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伸出一隻手，試圖讓喧鬧的人群安靜下來。
“不要吵，不要吵。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現在就講給你們聽。”攤主說道，“這些人為什麼會死？偌大的建築是怎樣毀滅的？其實，這……這都是那個東西幹的。”
這句話立刻就引發了軒然大波。
“那個東西？”
“哪個東西？”
“那個東西是什麼？”
議論聲從四面八方襲來，慢慢交織，慢慢彙集，很快就形成了一股聲音。但這不像是一種追逐答案的聲音，更像是一種渴求肯定的聲音？
攤主默默地掃視了每一張臉，從一雙雙急迫的眼睛中，攤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圍在攤位前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口中的那個東西是什麼，但他們卻希望從自己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接近晌午了，陽光分外刺眼。
攤主微微眯了眯眼睛。
看來，這一次，每一個人都被自己成功吸引住了。
哼哼。既然你們渴求肯定，那我就如了你們的願。而且，我還要更加大膽一些！
“那個東西，”攤主輕輕吐出幾個字後，霍然睜大了眼睛，“就是疾風管局中那山一般大小的巨獸！”
“啊。”
“天吶。”
“巨獸？竟然是巨獸？”一個路人小聲嘟囔道，但臉上並沒有難以置信的表情。
“巨獸，當然是巨獸！”旁邊的路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那天夜裡，誰敢說沒有聽到巨獸的嘶吼？”
“可是，可是……”
“奇怪？巨獸不就是疾風管局餵養的嗎？”
“對啊，自己從小飼養長大的動物怎麼會給疾風管局帶來覆滅呢？”
“難道，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對對，一定有意外發生。”
攤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默默的聆聽著四周的議論聲。
他知道，這些人是討論不出結果的。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還是會集中在自己身上。
果然，半晌後，喧囂的人群逐漸平靜了。
而且，圍觀群眾的數量大大增多了。此刻，小小的魚攤成功變成整個疾風市場中最臃腫的區域。
“意外？哼哼。”攤主輕蔑的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必然？”
“什麼必然？”
“你在說什麼？”
“講清楚一點。”
“哼哼。”攤主再次開口了，“餵養那樣一頭巨獸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事情，就好比在自家房中玩火一般。覆滅那是遲早的事情，這能叫意外嗎？這分明是一種必然！”
“啊。”
“好像，好像……”
“對啊。”
“好像有點道理。”
攤主臉上的笑意慢慢顯露出來。他忽然發現自己非常有編故事講道理的天賦，而且這其中還蘊含著無窮的樂趣，可比賣魚美妙多了。
也許，自己可以考慮兼職一個副業？
就在攤主默默暗爽的時候，議論的風頭悄悄發生了變化。
“有什麼道理？”一個鬍子拉碴的大漢忽然瞪著眼睛惡狠狠地說道。這幅表情就好似天底下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讓他老人家覺得有道理。
攤主霍然將視線轉向大漢，但他只是緊緊盯著他並沒有馬上開口。因為，他知道圍觀群眾中會有人跳出來維護自己的。
“當然有道理啊！”一個身材矮小的地魔族果然跳了出來，雖然體型不大但他的聲音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鏗鏘有力。
“餵養這樣的巨獸分明就是件玩火**般的事情，這真的不能算意外。”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極強的穿透力很快就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哼。”大漢不屑的冷哼一聲，他慢慢低下頭來尋找聲源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不遠處的地魔。
“你怎麼知道巨獸是危險的呢？”大漢挑釁般的說道。
“我？”地魔被俯視的很不爽，他傲然仰著臉，將聲音又擴大了一倍吼道，“這還用說嗎？誰敢說那晚沒有聽見野獸的吼叫聲？能發出那樣聲音的野獸想想就知道是個龐然大物！”
他話音剛落，大漢就發話了。
“哼，是這樣嗎？”大漢的聲音刻意放的比地魔輕多了，“聲音大就是龐然大物？要這麼說的話，只聽你的聲音那也是個危險的龐然大物。”
“你，”地魔忽然啞口無言，一張臉慢慢紅了起來，他顫抖著攥了攥拳頭，“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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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也暗淡下來。
“哼哼，不要生氣。”大漢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可沒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大家，所有事情還是眼見為實的好，不能只聽這個人的一面之詞。”
“一面之詞？”攤主皺著眉頭說道，“你竟然敢說我是一面之詞？”
“難道不是嗎？”大漢目光灼灼的說道，“沒錯，我們是聽到過野獸的聲音，但這能代表什麼？蛤蟆雖小，但叫聲比誰都大。你憑什麼只透過聲音就認為這野獸是危險的？”
“你……”
攤主和地魔異口同聲的說出同一個字，又都默默閉上了嘴。攤主是因為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地魔是因為大漢話中關於“蛤蟆”的比喻。
這個混蛋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地魔在心中惡狠狠的想著。哼，你應該慶幸自己人高馬大。否則，否則老子早就衝上去將你揍扁了！
“說啊？你憑什麼判斷野獸是危險的？你又憑什麼說疾風管局是因為野獸而覆滅的？”大漢咄咄逼人的說道。
“我，我當然是……”攤主開始絞盡腦汁思索起來。
這混蛋分明就是來砸場子的，如果這次回答的不好，老子偉大的副業也將一同覆滅了。
“除非，”大漢揚了揚眉毛說道，“你親眼見過這只巨獸！”
“啊。”
“會嗎？”
“見過巨獸？真的有人見過巨獸嗎？”
“是啊，雖然很危險，但真的忍不住想看看巨獸長什麼樣子呢。”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最終，冷卻下來的人們不約而同的將視線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那就是攤主。
望著黑壓壓的人群（人又多了），攤主決定豁出去了！
“對。”攤主咬著牙說道，“我親眼見過這只巨獸！”
“哈哈哈哈。”還沒等人群再次喧囂，大漢就旁若無人的笑了起來。
“你，你笑什麼？”
“我笑你根本就是在胡說。”
“我，我胡說什麼了？”
“我問你，你真的去過疾風管局嗎？”
“當，當然。”
“什麼時候？”
“你這個人，”攤主努力保持鎮定，並藉機反擊，“難道不會好好聽人說話嗎？我一開始就說過了，疾風管局覆滅後，我親自進去看過。”
“好吧好吧。”大漢說道，“我姑且相信去過疾風管局，但你不能可能見過這只巨獸。”
“為，為什麼？”
“因為，你自己說的，你是在疾風管局覆滅後去的。”大漢緩緩說著話，攤主心中忽然閃過了一絲不好的感覺。
“那個時候，巨獸還會乖乖地窩在一副殘骸中等你來見？”大漢緩緩指了指遠方的遺蹟說道，“雖然沒有人見過實際的場面，但每個人都聽到了聲音。那個月夜，疾風管局最終贏來了死一般的沉寂。從那一刻起，那裡分明不會再有活著的生命了，更不要說一隻龐然大物了。”
“這……”
“退一萬步講，就算巨獸還在那裡，面對這樣一隻殘暴的野獸，你又是如何活著回來的？”
大漢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向攤主。
攤主張大了嘴巴，但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有，有道理啊。”
“對啊，他是不可能見過巨獸的。”
“巨獸？真的有巨獸嗎？”
“對對，還是眼見為實的好。”
“他，他沒去過疾風管局吧？”
“看他那個樣子，分明在吹牛。”
“那，那剛才他所說的都是瞎編的？”
“果然，疾風管局還是因為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人群再次喧囂起來。
此刻，攤主後悔萬分，自己真應該早早收工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比什麼不強？何必在這裡飽受折磨？
面對眾人的責難，他百口莫辯，汗一滴滴從臉上滑落。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見到巨獸有什麼好奇怪的？”
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大家都好奇的找尋著聲源。只有攤主沒有晃動腦袋。
因為，這聲音離自己很近，近到完全不需要尋找。
自己第一個聽眾，那個一直蹲在地上，頭上包著一條花裡胡哨的頭巾的咕嚕族人慢慢站了起來。
“如果，”他懶洋洋的望著太陽說道，“巨獸死了呢？”
“死了？”
“巨獸死了？”
“巨獸怎麼會死？”
“對啊，既然整個疾風管局都是巨獸毀滅的，那麼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消滅它？”
“難道，難道是和疾風管局一起同歸於盡了？”
就在人群開始騷動之時，攤主的眼珠轉了轉。他就像一個落水多時忽然看到了浮木的人。
哼哼，自己有的說了。攤主分明看到那個不住挑釁的大漢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