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縫起眼睛打量起那個背影,越看越覺得熟悉。雖然他那個口音是個北京腔,但那音色是改變不了的。
“文斯特,是你嗎?”我大喊一聲。
那個正在和金大齙牙說話的人,聽到我這一吼,立刻轉回了頭。
他轉回頭的那一瞬間,我馬上認出了他,就是文斯特!
“王昊?你怎麼在這?”文斯特對於我的突然出現,很是驚訝,他瞪大了眼睛望著我,“你不是?不對,你怎麼在這?”
“我是過來辦事的,你呢?”
文斯特指了指身後的金大齙牙:“來找這個人的,我有些事需要問問他。你……不會也是來找他的吧?”文斯特看了一眼我的箱子。
“嗯,我也是來找這人的,聽說他會鑑定古董,帶了些東西過來的。”
“這麼巧?”文斯特一聽,再次驚訝了,“我也是因為一樣東西過來的,不過這大齙牙把他給搶了。”
說完,文斯特轉過身,質問著金大齙牙:“我的東西呢,你把他弄去哪了?”
金大齙牙哭喪著臉:“那東西我早轉手了,你現在就是逼死我,我也拿不出來啊。”
文斯特默不作聲,給了旁邊兩個夥計一個眼神。又重新轉回了頭,對我說道:“你吃飯沒,我們先去找個飯店好好聚聚。對了,阿成燁老闆呢?”
我沒顧得上回答,一路看著金大齙牙被那兩個夥計拉進了自己的店裡。
“哎,你要對金大齙牙做啥,嚇嚇就行了,別亂來。”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嚇嚇他。”文斯特嘿嘿一笑,緊接著又啐了一口,“這金大齙牙真是個奸商,竟然卷貨跑路了。幸好我在這蹲了兩天,不然還真抓不到他。”
“他卷了你什麼東西?”說著,我看見了前面有一家北京烤羊館,連忙指著那家餐館道,“不如就這家吧,進去吃烤羊。”
“嗯……”文斯特抬頭看了看,預設了。
我一把將他拉進了店,正想著點餐,他卻攔住了我。隨後,我就見他走到前臺,用特別地道的北京話麻利的點著餐。
拿著號碼牌的文斯特走回來,笑嘻嘻的靠在了椅子上:“咋樣?我這北京話,地道不?”
“哪學的?我記得你之前沒有北京口音啊。”不得不說,我還是有些佩服他的,同時也好奇他到底來這多久了。
“剛來幾天就找到調調了。我來了挺久的了,一個月前來的。”文斯特說罷,掏出了煙,分了我一支,又嫻熟的給自己點上了一支。
我接過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你那邊的事都解決了吧?文老爺子還好不?對了,你過來也不和我們說一聲,要不是今兒我碰見了,咱就岔開了。”
文斯特默默抽著煙,半晌,才冒出來一句:“老爺子……我爺爺他,辭世了。”
“什麼情況?”聽到這,我瞪大了眼睛,我記得文老爺子身體很健壯啊,怎麼突然就……
“塞維利亞家族幹的,唉,不說了,都過去了。我還是說一下我來這的
目的吧。那次你們走後,我跟爺爺解決完了麻煩,後來,我重新回到了那個鬼寨村,從那山洞裡,找到了一個龜甲。”
“一個龜甲?上面是不是刻著東西?”
“對,刻著縱橫斜三道線,並以實虛點佈於三線之上……”文斯特說到這,抬起頭一言不發的盯著我。
我聽到這也明白了龜甲上刻著的是什麼。
“你說那龜甲上刻著河洛圖?是這個意思不?”
文斯特點了點頭:“沒錯,我初步判斷就是河洛圖,具體代表什麼意思,我就不懂了。”
“所以你就帶著那個龜甲過來北京,打聽到了金大齙牙?”我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對,就是這樣。我本來是打算聯絡你的,可你電話好像換了。”
文斯特這麼一說,我瞬間有些尷尬,支吾道:“對,回來後就換電話了,然後微信我當時沒加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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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這時飯店夥計把羊肉火鍋端了上來,我為了掩飾尷尬,忙招呼著文斯特快吃飯。
“先不急,你說說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我見你那個行李箱挺大的,你裝了什麼古董?”
“對,三個不知道啥朝代的瓷瓶。”說到這,我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將這東西的來歷告訴了文斯特。順帶著,又把和李晶開啟藍晶石琉璃盒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文斯特默默的聽完了這一切,然而,他並沒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讓我們先吃飯。
吃火鍋的時候,我們也是近無交流,直到文斯特的兩個夥計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
“老闆,可找到你了,金大齙牙他招了,說賣給了潘家園的一個天王。”其中一個夥計說道。
另一個立馬補上:“金大齙牙現在被關在店裡,你看是不是過去瞧瞧。”
文斯特沉吟片刻:“你們還是過來一起吃個飯吧。這事急不得。”
“好嘞。”
“行。”
兩夥計於是加入了飯局……
我吃了一會 後,唸叨了起來:“潘家園四大天王,東盤西擼南揉北刷,外加一個中葫蘆。是這幾個人吧?”
“對對對,大齙牙是這麼說的。”一個夥計嚼著肉說道,“具體是賣給了哪一個,他沒細說。聽說這些天王收東西都是走單線的,他根本不知道賣給了誰。”
文斯特聽著聽著,忽而笑了:“我也是聽說過這幾個天王的,這可都是潘家園的名人呢。”
“老闆,你不是這裡的人你不知道,早年我來北京做活的時候,跟這些人有過交流,一個個蠻橫的不得了。身上掛著的不是巨大的蜜蠟就是菩提啥的。小道消息說這些人都壟斷著潘家園的交易。曾經因為交易問題,幾個天王還鬥過……”一個夥計滔滔不絕的說著……
“行了行了。”文斯特打斷了他,“具體的我一會上門去問問就行了。你們吃飽了沒?”
兩夥計互相望了望,同時點了點頭。
“吃飽了就行,吃飽了,就麻煩你兩去看看這幾個天
王都在潘家園哪個地方,一會我挨個上門問問。”文斯特笑眯眯的看著兩個夥計。
兩夥計面露難色,想不去吧又不行,最後只好放下了筷子離開了。
見兩夥計走遠了,我連忙問道:“你真去找這幾個傢伙?潘家園也是有自己的行規的,你不能直接要,得花錢買回來了。”
“我懂我懂。”文斯特擺了擺手,“要不,你陪我過去?”
“我得先去找金大齙牙看看我這些古董。”
“嘿,小心他坑你,那家夥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了,我還沒見過你那幾個古董呢,弄出來讓我看看呀。”文斯特說著,眼裡放出了光。
“看不出來,你對古董這麼有興趣。”我調侃道,確定周圍沒有別人後,小心翼翼的將那三個瓷瓶從箱子裡搬了出來,放在了餐桌上。
文斯特一邊研究瓷瓶一邊唸叨著:“這看著像是元初時期的東西。但怎麼感覺燒製手法和上面的印畫並不是那時期的。這怕不是個仿品哦。”
“聽我外婆說,這貌似是蒙人仿中原的瓷瓶做出來的,是用來記敘什麼事情的。你看這上邊的印畫,一看就是在表達一件事情。”我將我的分析告訴了文斯特。
文斯特點了點頭:“是有這種可能,那你拿去找金大齙牙吧,我陪你一起去。”
我點了點頭,將剩下的食物吃完後,小心的將瓷瓶放回了箱子裡,跟著文斯特回到了金大齙牙的店。
那兩個夥計為了防止金大齙牙逃跑,將金大齙牙綁在了椅子上。
見狀,我忙給他鬆綁,告訴了他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金大齙牙起先因為之前的事,還不願意搭理我。但他又礙於我旁邊站著文斯特,只好忍住聽我說完。
不過,在我講到這瓷瓶可能是蒙人燒製的時候,金大齙牙忽而來了興趣:“你說你是從皖南來的?你姓王?”
“對,我外婆說你是我外公的老顧客了。所以我才找過來的。”
“你外公?是不是那位王紹德王老爺子?”
“對,是他。”
金大齙牙一聽,猛的拍了一下腦袋:“壞了壞了。你趕緊把這瓷瓶拿來我看看。兩小時之內,我一定能解開瓷瓶的秘密。對了,你是不是還有一罐黑紫色的沙子和幾個磁帶?都拿出來……”
我聞言,連忙將所有東西都拿了出來,一併交給了他。
“哎,你就這樣把這些東西給他?你不怕他轉手又賣給什麼天王麼?”
“哎,我滴親爺爺哦,這次就是再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把恩人的東西轉賣了啊。”
文斯特一瞪眼:“我不知道你,我的那個龜甲你到底賣給誰了。”
“我真不知道。”金大齙牙哭喪著臉,“我要是知道我剛剛就說了。我是真不知道啊!”
“他媽的,回來再收拾你,你給我在這好好看這個瓷瓶。王昊,我們走。”文斯特揮手示意道,“我們去會會那幾個天王,總之,一定要把龜甲拿回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