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謝眠穿著周浮昕的戲服, 站在樹蔭裡,手裡捏著一根昨天從褚言抽屜裡拿的cihiba雪茄,垂下眼睫, 用手上的長火柴點燃。
一點紅色風火光從雪茄末端亮起, 煙霧氤氳了他眉眼, 醇厚的菸草香氣將早起的睏意掃去。
這是昨天按摩兩小時之後他向褚言討要的獎勵。
本來, 在按了大半個小時的時候, 他已經有些累了, 畢竟這幾天拍戲繁忙,他每天都要抽取時間過去幫褚言按摩, 一邊吸收煉化對方身上的陽氣, 一邊還得幫對方治療膝蓋上的傷。
那不是普通的傷。褚言膝蓋裡面力量十分詭異,需要耗費心力才能一點一點慢慢引導出來, 而且無法一蹴而就,還得持續治療大半個月。
他是看在褚言每天都能讓他吃飽喝足的份上, 才會做到這種地步。
比起那位不中用的前任, 新任食物的保質期他還是相當滿意的。
唯一不滿的是, 新任食物把自己包裹太緊, 他屢次勸說對方把外衣和褲子脫掉一些便於按摩,然而始終無果。
只能先收點利息。
謝眠抽了一口手裡這支有錢難買的限量版雪茄, 眼眸微微眯起, 看向前方。
他站的地方離城堡的後花園很近, 能夠看到一圈高高的鐵柵欄將後面荒涼的地方圈了起來。
後花園入口是一扇被巨大銅鎖鎖起來的漆黑鐵門, 阻擋了外人進入。
謝眠並沒有靠近過去嘗試把門開啟。
他能夠感覺到, 裡面陰氣極盛,幾乎是城堡外部的數十倍,是個不折不扣的養鬼地。
如果是本體狀態的他, 大概會很喜歡這個地方。
只是他如今的這具身體卻是活人,勉強依靠著陽氣維持生機,走進去無疑於快速自殺。
除非是跟著很多活人一起進去,讓他們身上的活人氣息把過於濃郁的陰氣衝出一條路,把他身上受到的影響降低。
嗯……這倒也是個可行的操作方法。
正當他思索的時候,遠處傳來了小琴的呼喊。
“眠眠!”
她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呼……快要輪到你的戲了,陳導在到處找人呢,趕緊去準備吧。”
謝眠:“嗯。我知道了。”
小琴看了一眼謝眠手中的修長雪茄,擔憂地道:“菸草製品對身體不好,眠眠,我記得你以前不常抽的啊?”
謝眠輕笑了聲,“還好。也不是很經常吧?”
他臉上畫的是周浮昕的妝容,輪廓比平時要柔美很多,笑的時候唇邊微微呼出一點朦朧煙霧,卻滿是墮落味道。
跟著小琴一起過來找他的周瑾看得一怔,快步走過來,把他手裡的雪茄拿走了。
“你剛成年,還是少抽菸吧。”
這位年輕的視帝認真說道。
謝眠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周瑾,慢吞吞道:“小麒,平時怎麼不見你這樣關心我啊。”
他喊的是戲裡對周瑾的稱呼,語氣聽不出是調侃還是嘲諷。
周瑾臉有些燥。
他剛才純屬是本能反應,現在才反應過來唐突。他和謝眠還沒有親近到能夠這樣關心對方的程度。
而謝眠已經斂了眉目,淡淡道:“走吧。去拍戲了。”
電影的拍攝已經進行兩週,他在劇組戲份已不多。
大概還有幾場,就可以殺青,然後進張妍給他安排的綜藝節目組。
上午的戲份開拍。
這是周浮昕、陳靳、周麒三人對手戲。
白曇自從那天晚上暈倒後,似乎就完全忘記了當天晚上發生過的內容,甚至提起白小雲這個名字,也表現得一無所知。
他好像真的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原書裡面的主角,賣力地演出著,在休息時候時不時就和周瑾互動,眼神脈脈含情。
只是周瑾並不care他。
中場休息的時候又來找謝眠約飯,依然被拒絕。
周瑾長得端正俊美,個性卻有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拗,抿了抿唇,道:“……我等你有空暇的時候。”
白曇看得眼睛發紅,等周瑾走後,就走過來道:“謝哥,這樣釣著別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我真想向你學習學習。”
謝眠懶懶道:“你學不會。”
白曇:“你——!”
“小白,”謝眠慢條斯理地道,“你要搞清楚一點,不是我釣著他,是他在纏著我。”
白曇咬唇,“如果不是你勾引周哥,周哥又怎麼會看上你?周哥看上的明明應該是……”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他沒有再說下去。
謝眠看著他,忽然問:“你還在寫日記嗎?”
白曇一愣,“什麼日記?”
——白小雲之前被他派去偷窺的時候,發現白曇在寫日記,日記的日期卻是2012年。
記錄的也不是白曇當日發生過的事情,而似乎是以前發生過的回憶。
似乎是之前的白曇盡力想要記住什麼,才將那些事情寫在了日記上。
不過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他已經忘了自己原本是誰。
謝眠忽然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你還蠻可憐的。”
白曇卻以為謝眠說可憐,是在拐彎抹角嘲諷他追著周瑾熱臉貼冷屁股,頓時指甲緊攥,直接破防。
他冷笑了一聲,口不擇言道:“可憐的是你吧,明明知道自己是個私生的野種,還去主動勾引自己哥哥,自取其辱被逐出家門。又唱跳不行,娛樂圈也混不下去了只能去攀附金主,四處勾搭,你髒不髒啊?”
謝眠的表情依然倦懶,淡淡地勸說道:“小白,想象力太過豐富,很容易精神分裂,建議去找心理醫生治療。我認識s市幾位出名的醫生,有空可以給你引見。”
白曇氣得發抖,然而休息時間到了,拍攝已經再度開始。
他只能收斂怒氣,進入角色,卻還是被情緒所影響,總出差錯,被陳禎給批了個狗血淋頭。
周瑾被他耽誤了許多時間,面色也不好看。
上午戲拍完已經十一點。
白曇不願看到周瑾的表情,腳步匆匆離開了。
謝眠走回自己平時休息的沙發,想要去喝口水。
飾演鬱泉的簡菲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幾個助理圍繞著她,扇風揉肩按摩一應俱全。
下一場是她的戲份。
她看了一眼走回來謝眠,她之前在化妝間的時候有些被對方嚇著,這幾天都沒怎麼找謝眠的麻煩,此刻起身只是冷冷哼了一聲。
然而這一回,卻是謝眠主動側過身看她。
“簡菲姐,你眼尾好像有點皺紋沒遮住。”他歪了歪頭,似乎有些好心地提醒道。
簡菲一愣,表情扭曲了一瞬。
她平時最關心就是自己的容貌,最難以容忍的就是別人說她容貌上的瑕疵。
即使她知道自己臉不會有問題,被謝眠這麼一說,簡菲還是忍不住拿起化妝鏡細看。
可是這一看——就見到自己眼角魚尾紋凸顯,整個人似乎已經蒼老了好幾歲。
簡菲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明明這幾天她都有按時獻上供品,該做的事情也從來沒有少做,怎麼會長出皺紋這種可怕的東西?
“簡菲!”陳禎在已經用喇叭催促。
簡菲沒有時間再觀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然而之後表演卻大失水準,被連連喊cut。
謝眠抱臂懶懶看了她一會兒。
她身上費雷因的氣息已經消失了,但她本人似乎並不知情。
而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被改造成為了怪物的容器,而被黑暗侵蝕改造過的身體,一旦沒有東西維持,會加速蒼老和死亡。
曾獲得多少東西,最終也要承擔多少惡果。
不過這和他並沒有任何關系了。
當時他太過衝動,把費雷因的分魂捏爆了,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悔。他還有許多問題需要問。
還得再去找一個怪物問。
他淡淡想。
他對費雷因口中的黑暗議會很有興趣。
還有對白小云之前被困進畫框之前去到的那個地方,也有幾分瞭解的興致。
如果他所想的不差,這個世界的詭秘比他所想的還要多得多。
還有,關於那個人的事情——
謝眠不會相信對方的氣息會因隕落而消失。
畢竟那個人是如此強大。
……也是他曾經唯一信仰過、主動取悅過的神明。
他去玫瑰園裡又摘了幾朵帶著露水的玫瑰,去到褚言的房間仔細插好,卻有些意外地發現對方並不在房間裡。
又去了一遍書房、浴池、會客廳,也都不在。
謝眠微微蹙眉。
褚言究竟去哪兒了?
忽然,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聽到男人隱忍沙啞的聲音,伴著一點輕微的喘息。
“謝眠,過來地下室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這更補2號的更新,寶貝們晚安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