD576是正常生產的產品，產生呆滯物料不是太匪夷所思嗎？再說了，誰薅羊毛在一隻羊身上薅，那羊不薅禿了嗎？這不是增加了暴露的風險嗎？還有CD00434、CD00589這兩種物料恰好是CD00122的兩倍，在BOM中，一個UD576成品它們之間用量正好是2比1。”
蘇靜煥然大悟：“嶽斌，你的意思是這些物料是成套被人為弄成呆滯物料的？”
“對，我現在越來越懷疑，這幫人不簡簡單單是製造人為呆滯物料這麼簡單，這裡面能有多大利益，夠這些人分配嗎？正因為有此懷疑，我馬上又安排張曉雲密查了UD576所使用的B級物料，結果很失望，什麼也沒查到。”
“嶽斌，你是在懷疑有人把UD576所使用的物料......”秦齊看著我，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這正是我所懷疑的。”我打斷了秦齊的話
大威擺擺手：“你真是異想天開，這玩笑開大了，誰敢這麼幹？這不瘋了嗎？”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大威，你忘了咱們在大學時，偷跑去金融與貿易系聽課，當時張教授講的《資本論》。”
大威一臉懵逼地看著我：“咋了？這有啥關係？”
“當利潤達到10%的時候，他們將蠢蠢欲動；當利潤達到50%的時候，他們將鋌而走險；當利潤達到100%的時候，他們敢於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他們敢於冒絞刑的危險。”
大威一愣：“我靠，你是說......”
我擺擺手：“不能這麼早下結論，我還需要調查。”
“嶽斌，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蘇靜搖搖頭，顯然對我的分析她還難以接受。
“蘇靜，鑫海目前的情形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了，劉志傑之前給我上了一課生動的課，讓我受益匪淺。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現在是鑫海總經理之爭的關鍵時期，任何人今天和明天都在變幻著自己的選擇。”
“太特麼複雜了，你就說，這次你們盤點，我們能幫上什麼忙？也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衝上去，在MC你又沒有知根知底的人，真要是關鍵時刻，在被人出賣了。本身你現在的處境就風雨飄搖，被這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真是被他們抓到你把柄，後果咱們都清楚。”
我點點頭：“放心吧，我有分寸，這次志在必得，而且我也相信，假的永遠是掩飾不住的，真像也必然會有大白的一天。”
“嶽斌，值嗎？查出來又能怎麼樣？咱們還不是要得罪一批人。”蘇靜有些不解。
“蘇靜，我做的這一切，不是要證明自己有多大的能力，也不是想炫耀自己，只是要對得起這份工作，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嶽斌，我支援你。”秦齊拉著我的手，衝我點點頭。
“我也支援你。”大威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就是問問，當然一樣也支援你。”蘇靜笑著說道。
“我...我也支援你，嶽哥，我給你們做好後勤工作，保證你們每天吃得飽飽的。”
肖茹的表態，把我們幾個都逗樂了。
告別了三個女孩，我和大威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點上煙，遞給了大威一顆。
“大威，剛剛當著三個女孩的面，我沒有說的太直白。這次，我是真的沒把握，而且還容易把自己搭進去，所以這次，你不準參與到我這邊的行動中。”
大威一怔：“為什麼？這因為這次又太多的不確定，而且你身邊也沒有信得過的人，我才要參與到這次行動中來。”
我擺擺手：“大威，不行，聽我的，我要是被開了，還有你在，可以繼續查下去，找出是誰在背後陷害的周工。如果我們兩個都離開了，那麼周工的事，就永遠石沉大海了。”
大威點點頭：“你說的我懂，可是，咱們是兩兄弟，你走了，我還留在鑫海乾啥？”
我把菸頭丟到路邊的菸灰缸裡，拍了拍大威的肩膀，衝他一笑，朝著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