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常有許多不可解的事情,往往,所有的“意想不到”都會在同一個時期發生。
對於冷月來說,本來遠山的一言不發以讓她在心裡產生了許多疑問,她本想第二天見到他,能認真地談一談,她還想了好多好多要對他說的話。
可一連好多天,遠山都蹤跡不見。
這叫冷月模模糊糊的感覺到,這個幾天前還在困擾她,在她心裡攪動起無數漣漪的遠山,大概已經不再是她的“問題”了。
換句話說,從此她冷月也可以“解脫”了。
可她真的能“解脫”嗎?隨著日子一天天滑過,五天,十天,二十天,三十天,遠山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失去了訊息。
此時的冷月,完全被一種對自己不滿的心情煎熬著。
她懊悔自己那天為什麼就那樣逃掉,為什麼不多給遠山一些時間,為自己生命中最後的愛,多創造一些機會。
在懊悔的同時,她每天都像個失了魂的影子一樣,遊蕩在風景區。
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到處都漂浮著她的身影……特別是那條他們牽過手的小路,她希望能找到離人的痕跡,或忽然有奇蹟發生,遠山正在那裡等著她的出現。
她還不住的對自己說:“十天前……十五天前……二十天前他就在那裡,他在那裡等我。我有大把的機會,可以得到他的愛。可是我卻把他當空氣,當養料,竟不知體會那福分,聽任時間飛逝,沒有把握每分每秒,現在晚了……錯過機會了……他不見了……沒法挽回了……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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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懊悔和思念到了一個多月以後,她的眉宇間原本還富含希望的神氣,完全被一層焦灼和悲傷所籠罩。
她的臉上再也沒有先前尋找遠山時,那種燃燒著的蓬勃生氣,而她的靈魂早已隨著他消失不見了……正像一句詞所說的那樣:捲簾人去也,天地化為零。
*
這是個乾旱的夏天。
一個多月之後,時間已到了六七月份,到了最熱的時候。
近一段時期,天不曾下過一滴雨,乾燥的,燃燒似的氣息瀰漫在空氣裡,像劃根火柴就能點著似的。
這種氣息是叫人難受的,是有壓迫感的。更叫人有壓迫感的是冷月家裡的氣氛。
近一個多月以來的她,早出晚歸,早起晚睡。除了在山上遊蕩以外,回家後,就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裡。
她睡覺很少,吃飯很少,說話很少。
李民呢,經過上次的浴室事件之後,他搬回家住了。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任性下去,他真的要失去冷月了。因此,他戒了煙,也戒了酒,每天都神清氣爽的,在扮演著一個好老公的形象。
他不在糾纏冷月,按時上班下班。
他的行為可圈可點,他的態度溫柔自然。
他開著跑車,穿著名牌,本來底子就好的他,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個成功的、成熟的、煥發著魅力的中年男人。
他觀察著冷月。
看到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她,他內心歉疚,但也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她那根筋不對,鬧情緒竟然能持續這麼長時間。但他知道,一個文人的世界,那種酸腐,假清高,莫名其妙的高興和悲傷……那種前一分鐘笑,後一分鐘哭的事,也是司空見慣的。
因此,他除了冷眼旁觀以外,就是召回了在老家的張嫂。他吩咐張嫂,變著花樣的給冷月做好吃的東西,保證她的營養和健康。
這一天,冷月起來的稍晚,因為天快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著。睡著後,她又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夢。
這些夢並不是連續的,而是斷斷續續的。
她好像夢見了海,還夢見了日出。夢中的她彷彿覺得天空異常的絢爛,海面是波浪滾滾的。
醒來後的她,看著太陽已從窗外進到了屋裡,知道天已經不早了。
她起來後衝了淋浴,穿了一件簡單的,白絨布的,繡著一束紫色花朵的袍子,她來到廚房。
“張嫂!早餐好了嗎?”
起來後的她,忽然心情神秘的充滿愉悅,她很想吃東西。
“太太!您起來了?”
“嗯!有吃的嗎?”她問。
“有哇!當然有!”
張嫂滿臉堆著笑,急急忙忙的拿起提前準備好的材料,她說:
“早都準備好了,只是不知道您什麼時候起來,怕提前做好了就涼了,不好吃了。太太,您等一下,幾分鐘就好哦!”
“好吧,有鮮奶嗎?先給我來一杯!”
“有!”
張嫂一邊給冷月拿鮮奶,一邊悄悄的看著冷月。
她心想:怪不得李總那樣寵她,讓著她。和我一樣的年齡,看著卻像個年輕的小姐一樣。一件簡單的白袍,好像是幾十年前的舊貨,但,穿在她身上,怎麼那麼好看,那麼洋氣,那麼高貴呢?
一頭長髮隨意的那麼披著,溼漉漉的……臉上也沒擦什麼雪花膏,但,仍然白嫩嫩的,像早餐剛剝了皮的雞蛋,不要說是是男人了,就是作為女人的我,也快被她迷住了。
“唉……”
她不由自主的輕嘆一聲,真是同人不同命哦。
“張嫂,有近期的晚報嗎?”
冷月問張嫂,她心裡很希望在報紙上能找到有關遠山的訊息。
“有!有!”
張嫂忙跑到大廳,取回了幾張晚報。
冷月一邊喝著鮮奶,一邊看著晚報。
這時候的李民剛從臥房裡出來,他看到張嫂拿著晚報,一溜煙的跑回餐廳,他也跟了過去。
看到冷月在喝著鮮奶,看著報紙,整個人不但精神狀態良好,她還清新的如同早晨的露珠。
一陣溫馨的快樂,很快的湧入到李民的心裡了。
他覺得自己的身上侵入了一種完美的舒適,一種生活上和思想上的,肉體上和靈魂上的舒適。
那——是他這個美麗的愛妻,帶給他的舒適。
“嗨!早哇,冷月!”他笑著打著招呼。
冷月看了他一眼,繼續看她的報紙。
“你這個大忙人,還這麼愛學習,關心國家大事,真是給我做了榜樣哦!”李民笑嘻嘻的坐在冷月的對面。
“你不去上班嗎?”冷月望著他問。
李民看一眼左手的瑞士腕錶,英挺的眉毛舒展開來。
“離酒樓開門的時間還有四十分鍾。”
他邊回答邊隨手拿了一個湯匙,放在餐桌上的一個空瓶子裡,他舉著,像個話筒一樣的舉著。
“閒著也是閒著,我陪你嘮十塊錢的唄,省得你悶。” 他沒話找話地說,還把瓶口對準了冷月:“這報紙上有什麼好消息呀,給我講講,讓我也高興高興。”
冷月又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話。
李民站起身,圍著餐桌繞了一圈,他站在冷月的身後:
“哎呀冷月!那美國總統的大選該出來了吧?貝拉克?奧巴馬,到底選上了沒有啊?怪叫人惦記著……”他說。
冷月瞪了他一眼,想到昨天的一則報道,說了星座對人性格的影響,所以她不知不覺的問他:
“真不知你到底是什麼座的?”
李民一愣,馬上反應過來,他似笑不笑地回答說:“我當然是……肉做的!”
撲哧一聲,冷月被他氣笑了。
“肉做的?滾刀肉做的吧?”
冷月把報紙往餐桌上一放:“既然你對國際要聞這麼關注?你還是自己看好了!”
“不不!我不愛看報紙,太費腦袋瓜子,我就愛聽人講。”他把報紙放在冷月手中:“你繼續,繼續看!”
他離開冷月的身後,繞回到餐桌的對面坐下,他雙腿隨意的交疊,單手放在椅子的靠背上,一副灑脫休閒的表情。
看冷月沒有動靜,他又寂寞難忍,又把瓶口對準冷月說:
“來!採訪一下:這國際上的新聞沒有,那國內的形勢怎麼樣啊?黨的十一大以後,形勢一片大好吧?那西部大開發開發了沒有?都報道了一些什麼呀?”
冷月靜靜的看著晚報,還是沒有搭話。
張嫂邊做早餐邊偷笑著,心裡想,這兩口子太逗人了,像說相聲似的,太好玩了!
“哎呦,冷月,那報紙上竟登一些什麼呀?是影視明星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嗎?那鞏俐和張藝謀能不能還在一塊呀?”
“張嫂!”
冷月聞出一股烤糊的味道:“什麼味呀!”
“天吶!天吶!”
張嫂忙關了電源,開啟烤箱,食物已經被她烤糊了。
“都是你!”
冷月瞪著李民。
“一大早的胡說八道,我走了。”
她戴上帽子,換了衣服,就走出了家門。
在走出家門之前,她聽到李民在她身後喊:“我等你回來——冷月!回來咱們談一談辦報的方向,我等你回來,我們接著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