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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6 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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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非常時期,人人都在算計。豫親王算計皇帝何時升遐1,皇帝算計怎麼掙著最後一口氣扳倒老對頭,容家父子算計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

容實回來已經很晚了,得了頌銀的訊息,腦子一刻都沒停,到家亦是憂心忡忡。

他們父子確實銜上恩,爺倆官居一品,放眼朝廷也找不出第二家來。這樣的恩寵不是平白得來的,當初先帝頒佈遺詔時容學士在場,“嗣”變成“四”是個彌天大謊,沒有人促成,沒有人力挽狂瀾,哪裡來現在的局面?

天下師傅的心大抵和父母一樣,對一個學生青眼有加,真會看顧得自己孩子似的。彼時皇帝做阿哥時就投在容學士門下,皇四子是個恭勤忠厚的秉性,從來不偷奸耍滑。少年人有志向,敏而好學,深得師傅喜愛。先帝有六子,個個好頭腦,其中屬燕放和燕綏最拔尖。帝王傳承秉持一點,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哥兒倆都是徐皇后所生,其中燕放又是嫡長,所以容學士和幾位重臣一頓攪合,冕毓就落到了皇四子頭上。皇帝即位後感念他們的好處,對幾位大臣都有封賞,容學士最甚,抬舉又抬舉。皇帝和容實打小就認識,私底下是哥們兒一樣的交情,父子兩代為主效力,才有了容家今天的輝煌。

然而人性終是自私的,以前那麼托賴,到了緊要關頭,顧全的還是自己。皇帝的病症瞞得滴水不漏,要不是陸潤特意關照頌銀,他們還在一心一意計劃著對付豫親王。沒有了皇帝的鼎力支持,皇太弟是那麼容易擺佈的嗎?燕綏韜光養晦,表面一派祥和,暗裡無風三尺浪。對皇權的挑戰從來不需要劍拔弩張,只需要看準時機。大到外敵擾攘、藩王作亂,小到水災蟲災,賦稅放振,皇帝操了十分心,他務必操上十二分。美其名曰為主分憂,實則沽名釣譽,這就是豫親王的厲害之處。一個非但無過反而有功的人,你動他就是容不得人,是手足相殘,皇帝不能擔這個惡名,才容忍他到今天。現如今不管不顧了,下了狠心要收拾他,如果有副好身子骨,扳倒也並非難事。可是扳倒之後呢?膝下無人嗣承,到時候江山怎麼辦?

容學士幾回面見聖躬,隱隱也察覺了不妥,“萬歲爺似有不足之症。”

容實蹙眉說:“癆瘵。”

容學士噎了半晌,隔很久才嘆氣,“年輕輕的……看來得另謀出路了。”

眼下朝中除了豫親王,另四位王爺幾乎不問事了,見天兒遛鳥、養蟈蟈、生兒子,想了一圈也沒個好人選。容實望著他爹說:“您瞧景祺閣那位的肚子能不能拿來做文章?”

容學士遲疑了下,“你知道那主兒肚子裡的是兒還是女?就算是個阿哥,皇上能延捱到孩子幾歲?我告訴你,幼主即位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得有個能鎮得住的人挺腰子站出來,到時候太后必須打頭陣。那位郭主兒的出身低了,她爹是個綠營參領,孃家一點兒根基沒有,何德何能當太后?照我的說法兒,陸潤是個禍害,他挨一頓好打,咱們全跟著遭殃。衝冠一怒為太監,我活了一把年紀了,沒聽過這說法兒。當真人病到這程度,糊塗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這個困境就像個大網子,兜住了所有人,連容學士都覺得無計可施。容實坐在圈椅裡,抬手撫了撫唇,“養心殿的情況能瞞住朝廷,瞞得住豫親王嗎?”

容學士哼地一笑,“你當那鬼老六隻會賣乖?上回巴蜀總兵的任免,皇上只召了內閣幾位重臣商議,為什麼他那裡早早兒得了訊息?他要是安生,說不定已經給打發到盛京看庫去了,還等到這會子?”

容實斟酌了下道:“今兒頌銀來找我,她的意思是讓我留一手,免得將來遭人報復。可皇上那頭要抓著不放,咱們也不能不辦。我掂量再三,誰當皇帝都比豫親王好。我打算設個套讓他鑽,到時候一舉拿下他,就沒有後顧自憂了。”

容學士打量了他一眼,“值當冒這個險?我知道你想什麼,你這可不是真為皇上,你是想狹私,是不是?因為豫親王對頌銀也有意思,你吃味兒,才打定主意要剷除他。”

“這不是明擺的嘛,您還問?”他大大方方承認了,在他父親面前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不過為頌銀是一宗,另一宗,咱們從來都是皇上的人,豫親王幾次拉攏不見成效,對咱們就沒有怨言麼?風水輪流轉,落到他手裡,咱們就沒有好果子吃。別等到山窮水盡,到時候再想法子就來不及了。”

容學士考慮得更多一些,“現如今有什麼能引他出來?”

“您瞧什麼對他最重要?”

容學士薅了把鬍子,“什麼重要……聖躬駕崩他就樂暈了。還有一點,景祺閣郭主兒要是個男胎,對他來說多少有點影響。”

容實點點頭,“不論男女都宣稱是阿哥,他還能在親王府呆著?除非他不動手,動手我就有法子辦了他。”

這是個險招,壞了事容家就完了,但要是能成,也許又是一朝顧命大臣。該不該冒這個險,實在令人難以定奪。容學士看兒子,他很少有這麼正經的時候,受祖蔭的公子哥兒,以前什麼都不願意上心。這回為娶個媳婦兒,老命都豁出去了,付出的代價是不是過大了?容學士是主張中庸的,當了這麼多年官,累死累活、擔驚受怕,什麼都看開了。兒輩能不能當官不是最要緊的,只盼全家平安,於願足矣。

他饒室踱步,“這事辦起來恐怕沒那麼順遂,豫親王奸猾得很,他不是履郡王,叫你耍猴兒似的。”踱到兒子背後,在他肩上重重按了一下,“兒子,我得勸勸你,天涯何處無芳草。變天的時候非要爭,爭出個好歹來,想過後果沒有?”

容實回頭一笑,“您放心,我又不傻,知道裡頭利害。我也不是個把刀架在頭頂上的人,他會使心眼兒,我就不會嗎?只是這事得和頌銀商量,請她幫忙。”

容學士還是憂懼,“你們可得好好琢磨,兩家人,多少條性命,出了事你們擔待不起。”

到了這份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把思路捋了捋,原想揹著頌銀辦的,她不是勸他投誠嗎,他假意投奔,到時候倒戈一擊,直中要害。可再細琢磨,茲事體大,他應該和她通個氣兒,兩個人好合計著辦。

第二天他在東興樓提了席面,中晌上內務府接她去,她倒沒說什麼,和她阿瑪交代一聲就跟他出宮了。

天涼了,他怕她受寒,在下馬石前備了車,兩個人手拉著手同乘,趕車的是他的戈什哈。

頌銀挑簾看外面,倚著窗鬆快笑道:“好容易得空,那桌席面都快放餿了。”一面說,一面揉捏了下膀子,“紅檔房裡的上諭堆得像山,都拿出來整理了一回,裝了足足四十麻袋,可累死我了。”

他是二十四孝好爺們兒,立刻心領神會,忙給她捏肩捶背,“使力氣的活兒不讓底下人幹?你一個姑娘家,能有多大的勁兒?瞧這小細胳膊小細腿,蘇拉養得白白胖胖,你倒愈發瘦了,這麼下去我可心疼。”

他拿捏著她的手臂趁機親近親近,指頭不老實,都掐到她腋下去了,她也縱著他,只是調侃:“讓您給我推拿,怪不好意思的。容大人是大忙人,我這麼勞您駕,萬歲爺說起來,朕都沒這待遇呢!”

他笑道:“大老爺們兒,高官厚祿唾手可得,最要緊的是伺候媳婦兒。把媳婦兒伺候好了,那才是真本事,您說是不是?”

他一口一個媳婦兒,頌銀一味抿嘴笑。她起來很好看,他看得心神盪漾,靠過去一點兒,把她摟進了懷裡,找到那紅豔豔的唇,用力親了一下,“我恨不得這會兒就把你娶回家。”

她倒不著急,說早晚有這一天的。昨天去豫王府的事兒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告訴他。

“我可能有點自作主張了。”她仰頭看著他的眼睛,“我怕你生我的氣……我是覺得皇上要完了,咱們得為將來做打算。我見了豫親王,我阿瑪讓我去表表忠心,馬屁雖晚,人家受用就成。我也提了咱們的事兒,我說我已經把你拉攏了,怕他懷疑你,我把郭主兒懷身子的事說出來了。”她頓下,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一面道,“看情形他應該被這個觸動了,對你的態度多少有了點轉變……你怨我嗎?我太狠了,為了自己,能硬錚錚把人推到鍘刀底下。”

怪她自私?她是想盡了辦法了,怎麼能怪她!兩個人想到一塊兒了,他反倒很高興,抱著她說:“我媳婦兒就是聰明,我昨兒還和我爹商議這個呢,依你看接下去應該怎麼辦?”

頌銀一聽歪打正著,便放下心來,偎著他說:“他讓我處置孩子,我答應了,可我下不去那手。我仔細想過,要是位格格,咱們白掙個機會,不傷一兵一卒。如果是位阿哥,我想讓你幫幫我,門禁上通融通融。我上外頭踅摸個女孩兒把阿哥換出去,給皇上留條根。”她原想說禧貴人的事兒,可思量了下,還是忍住了,怕他看不起她,覺得她心腸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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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郭貴人和肚子裡的龍種做籌碼,兩個人幾乎是達成一致了,但是後頭處置的方式有點不一樣。他蹙眉說:“我也正想和你商量這件事,我的意思是不論男女都說是阿哥,引豫親王上套。只要他動手,我就能藉機剷除他。你上外頭弄個孩子進來,過門禁不難,想橫著走都沒人敢攔你。可萬一半道上孩子哭了怎麼辦?叫人拿住是什麼罪責,你想過沒有?我不願意你冒險,反正已經到了那一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吧!這當口你死我活的,不使手段,明年墳頭上草都長得一人高了。”

頌銀心裡又跳起來,“你真這麼打算?萬一他不上套呢?”

他笑了笑,“不上套,幹看著皇上立儲?那好啊,輔佐幼主,又是一項名垂青史的大功勳。”

她腦子裡千頭萬緒,霎時又堆積起來,“昨兒我都和他說好了,他答應不再插手咱們的事兒了。我知道他野心大,只要讓他當皇上,他樂都來不及,還來找咱們的茬兒?”

他凝目看她,“你信他的話?一旦他掌控全域性,到時候要把咱們揉圓還是搓扁,全憑他高興。”

頌銀愣愣看他,“二哥……咱們到底應該怎麼辦吶?”

他捧了捧她的臉,“咱們主張不一樣,你好好想想。這事得咱們兩邊配合,光我一個人辦不成。”

頌銀覺得兩難,他的擔憂她知道,如果真能一鼓作氣除掉豫親王也好。怕就怕功敗垂成,到時候不光他們倆,一家老小都得遭殃。

她難以下決定,這時已經到了東興樓大門前了,這個飯館兒有了年頭,城裡有頭臉的都愛來。頌銀怕遇見熟人,回頭有打不完的招呼,幸好他訂了二樓的包間,人一到,菜就源源不斷運上來了。

“總把吃席喊在嘴裡,喊了快兩個月了,今兒才來。”容實給她拉了圈椅讓她坐下,“先頭咱們說的事暫且不論,地方不對,沒的隔牆有耳。到這兒就好好吃一頓,我瞧你近來操心,臉上有疲態,這麼著不行。你忙內務府的差事我不反對,可自己的身子也得當心。”他是吃客,對這裡的菜色很熟悉,報花名似的拿筷子指點著,“九轉大腸、糟燴鴨四寶、汆丸子、還有羊肉燉菠菜……”給她這樣夾一點兒,那樣夾一點兒,怕她不肯吃,盡哄著她,“吃好了人有油水,就更漂亮啦。別老愁眉苦臉,天塌不了,塌了還有棒槌頂著呢,放心吧!”

她聽他說這些不著調的話就想笑,剛才的愁悶也散了,不管什麼事兒都容後再議吧,照他的話說,吃飯是第一要緊民生大計,給個皇帝也不幹。

兩個人卷著袖子動手,頌銀以前可斯文了,筷子尖上挑一點兒,小口小口的吃,不許胡嚼海塞,這是家裡的規矩。可遇著這人,他不喜歡她吃得少,說皇上用膳一個菜只嘗一小口,那叫吃“病食兒”。喜歡吃的敞開了吃,邊吃邊說,“妹妹啊,你可不能被那鬼老六給蒙了,御膳是怎麼回事兒,你在宮裡行走都知道。一天吃兩頓,有意思嗎?你對著一桌子好菜,飢腸轆轆的時候還得等試菜太監一個一個品完了才輪著你,你想不想打死他?我老覺得宮裡的人山珍海味吃得雖多,卻是沒食祿的,吃什麼都不盡性,不如咱們這樣的。”說著給她佈菜,“在我跟前兒別拘著,你吃得越多我越高興。又不是才認識,要裝秀氣,不敢大口嚼東西。往後咱們自己開小灶,愛吃什麼我給你做。”

頌銀心裡極舒稱,“半夜餓了也給做?”

“那是自然。”他拍了拍胸脯,“我旁的本事沒有,養活老婆不在話下。將來要是不當官了,咱們也開一家飯館,把宮裡的菜色搬出來,保管生意比這兒還好呢!”

他倒是不留戀官場,真要是有機會,這樣的日子也可過得十分美滿。

正說著,跑堂的隔著簾子問:“容二爺,咱們這兒新來個山西廚子,會做麵食。拿手的一項是清油餅,那面抻得細,一窩絲,夾上燻雞絲兒,甭提多美啦,您來倆試試?”

容實愛嚐鮮,吃了新奇玩意兒自己還改良,回去做給家裡人吃。便應個好,“做好了有賞。”

夥計喜喜興興高呼一聲“得嘞”,領命傳菜去了。剛要再舉箸,門上簾子挑起來,有人一探頭道:“我聽見叫容二爺呢,嘿,真是您吶!”再一看頌銀,“你怎麼也在呢?老太太還說中晌給你溫著菜呢,原來是不愁吃喝,自有人張羅啊!”

頌銀站起來,訕訕道:“真是趕巧了,二哥約了人?”

這是三房的錦坤,堂兄弟裡排序行二。佟家兄弟姊妹間關係很好,即便不住在一府,逢年過節小輩裡也要湊到一塊兒玩笑。家裡雖知道頌銀和容實已經論得差不多了,但一直以為是既近且遠,尚且不至於這麼熱絡。今天被他撞破了,兩個人偷偷相約下館子來了,錦坤就覺得自己發現了大新聞,迫不及待要宣揚出去了。

容實見了舅哥,拍馬屁都來不及,笑道:“不知是什麼客,要是方便就一塊兒用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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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銀頓時眼前一黑,只見那樓梯口上來一大串,五六個兄弟,兩三個姐妹,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湊得那麼齊全。

容實高興壞了,他正愁坐不實自己和頌銀的關係,這下子佟家小輩兒全來了,那可太好了,先認認親,將來登門不生疏。

他揚聲喚跑堂的,趕緊添碗添筷子,八仙桌坐不下了,換大圓桌吧!瞧容大人忙得不亦樂乎,頌銀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原就想出來吃頓飯的,誰知遇上這麼一大群,個個對她擠眉弄眼,她給嚇得人都傻了,倒像奸/情被撞破了,簡直令人無地自容。不過家裡人都很喜歡他,從容大人換成了容二哥,最小的桐卿差點就管他叫姐夫了。頌銀尷尬地夾在中間,弄得進退不得。

桐卿偏過頭來衝她眨眨眼,“以前誰說人家不好來著?我瞧他挺不錯的,脾氣溫順,也沒有官架子,二姐姐是打算嫁給他了嗎?”

是啊,她很想嫁給他,豫親王既然答應了,但願不要再生什麼變故。她想過去求陸潤,請他在皇帝跟前美言,只要聖躬應允,她即刻就可以大張旗鼓地出嫁。然而不知為什麼,她害怕得罪豫親王,心一直懸著,不能踏踏實實放下來。

她笑了笑,轉頭看他,他正和福格他們推杯換盞,年紀都相仿的爺們兒,在一起分外投緣。她也比較,把他和兄弟們放在一起,他是品貌最出眾的一個,絕不會丟了她的臉。她輕聲問桐卿,“四兒,你看他還成嗎?”

桐卿說:“太成了,看著真是個漂亮人兒!我以前老聽讓玉擠兌他,就覺得這人必定不成氣候,沒想到見了面是這樣的。談吐很好,舉止也得宜,真不錯。我看就這麼定了吧,咱們家姐兒四個,大姐姐死了,嫁的人也死了,沒看見模樣。三姐姐呢,進了宮,當妃嬪去了,那姐夫是半拉,壓根兒算不上自己人。餘下就是您啦,找個好人,嫁個好人家,我們姐兒倆往後要走動的,姐夫不能尖酸刻薄,怕處不長遠。”

尖酸刻薄容實必是不會的,桐卿說得很對,餘下個她,要是著了豫親王的道兒,那姐兒四個,三個都白搭,長房簡直要無人了。她點了點頭,“就他吧,我也覺得他挺好的。”

桐卿笑逐顏開,端著杯子往前一伸手,“二哥哥,我敬你。”

容實忙站起來,雙手捧著杯盞還禮,“多謝四妹妹,我先幹為敬了。”就是那一仰脖兒的風流,女婿長成這樣,已然無可挑剔了。

他們鬧哄哄說笑,頌銀低頭思量他先前的話,到底宮裡的事兒迫在眉睫,她究竟是應該全心全意投靠豫親王,還是隨容實的想法,藉著郭貴人生孩子的契機想法兒除掉他?兩條路都有風險,兩條路都得靠運氣。這回她不敢和阿瑪商量了,害怕阿瑪一口回絕,容實會陷入困境。可要是答應他,全家老小的性命拿什麼來保障?她忽然覺得活著那麼難,佟家的基業平順了八十多年,到她這兒怎麼就弄得一團糟了呢?以前有人說女人當不好官,她不服氣。現在陷入這樣的困境,才發現女官確實弱勢,因為奢望感情和官途並行,往往二者都無法兼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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