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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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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鴿子說是要回來,結果還要先去中州領個勳章, 再回北燕剪個彩, 上三五個全國的訪談節目, 連燕子在老三巷浪蕩了倆月他才回來。

頭天兒晚上他回來, 誰也沒見的就自己窩裡一頭扎倒鼾聲如雷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他就看到連燕子眼睛滿是委屈的坐在他身邊兒死盯著看。

太嚇人了。

這人走路真是越來越沒動靜了,江鴿子這等耳力都沒聽到他進屋。當然,這也跟他回到了自己的地盤渾身放鬆有足夠的安全有關。

他揉了一下眼睛,對連燕子毫不客氣的罵到:“大清早的~你有病啊!”

這人真的有病, 大清早穿著一套純白的巫服,頭髮如今留的能有兩尺長, 還沒有梳起來, 就隨意披著,一動不動的跪坐在他床前。

差一個燒盆兩掛紙錢, 這就活脫脫是個送葬的。這形象大半夜被人看到,嚇死兩個都是息事寧人的說法, 能嚇死一條街去。

連燕子抹了一把臉的對他說:“呵~你可真有意思?倆月了, 見了我您就說這話?您不知道宗教改革了麼?早知道你去金宮, 我就不回來了,蹲監獄一樣”

他滿面一言難盡,說完站起伸手推開一邊的壁櫥,開始給江鴿子整理衣裳。

江鴿子不明所以的爬起來,從身後打量這個披頭散髮的新時代巫大人:“你這髮型?還~挺有意思哈,這就是你們的宗教改革?”

連燕子沒回頭的說:“對, 這樣大家才能接到更多的生意,你說的要有儀式感。”

江鴿子納悶的撓撓臉,他說過這話麼?

“那些老和尚出門又鼓又磬,十個人就能組個小樂隊兒,人看上去就正式!像個正版!我們出門~就帶個微型工具,每次僱主給錢兒都是一臉不滿意。”他又指指自己的臉:“現在就靠著我這張臉支撐一些面子了,咱陛下說的好,企業形象很重要啊。”

看樣子死要錢派已經正式進入市場,開始感覺到了市場壓力了。

江鴿子失笑搖頭,從一邊的櫃子內一模一樣十數套老衫裡面揪出新老衫給自己套上,完事兒之後才跟連燕子說到:“我從那邊出來的時候,你們巫系那幾個老頭兒跟我一頓哭,跟你已經與世長辭了一般。”

連燕子合起行李蓋子,語氣不自覺的帶出某種不屑的語調道:“您甭搭理他們,他們還真以為我就一輩子住在金宮給他們做牛做馬了。”

他站起,走到二樓臥室的窗戶邊兒,伸手推開窗戶道:“我可是北燕的巫!”

那窗戶一開,屬於旅遊景點兒才有的熱鬧喧譁,還有各種食物的廉價調料味兒頓時飄散進來。陪伴這些故鄉原味的,還有或遠或近的屬於鄧長農他們的歌聲。

連燕子說:“我在這院子裡憋了整整倆月,壓根不敢出門,出門就是一堆劫道合影的,呵~人家倒是不白用我做背景,每次都給五十文小費。您是不是以為,這兒還跟從前一樣呢?”

江鴿子站到窗邊,看著三巷后街的元寶河上,來來去去的是擁擠的小舟,從高處向下眺望,來自全蓋爾各地的遊客將這裡塞了個水洩不通。

見過塞車的,到了蓋爾這麼久,還是頭回看到塞人的。

好在,天氣雖然炎熱,變異女貞樹的藤蔓卻在河岸撐起十里長蔭。而穿著本地服飾,頭插銀飾,五官卻陌生的姑娘就在河岸兜售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們笑聲清脆,她們笑容甜美。

可這不是印象裡面的老三巷了。

連燕子看著外面說:“您還以為跟從前一樣呢,從您那部紀錄片開始,從您成為北燕的沛梧親王開始,您就回不來,老三巷也回不去了。”

江鴿子輕輕呼出一口氣,趴在窗戶上往下看著說:“這不挺好麼?段奶奶再也不擔心油條漲價了~是吧!”

連燕子笑笑:“是吧,起碼現在~沒人來您家要蝦醬吃了……對了,段四嫂子跟我說,錢太太偷咱家籠屜布了。”

江鴿子聞言一愣,扭臉問他:“啥?啥玩意兒?”

連燕子表情嚴肅的敘述:“段四嫂子說,以後最好別讓那家人進門,她們偷咱家籠屜布了。”

他比劃了一下:“一大包,純棉的,整整七塊,一次沒用過就給咱順走了。”

擁有私人國土,一國親王,拯救蓋爾的救世主呆愣的看著帝國最偉大的巫,他發出哧的一聲失笑。

“……好嚴重,竟然有七塊!那可不能讓她上門了。”

連燕子也笑了起來,他說:“歡迎回來。”

江鴿子與他擁抱,奚落的回嘴到:“這是我家。”

連燕子點頭:“您好像忘記我的戶籍是在這裡的。”

江鴿子還真的忘記這件事了。

他剛要說點什麼,二樓下面傳來段四嫂子的吆喝聲:“爺兒!爺兒?黃伯伯來給您剃頭了。”

離家的孩子到了長輩面前,除了好吃好喝,他們總是喜歡督促晚輩去收拾一下自己,即便晚輩周身洋氣,也不契合他們的審美。

反正,他們總是要做些什麼的。

連燕子有些同情的看著江鴿子這顆被精心收拾過的腦袋,這可是未央宮第一形象顧問的手藝,他指指樓下,江鴿子無奈的聳肩。

有水琴聲的院落裡,陽光照著,女貞吹著小風兒,市井的喧鬧破壞了一些意境,卻也分外的舒服愜意。

江鴿子圍著一塊大蓋布,坦然的坐在院子裡剃頭,而他的面前,就坐了一群在做針線老奶奶大嬸子。

段老太太,老何太太,鄧奶奶,還有四太太及各種太太嘰嘰喳喳的禍害寧靜,參觀杆子爺剃頭。

杆子爺是具有神性的,所以她們想好了,一會掉下來的頭髮要撿回去分了,再縫荷包裡給家裡的崽兒帶著保平安。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早就忘了跟女貞樹祈禱這件事,是街坊們集體杜撰出來的神話故事了。

隨著碎髮一團團掉落,老太太們這才想起擔心來。

段奶奶就對黃伯伯囑咐到:“我說他伯,你可穩當點兒,給咱爺兒休整的利落點兒,別整的跟狗啃的一般……”

黃伯伯手推子穩當的很,他不屑的哼了一聲:“操您的乏心,您可看過幾顆腦袋瓜兒?這可是明川他們廣告上的髮型,是中州最流行的,如今年輕人最愛這個樣兒!邊上老實兒看著,別搗亂啊~我可是手抖。”

誰讓人家是伯伯呢,段奶奶被撅的後仰,她哼了一聲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看自己婆婆被堵了一下,段四嫂子趕緊岔開話題:“爺兒,您可算回來了,我給您先報個喜,咱老段家下月可是要辦喜事兒了。”

呦!

江鴿子聞言也是高興,就問:“這是翁連找到人結契了?哪兒的人家?”

四嫂子就知道江鴿子想到老段家的長孫。

她笑著搖頭道:“就知道您想到翁連了,他跟著貴人在外地呢,是咱家翁安,這小子可算贏過他哥哥一回了。”

江鴿子脖子不敢動,就僵直的笑著說:“呦!是甕安啊,這小子可以。”

老段奶奶聽到孫子的名字,便笑了起來,她拍著手說:“可不是!這臭小子不是在那什麼的州府軍校互換進修麼,才走了三個月,就從州府找了個大戶人家的小小姐……”

老段奶奶話音未落,鄧長農他奶奶便插話:“吹,吹!老婆兒你就吹吧,還大戶人家的小小姐?您是不是覺著只要是州府那邊的女子就都是大戶人家的了?哎呀,甭說州府的?我那布鞋店兒中州的小姐見過多少了,一雙便宜的繡花老鞋兩百錢兒她們都捨不得,我算看透了,其實也就那樣兒,對吧?差咱們本地的到遠!”

聽她酸,老段奶奶丁點兒都不生氣,她盤腿兒坐在門廊下面美滋滋的說:“反正我的翁安要結契了,您家孫兒~還抱著破琵琶滿國家蹦躂呢?”

“琵琶挨著你了?咳咳……”

薛班主悶了吧唧的聲音從院子角落悠悠的傳了出,滿院的老太太,也不知道這瞎老頭兒啥時候混進去的。

老段奶奶嚇了一跳,仔細看到是薛班主,便站起來過去扶:“哎呦!您說大熱天兒,您跟我們一群老媳婦兒扎什麼堆兒啊?您趕緊陰涼地方靠著。”

隨著薛班主一頓的咳嗽聲,他被扶到門廊下面,背部還給他墊了一個軟枕,讓他舒服的半躺著。

薛班主病了,很嚴重的病。

而他病了這件事江鴿子是最早就知道的。

頭年裡,江鴿子出錢送全巷子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家去全身體檢,這才檢查出薛班主的肝臟幾乎是廢了。人說氣大傷肝,不知道這老頭心中淤積了多少不能過的結兒,他怕~也就是這兩年了。

市井小巷人從不感性,他們對命運臣服,接受一切自然規律,覺著人活在世上,該長大長大,該唸書唸書,該受苦受苦,該死了誰也拉不住。

大地母神要收人呢,誰又能忤逆了不成?

自從知道薛班主病的重了,這老頭就成了全巷子的老人家,每家每戶都要積極慰問照顧,就是家裡燉個肉,都要大老遠打發孩子懷裡捂著給老人家送一碗。

再調皮的孩子都會從薛班主點著盲棍兒路過的時候,安靜的跟隨一路。

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著。

黃伯伯掃去江鴿子脖子上的碎髮,取下他的蓋巾,還拿著早就預備好的鏡子給江鴿子照著說:“您瞧瞧!這就對了……精神~咳~多了是吧?”

江鴿子對著鏡子,腦袋左右扭扭,恩,左右再往上面剃下,他就是閏土他弟弟乾土了。

虧他人模人樣兒,這張臉可以支撐一切髮型。所以他沒在意的笑著說:“挺好,怪利落還涼快兒。”

心裡忐忑的黃伯伯終於安了心,他利落的收拾起自己的傢伙,頭髮都沒來得及撿的他就跑了。

這幾天,他算是不準備來了,即便心中有對杆子爺的千言萬語,他也要等爺兒頭髮長點兒再來。

江鴿子拍拍涼颼颼的後脖頸皮兒,一屁股坐在了薛班主身邊兒問他:“最近~您咋樣啊?”

薛班主發出不屑的哼聲回答到:“不檢查啥事兒沒有,一檢查就要死了!您說我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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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鴿子不理他的酸話,卻拿起他薄皮露管,指肚滿是老繭的手撫摸了一下說:“老班主,明兒您跟我來這頭住吧,您那地下室可潮。”

薛班主手抖了下,語氣卻依舊硬氣的說:“我可不來!你這人來人往都是什麼主兒,我就是個唱戲的,得住在戲臺下面。你~您可甭管那麼多了,我有人照顧呢,我有戲迷,我有徒弟呢,明川他們挺孝順的。”

江鴿子無言的拍拍他的手背。

薛班主卻反手握住江鴿子的手說:“爺兒,這次我想給您添點麻煩了。”

江鴿子點頭,語氣誠懇的說:“哎,您說,甭管什麼事兒,我都給您辦妥了。”

老頭兒臉上淡淡泛起一些羞澀的表情說:“咳咳~爺兒,我想帶崽子們去鄧肯島,他們說鄧肯十年一次的音樂藝術大會要開了,我也不想拿什麼獎項,我就想去那邊的臺子吼一嗓子去,您~咳咳~您看妥麼?”

江鴿子手勢一頓,老頭看不到就有些羞愧:“瞧!我這個瞎老頭沒那麼大的本事,卻開始胡說八道了……”

江鴿子喉嚨乾澀,他也咳嗽了一聲,塞著嗓子說:“能~能!瞧您說什麼呢?不就是鄧肯麼?您老願意吼一嗓子,甭說一個破島,就是金宮的皇家音樂廳我都送您去吼去!”

“真的?”

“真!回頭我就安排。”

老頭身體緩緩放鬆下來,一副圓滿了表情:“那~那就好了,您安心,我有錢兒,真的,還不老少呢。我那三個小崽兒死摳的,賺的都孝敬我了。”

他的語氣充滿炫耀的意味:“你說吧,我這一輩子,多有意思啊!人老了,我還有後了!他們說了~以後有了小崽兒,一家給我一個。”

鄧奶奶在邊上笑眯眯的說:“一個哪夠?老班主,長農的崽兒我做主了!明兒都給您!”

薛班主炫耀完後代,又跟江鴿子炫耀他的衣裳,死後要穿的那種。

他握著江鴿子的手說:“爺兒,您看到他們給我做的衣裳沒?”

常輝這邊的規矩,若子女孝順,老人亡故之前就要給他預備裝裹的衣裳。

聽薛班主這樣說,江鴿子才發覺一院的老太太,那真是人人手裡都有活計,有做鞋的,有做裡衣的,還有繡花的。

薛班主說起衣裳,就有人將秀好的一片下襬遞給江鴿子看。

江鴿子低頭一看,就看到這片錦緞上繡的是萬福祥雲的紋路。

這繡工雖然一般,可是誰家老人能得到一巷娘子的手工送終,這個沒有大德行可是不成的。

老人看不到,就有些豔羨的求證:“爺兒,您看~好看麼?”

江鴿子摸著繡花,笑的誠摯又誠懇:“瞧您說的,這可是小奶奶的手藝,我跟您說,您這衣裳裡外能有九十九個萬福紋兒。”

老何奶奶不掩羨慕的說:“可不就是九十九個,您看看這緞子,還是咱以前老綢緞莊的東西,現在哪兒去找這樣的東西去,也就是老班主手裡有家底兒,我走那會兒,要有一片這樣的錦緞我都知足。”

重要的這是本地絲綢。

薛班主那股子小傲嬌頓時又犯了,他哼了一聲:“說什麼呢?你們哪兒找這樣的東西?早就沒了!咱常輝郡的桑樹都不種了,這還是當初我二十上有個戲迷送來的,錦雲裡綢緞莊少東家知道不?”

“呦,我就說好來著,竟是錦雲裡,我記得我媽那會有一塊這樣的床帷,後來錦雲裡沒了,這種緞子就找不到了,老十三街都沒有。”

一群老太太圍著一個乾巴老頭兒,毫不顧忌的說起死後的事情,這個說兒女給選了墳地,這個說兒女給做了五彩的大棺材延壽……

反正啊,除了江鴿子有些哀傷,她們好像是很不在乎這件事的。

江鴿子看那邊說的熱鬧,就對一直站在走廊邊抱臂安靜觀察的戚刃低聲說:“明兒你去城裡老鋪,費用走我的賬目,就給老人家打上一口上等木頭的……”

然而戚刃卻插話說:“先生,您怕是什麼都插不上手了。自打知道薛班主病了,人三個徒弟早就給什麼事情都給打理妥帖了,棺木的裡漆都是人家三個拿著刷子親手上的……”

有德行的老人就要去了,有全街坊給他預備後事,因為太過熱鬧,竟整的要死去的都來不及哀傷。

然而還有一種死,是沒什麼人哀傷的,大家還隱約會有一種,她可算要死了,以後的日子可算熬出頭的感覺。

江鴿子他血緣上的奶奶自從中風之後,大概是她手裡把的錢兒太緊,大概她一生刻薄太過自私,守在她身邊的兒女看在錢的份兒上才來表現一下,至於貼心的照顧,是個人就能看出來,這老太太沒有這個福分。

老太太要不成了,她也清醒了,真的,人總是臨到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什麼都帶不走的。

她躺在本地很算是奢華的一家醫院病床上,雖然她的兒女總是說還是家裡好?

可哪兒是家呢?

常輝的地皮值錢了,老生活區的房子端氏早就改成樓盤。

蔣家拿了賠償金之後,除了蔣增益老太太是連兒帶女,一家給在外城置辦了一套體面的小高層宅子。

那房子忒貴,每套都在一百五十貫左右。

可便是這樣,全家也沒有一個高興的。

他們跟四萬貫擦肩而過,外嫁女覺著母親給兒子們買了傢俱偏心眼兒,可兒子媳婦孫子卻覺著,憑什麼出去結契的也給置辦房產?

那時候蔣家見天吵架,見天埋怨,見天覺著世道不公,兄弟情薄,姐妹面目可憎。

蔣老太太一生氣就帶著剩下的千貫鉅款,還有她那一生都少言寡語的老伴兒轉身去了附近最好的醫院去等死來了。

今兒本來是老太太生日的,七十歲是大壽,可是老頭老太太卻收到了法院的傳票,說他們違法了。

說到這兒老太太就覺著冤枉了。

自己都要死了,她就啥也不在乎了,她可沒打攪老三。她可沒有想跟蔣增益親近,雖然她心裡相當明白她是對不起自己三兒子的,然而她也不準備道歉。

等著那邊傳信人走了,她就拉著自己的老頭兒的手說:“我把剩下的錢兒都藏起來了,你可別被他們騙了,他們都不是好人知道麼……”

然而她的丈夫卻把她的手推開了。

老頭兒說:“你愛給誰給誰,我有退休金,我誰也不靠。”

這一生,他從未跟老太太說過這麼重的話。

蔣老太太一愣,她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忽然她就害怕起來。

她中了風,萬幸說話還吐字清楚,所以問:“老頭兒你咋了?”

老頭兒低頭看著她的臉,好半天他才鼓足勇氣對她說:“前幾天,我去老三家了。”

老太太聞言頓時生氣了。

“他都把咱起訴了,你還上杆子去舔人腚去?你老臉皮夠厚的……”

她是習慣性侮辱,可是她老頭兒卻忽然笑了。

他笑著說:“我等這一天很久嘍,就像老婆子你說的,嫁給我是你倒黴,其實,我也夠倒黴的。既咱倆互相嫌棄,我跟三兒說了,也立了遺囑,我選了海葬。”

老太太渾身顫抖,一字一句的問“你說,你~說啥?”

老頭確定的點頭:“我不想跟你埋一起了,我這一輩兒,誰也保護不了,孩子也都沒教育好,我就想好了~以後我死了,化成灰,隨風飄著就成,反正我是不跟你一起了。”

老太太聞言一臉兇狠:“你休想!”

老頭兒卻勝利一般的樂了:“你都死了誰還理你?你也不想想,年輕那會兒你拿我那點薪水威脅孩子們,到了後面你又把我的小四翻來覆去賣了兩次……”

“我沒賣!!”

“你賣了!賣給親家一次要了八十貫賠償,前段時間我就別提了吧?你看看現在,你拿著剩下這一千貫能做啥?還給我?我可不要,雖然我啊,也挺噁心的……”

老太太緊握著自己老頭兒的袖子,可是老頭兒卻不客氣的拽出那塊布,還嫌棄的拍拍灰。

這老婆子以前最愛譏諷丈夫,我跟你結契真是祖上沒積德,我欠了你才來你家受罪……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呢……你怎麼什麼都不成呢……

老夫婦各有各的毛病,老蔣頭真的不是個有志氣的人。他出身平常,見識沒有,最後找了門當戶對的蔣老太太,本來想求個誰也別嫌棄誰?可偏偏蔣老太太愛要尖,又尖酸,這老頭懦弱就被壓制了一輩子,在家裡如隱形人一般。

他想他就是個沒出息的,這一輩子黑心黑肺,人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在等自己結契人死,等她死了自己就徹底自由了。

蔣老太太使出吃奶的勁兒對角落的老頭兒喊到:“你,你過來!!”

老頭兒縮在牆角勇敢的拒絕:“我不過去,你有本事你過來……”

正在鬧騰間,他們最愛的大兒子舉著一張傳票驚慌失措的進門就喊到:“媽!媽!不好了,老三這個沒良心把咱們都告了……媽,您可得為我們做主。”

他走到自己母親面前哭喊:“媽!老三要過好日子去了!他就是個沒良心!他那個杆兒兒子如今是親王了。您說說這世上還有這個道理呢?您是他親奶,我爸是他親爺,那就按照法律,他……他也應該管我們對吧?”

這傢伙很顯然是個不懂法律的,然而他跟他的母親一般胡攪蠻纏。

他又說:“媽,您可得保重自己,明兒你好點了,我就抬著您去老三巷去,我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沒有講理的地方了?對吧,媽?”

他自顧自的說完,又看向自己的媽。

蔣老太太看著自己的長子,到了這個時候,該明白的,糊塗的,也都該貫通了。

她忽然哭了,裝修費,子女教育費,伙食費,生活費……這段時間除了缺錢兒了,他們才會來,自己是欠他們什麼了?

蔣老大看她哭了,就惡狠狠的說:“瞧瞧!把您氣成什麼樣兒了,媽,您別傷心,您兒子我沒大出息,可帶著您去要份公道的勇氣卻是有的……”

蔣老太太忽然笑了,她手顫巍巍的抹去抹不乾淨的眼淚說到:“兒呀,你過來,媽跟你說個悄悄話。”

蔣老大一愣,他回頭看看自己爹,就笑著低頭用寵溺的語氣對母親道:“媽,您看您,我都這麼大了……”

他低下頭,慢慢接近自己的母親那張嘴。

誰也沒想到的事兒,蔣老太太忽然張口咬住了蔣老大脖子上的軟肉,死死的他就不鬆口了。

蔣老大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

這是一家設備齊全,價格昂貴的私立醫院。

隨著蔣老大慘叫,有護士醫生小跑著過來。

蔣老頭兒笑眯眯的跟他們擦肩而過,他背著手滿臉淚的嘮叨著:“咬的好啊,慶祝,熱烈慶祝,慶祝~都長腦子了!看明白了!咬的好啊……該清醒了,可算清醒了……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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