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然天成。
腳和腿，軀幹和手臂，包括頭部都難以區分。
唯一有辨識度的秀髮也在眾人的摧殘下脫落了大半。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牌九大人的尊容，他就像是一支巨大的毛筆。
倒豎在地上的毛筆。
筆桿是他偉岸的身軀，筆頭是他奔放的頭髮。
任何曲線在他的身上都不復存在。
在這支毛筆的筆頭下方，均勻的鑲嵌著兩隻圓圓的眼睛，一隻三角形的鼻子和一張半圓形的嘴巴。
五官十分隨意，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童畫出來的。
像毛筆一樣的牌九大人向前方蹦了一下。
這似乎就是牌九大人的行動方式。
“那個什麼隊長的炮彈真是威力巨大，我老人家差點都沒有頂住。”牌九大人站在原地蹦了起來。
“您怎麼來了？”撲克大人也直起了腰。
“哼。”牌九大人冷哼一聲，繼續原地跳躍，好像在活動受損的筋骨。
眾人一言不發的望著不斷跳動的牌九大人，他就像是一根憤怒的毛筆。
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牌九大人所剩不多的秀髮紛紛掉落。
時間已是正午，一輪火紅的太陽高高懸掛在眾人頭頂。
終於，在太陽下劇烈運動的牌九大人停了下來。
“小撲克。”
牌九大人語出驚人。
小撲克？子奇三人向撲克大人望去，只見他一張俊臉慢慢紅了起來。
“牌九大人，您看這裡還有其他人在場，您是不是……”
“哼，小撲克，你還不好意思啊？”牌九大人笑眯眯的望著撲克，“要不是我老人家出手，你怕是已經和這些人一起葬身在炮彈之下了。”
“是是……”撲克大人低下了頭，好像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的表情。
“小撲克。作為見習神使，這是你第二次執行任務吧？”
“是……”撲克大人的頭埋得更深了。
見習神使？
神使還有非正式的？
子奇三人面面相覷。
“四年前，你奉命處理渡豬族叛亂，那本是一件小事，但你卻足足花費了41天之多，超出規定時間1天，我說的可對？”牌九大人的聲音漸漸嚴肅起來。
“對……”
“哼，雖然你在神使考試的科目一筆試環節中表現非凡，從諸多人中脫穎而出，但科目二實操環節卻沒有合格，對吧？”
“對……”撲克大人的聲音開始顫抖。
“於是四年來你兢兢業業修煉，終於等到了科目二補考的機會，那就是解決這次渡龜族叛亂的事情，對吧？”
“對。”
“小撲克啊，那你覺得自己算是解決了問題透過了考試嗎？”
“我……我……”
“我覺得撲克大人透過了。”子奇忽然說道。
“蔣公子……”撲克大人依然深深的低著頭。
“你覺得他透過了？”牌九大人兩隻圓圓的眼睛霍然望向子奇，“告訴我老人家理由。”
“撲克大人面對危險從來沒有退縮，最後還用生命保護了大家，我想這才是一個神使應該做的事情。而且，發起這次叛亂的姬隊長已經死了，叛亂已經消除。”
“好，很好。”牌九大人圓圓的眼睛掃視了一下眾人，“還有誰覺得他透過了？”
“我！”靈靈毫不猶豫的說道。
“還有我！”阿棗也不甘落後。
“大家……”撲克大人的眼睛溼潤了。
“小撲克，抬起頭來。”牌九大人忽然嚴厲的喊道，兩隻圓圓的眼睛緊緊的瞪著。
撲克抬起了頭，事情是否完美解決他沒有把握，自己是否像子奇所說的面對威脅從沒退縮他也沒有把握。
他有把握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到了。
科目二，科目二。
這四年才有一次機會的科目二簡直就是橫亙在自己與正式神使之間的天塹。
“你問我為什麼來了，其實我一直都在你附近，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牌九大人瞪著眼睛繼續說道，“你知道的，神使考試分為三個部分，科目一，科目二，科目三。而每一個科目考試只有兩次機會，你同樣知道，這是你第二次機會了。”
撲克大人灰白色的長衣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子奇三人也默默的為撲克大人捏了一把汗。
“但是……”牌九大人突然一個長腔。
撲克感覺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你又獲得了兩次機會。”牌九大人的聲音緩和下來，兩隻圓圓的眼睛也漸漸眯成了一條線。
“兩次機會？”撲克大人疑惑的說道。
“當然，因為你要準備科目三了。哈哈。”牌九大人笑了起來。
“科目三？”撲克大人聲音顫抖的說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小撲克，你透過了科目二的考試。”牌九大人淡淡的說道。
石柱林中忽然安靜起來。
半晌，一個稚嫩的童音響了起來。
“太好了！”
靈靈飛身衝了上去，緊緊地抱住了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撲克大人。
“恭喜您！”
“撲克大人！”
子奇和阿棗也衝了過去。
四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謝謝，謝謝大家。”
撲克大人一改往日冰冷的聲音。
“哈哈，哈哈。能看到這樣的場面真是令人感慨萬千。我老人家不由得想起曾經透過科目二時的自己。”
“謝謝，謝謝牌九大人。”撲克掙脫了眾人的懷抱，衝著牌九大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撲克啊，別怪我老人家剛剛那麼嚴肅。這是骰子大人的規定，宣佈考試結果必須要嚴肅。所以我老人家也不得不裝模作樣一番。哈哈。”牌九大人猶如筆桿一般的身軀漸漸像麵條一樣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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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敢。”
“小撲克啊，我希望你能儘快透過科目三考試成為真正的神使。我和骰子大人越來越老了。侍奉渡神的事情以後就交給你了。”
“哪有，牌九大人，您還年輕……”
撲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牌九大人打斷了。
“哈哈哈，小撲克，看看我老人家這斑駁的秀髮，這綿軟的身軀，你就知道很多時候我已經力不從心了，未來是你們的。”
牌九大人笑眯眯的望著撲克繼續說道，“在最後時刻你拿出了非凡的勇氣，你不顧危險保護了大家，這是你透過考試的原因。作為渡神大人的神使，保護信仰渡神的子民是我們義不容辭的事情。”
“是的！”撲克堅定的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什麼隊長的炮彈還真是威力驚人。在最後關頭，我怕你的大鬼牌應付不來，於是拿出了一枚12點的天牌。我老人家剛剛將天牌放置在你的大鬼牌前炮彈就炸響了。可憐我這一把老骨頭，直接就被帶到了這片石柱林中，差點提前退休。”
“對不起，牌九大人，是我太愚鈍了。”撲克小聲說道。
子奇豁然明白，原來地上那些黑色的碎片是一枚被炸碎的牌九。
“更可憐的是我老人家直接跌入了一根空心的石柱裡。而這根石柱簡直像是老天爺特意為我準備的，它的直徑幾乎和我老人家偉岸的身軀相當。不，是略微大上那麼一點點，我老人家居然和這根石柱無縫融合在一起。”
“您，您受苦了……”
“我老人家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倒退十年，像這樣的石柱如何能困住我矯健的身軀？”
“是，是……”
“好了，隨著那個什麼隊長的死去，渡龜族人應該安分下來了，我還有幾句話要和他們交代。”
“是。牌九大人，我來為您引路。”
撲克說完剛要向前方走去就被牌九大人攔了下來。
“等，等一下，我老人家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牌九大人行動了，像麵條一般隨意歪曲的身軀重新變得筆挺。
在猶如筆桿的身體一側突然出現了三個氣孔般的圓眼。
最上面的氣孔正在向外噴著白氣。
突然，一枚黑色的牌九從這只氣孔中冒了出來。
這枚牌九和撲克大人的撲克牌一樣遇到空氣迅速變大，直到有一個臉盆大時，風馳電掣般射向了倒在地上的石柱。
“咚！”
空心石柱被擊得粉碎。
“哼，這根柱子差點要了我老人家的命，必須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牌九大人最上面的氣孔重新噴起白氣。
“刷！”
完成任務的那枚牌九迅速變小被吸入了氣孔中，消失不見了。
好奇特的攻擊方式。
望著目瞪口呆的眾人牌九大人笑眯眯的說道，“說來也是倒黴，我老人家的身軀插入石柱中時，因為沒有任何空隙，這一手怎麼也用不出來。哈哈，現在我的心情好多了。我們走吧！”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牌九大人一馬當先的向石柱林外走去。
不，是蹦去。
望著那蹦蹦跳跳的身影，撲克大人對眾人說道，“我們也走吧。”
……
子奇等人走出石柱林時，太陽已經微微西斜了。
牌九大人偉岸的身軀正和1號並肩站在黑壓壓的人群前。
“大家，大家聽我說。”1號渾身顫抖的對自己的隊伍說道，“這位，我身旁這位就是牌九大人。”
黑壓壓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