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死寂。
風月古塔第十層，死陣之內。二十位靈君甚至靈聖境界的高手，紛紛癱倒在地，身負重傷，命懸一線。
但此刻，傷勢的嚴重和功力的損缺，並不是恐懼之因。真正讓眾人瞳孔放大，恐懼到無以復加地步的，是靈魂上的壓迫、悸動。
“出來吧！”
白衣守將興奮地大喊一聲，雙手幽光凝聚，打向頭頂上方的汲魂陣法之中。
大家不知道那幽光是什麼，不知道其中執行著什麼樣的功法，也不知道那方小陣是如何運作的，但他們很清楚這個動作的含義——開始汲魂。
葉飛在暗影之下見此一幕，心神緊鎖：“就是現在！”
他拿出一個很小的東西握在右手，勉為其難不計後果地發動衝字訣，從兩丈開外的地方衝到守將身邊，二話不說朝地上的生門印記打下去。
同為龍族之人，影字訣或許能瞞得過幽魂，但在守將眼裡，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不易察覺。他以為葉飛作垂死掙扎，前來偷襲，不屑地一腳踩下去，連手中的動作都未減緩。
“啪！”
即使百般狼狽，守將這一腳仍有靈君巔峰之力，將葉飛重重踩到地上，引得他再吐鮮血。
“哈哈哈。”隨著那團幽光被打入上方的陣法之中，守將再次發出怪異的尖笑。
“哈哈哈。”葉飛也故意大笑一聲。
守將低頭看著他，一臉懵逼。這小子傻了吧？汲魂陣法已經開啟，現在他應該感受到了靈魂被剝離的痛苦，居然還能笑？不過當他看見葉飛翻身仰面躺在地上，露出生門印記的時候，眼睛不由得睜大開來。
“你什麼時候——”驚恐的聲音還沒說完，便在一股無聲的靈力波動中消失了。
伴隨著消失的，還有那些恐怖的幽魂，恐怖的死陣，以及詭異的玉佩。
之前眾人最後一次圍攻守將，葉飛試圖打入龍元引爆，趁其狼狽躲避之時，從他身上扯下懸掛腰間的白色玉佩。
這也算是急中生智了。既然殺死守將也是為了拿到玉佩，幹嘛不直接偷過來呢？
看著剛才還恐怖莫名的死陣，現在風輕塵淡，空無一物，葉飛想想都覺得好笑。早知道這麼容易，五個人一上來就直接搶玉佩得了，縱然對方是一個靈聖二品，摸到其衣角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一時間，二十個人躺在四丈方圓的六邊形塔室內，橫七豎八，紛紛心有餘悸。大夥並沒有及時起來——實在沒力氣了，先歇會兒。
塔外，一道玄妙的波動，從塔頂順著塔身蔓延而下，泛起層層光暈。光暈隱隱顫動，靈動非常，最後被古塔吸收進去，消失不見。
“結束了麼？”
塔下四散的江湖豪傑紛紛正坐起來，緊緊注視著塔頂。不少人甚至直接飛到附近林立的樓閣之上，好更加方便地觀看從塔頂走出來的人。
二十八個選手進去，如今只退回五個，剩下的人恐怕大都死在了各層考驗之中，不知道最後從塔頂走出來的，會是誰呢？
場上有幾個好賭之輩，可謂見機行事，臨時坐莊，直接開啟了小**。進去的選手中，兩個靈聖初期的公子，成了押注的熱門人物。
另一處，水姑姑臉色陰沉，心裡隱隱有些害怕起來。直到最後一層被破除，葉飛都沒有從古塔底層退出來，這說明他很可能……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迫切地看著塔頂，希望走出來的面孔，能給她一絲希望。否則的話，她是沒法跟月月、司馬靈素以及龍武天他們交代了——畢竟是她慫恿葉飛冒險進去的。
而下一刻，從塔頂出來的面孔，果然令她喜出望外，又大吃一驚。出來的人，果然是葉飛。只是，除了葉飛之外，又閃出第二個身影，以及第三個，第四個……
鸚鵡洲上的熱鬧喧譁之聲，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被短暫的沉默取代。但很快，短暫的沉默被另一片更加喧鬧的驚訝取代。
數萬名觀眾，以及風月樓百來位在場的女弟子，紛紛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彷彿被嚇傻一般。不只他們，連在樓閣上觀看的月月、水姑姑、龍武天等人，也都愣住了。
遠處，風月樓望月臺邊緣，靈風雅萬年無波的冷峻臉頰上，也露出驚訝之色，不敢相信古塔頂端出現的這一幕。
以往的守護使選拔，從第五層開始每層都會死人，而且越往上死的人越多。過了第九層的幻境之後，通常已經死光了，或者還剩一兩個實力超群又兼具智慧之人。
這剩下的一兩個人，在第十層中不是被幽魂所殺，就是被守將汲魂。畢竟來參加守護使競選的，都是青年之輩，境界能到靈聖已經是很少見的天才了。
至於偶爾破陣，從古塔頂端走出來的人，不是有特異之才，便是有特異之才，萬中無一，百年不見。
不知過了多少歲月，風月樓舉辦過無數次守護使選拔大賽，歷史上有人能從塔頂走出來的，也就一二十次。而且每次到最後，出來的人只有一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冒出一堆人站在上面！
“我艹，是我眼瞎還是我眼瞎？上面是不是站著二十個人？”
“這……古塔出什麼問題了吧，這班貨色也能闖過最後一關？”
“坑爹啊，李狗蛋那個雜碎也能進入候選名單，我去你媽的……”
……
驚訝過後，場上更多的是抱怨之聲。有幾個人甚至嚷嚷著要投訴，舉要報他們作弊，一時間秩序大亂，好不熱鬧。
水姑姑是這次選拔大賽的主賽人，其他幾位負責相關事宜的行使，紛紛向她徵求意見，可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要是按照原來的規則，出來的人就是月月的守護使，可是，二十個怎麼行？
靈風雅隔了百里之外，也能看出她此刻的尷尬，轉眼間來到這處樓閣之上。雖然她心裡也有一萬個問號，但選拔之事正在舉行，需要先作出決定。
“大小姐，你看這些人都闖了過來，現在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讓他們都做月月的守護使吧。”水姑姑看著月月通紅的小臉，哭笑不得。
“這麼多人都能活過來，說明有人對古塔瞭如指掌。既然如此，那就再加一關，讓他們破祭壇的陣法。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是誰？”
靈風雅已經稍微恢復了冷淡的面容，饒有興致地說道。他看向站在塔頂的葉飛，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似驚疑，又似期待。她有種直覺，葉飛是帶著秘密走上塔頂的。
“啊？破除整個古塔禁制？大小姐，古塔禁制大陣兇險無比，他們貿然進入，豈不是白白送死？”
靈風雅沒有說話，只微微側頭，但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不容置疑。水姑姑驚了一著，低著頭退下。
很快，水姑姑來到中央石臺之上，大聲宣佈：“鑑於成功登頂古塔的人數眾多，這次守護使選拔規則有所更改，新增第四場比賽——率先破開塔頂祭壇禁制陣法之人，便能成為此屆小聖女的守護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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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規則一出，塔下眾人再次炸開了鍋。連不少風月樓弟子們，也都興奮起來。自從風月古塔被祖師立下禁制大陣以來，還從來沒有人能夠破開上古陣法。事實上，連有人來破陣之事，都彷彿從來沒有過。
就比賽而言，這也是無數次守護使選拔中，唯一的第四場。
塔頂，正在感謝葉飛、慶幸獲得守護使資格的眾人，聽到要增加第四場，紛紛面露難色。一方面本來就不懂陣法，一方面，經過此前的十層兇險，特別是最後一層，紛紛虛弱到極點了，那還來什麼力氣破祭壇禁制。
葉飛心裡倒是有些底，畢竟修羅之子明確跟他說過，清月琴就是破開祭壇禁制，也就是整個古塔守護大陣的關鍵。不過高興地不只他一個，還有另外兩個靈聖境界的公子。
他倆雖然也在最後一層身負重傷，功力大損，但憑藉境界優勢，傷勢修復很快。一陣打坐調息過後，功力也回了幾成。而其他靈聖之下，功力恢復緩慢的人，此時已經沒有了繼續競爭的資格。
尤其是溫公子，實力在眾人裡面本就是最強的，眼下稍作調息之後，更是拉開了差距，看著虛弱得眾人，心裡竊喜，一副捨我其誰的得意之態。
大家來到塔頂祭壇處，仔細打量起來。祭壇以青石修砌而成，臺階之上放著一口青銅律鍾，靜若山石。
律鍾四周刻著許多繁複的音律符號，似有靈性一樣流轉縈繞，玄妙非常。鐘口隱隱有赤焰般的靈氣冒出，在稍作盤旋之後，匯入流轉的音律符號之中。
看到那些流動的音符，葉飛大吃一驚。它們有神識空間中音律符號的影子，或者準確地說，神識空間的音符有它們的影子。
神識空間的音律符號，清月琴，古塔祭壇律鍾，風月樓……葉飛更加確信龍族和風月樓之間存在聯絡。而且考慮到古塔中修羅之子和守將所在的年代，很可能這個聯絡自上古天魔入侵之時就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