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
“對。”
子奇陷入了了回憶之中。
在色子石上，直覺幫助自己成功找到了零點石柱，那不是因為吃了香蕉，而是因為在乘木筏前來的路上，經過了一路的搖晃與顛簸？
在黑暗之屋外，自己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字，也是因為開啟感官世界後那一路的碰撞與搖晃？
還有……
白色風車前那紅色的線，是因為自己之前不斷的在奔跑與撲倒的狀態間切換？
甚至，在直覺第一次發揮作用的監獄中，自己也是經過了搖搖晃晃站起來的過程？
所以，一切真的都跟搖晃有關？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你父親告訴我的，就在他要我來做裁判的時候。”弗洛伊德緩緩問道，“你們想不想知道那次賭局的內容？”
“不想知道！”靈靈飛快的說道。
“我……”子奇沒有說下去，他心中漸漸有了不好的感覺。
但弗洛伊德卻旁若無人的說了下去。
“那是一個黃昏，就在部落的北口搭起了高高的擂臺，你父親氣宇軒昂的站在臺上，對面是三個滿臉橫肉的渡龜族人。擂臺四周豎起了高高的火把，火苗閃動，映得擂臺上每一張臉都影影綽綽。”
“請，請換個話題吧。”靈靈懇求道。
“呵呵，小姑娘，你真是又聰明又善良，蓉格要是有你一半善良就好了……”弗洛伊德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陷入了沉思。
除了頭頂上陸續傳來的極微弱的窸窣聲外，黑暗之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子奇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冰層之上那團山一樣大的身影依然在劇烈的抖動著。
“但這個問題……”弗洛伊德回過神來繼續說道，“他遲早要知道的，對嗎？”
“以後，以後我可以慢慢告訴他。”靈靈咬著嘴唇說道。
“可是我等不及了！”弗洛伊德斷然拒絕了。
“等不及了？這是什麼意思？”子奇不解的問道，“還有，還有你們到底在談論什麼事情？”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說話了。”弗洛伊德用充滿滄桑的聲音說道，“而且，幾個小時後我將永遠不能說話了。”
“你，你會死？”靈靈問道。
“是。”
“可你的聲音聽起來……”
“聽起來很洪亮，一直給人中氣十足的感覺對嗎？”
“嗯。”靈靈點了點頭說道。
“那是我天生養成的習慣。”弗洛伊德的聲音確實異常洪亮，“我認為人就是要氣勢磅礴的度過一生，要充分燃燒自己的生命，並照亮別人。我一直是這樣做的，誰知道，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你……”
“不要打斷我！”弗洛伊德大聲喊道，“現在，趁我還能說話，我要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包括，這是怎樣一座島，疾風管局是怎麼回事，餵養巨獸的目的為何，以及，以及我的頂頭上司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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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靈沒有再說話，因為這些問題都是她需要知道的。
子奇也沒有說話，他也明白遊戲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重要資訊馬上就要像暴雨般向他襲來。
“回到剛才的賭局。”弗洛伊德開始慢慢撕扯起自己的頭髮來，“火把外面是水洩不通的人群，我猜那個黃昏，渡兔族整個部落的人悉數在此。規則很簡單，你父親的聲音也很洪亮，他慢慢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篩盅，輕輕晃了晃，篩盅內傳來了清脆的撞擊聲，這裡面有一枚骰子，你父親輕蔑的對三個渡龜族人說道……”
魔鬼骰子，子奇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這篩盅內的骰子一定就是魔鬼骰子！
“確實很簡單，一個渡龜族人冷冷地回應道，你是想用搖色子來決定勝負？這本沒有問題，但我們絕不會用這個篩盅，更不會用裡面的骰子，誰知道你會不會動手腳？不，你父親輕蔑的笑了，我們不搖點數，而是猜點數。猜點數？對，我們誰也不碰這個篩盅，如何？”弗洛伊德還在拉扯著自己的頭髮，此時地上已經稀稀疏疏的落著十幾捋白髮。
“如何猜？又一個渡龜族人問道。你父親從懷中取出四疊鵝黃色的紙說道，很簡單，我會找一個中間人上來搖篩子，當篩盅落地後，我們將結果寫在這張紙上，然後再揭開篩盅就可以了。”
原來是這樣賭的，那父親自然不會輸，因為他擁有想要幾點就能擲出幾點的魔鬼骰子。
子奇在心中默想。
但此刻，一絲疑雲慢慢從心底升起。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寫嗎？最後一個渡龜族人惡狠狠的問道，你是想一個人同時挑戰我們三個人？對！你父親很肯定的說道，放心，這對你們很公平，因為每一輪，你們可以寫下三個不同的答案，這其中只要有一個答案是對的就算你們猜對了，而我必須要每一次都寫對才可以。此刻，太陽就要落山了，最後幾縷夕陽中蘊含著說不出的溫暖感覺。三個渡龜族的傢伙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知是最後幾絲陽光在起作用，還是漫天的火光在起作用，我分明看見了三個人眼中閃爍出的光芒。好！他們異口同聲的說道，但這中間人絕不能是你們族人。”
“於是，您就上去了？”子奇問道。
“自然是我，其實在前一天夜裡我就趕到了渡兔族的部落中。”
“怎麼……”子奇還有疑問，但他看到弗洛伊德向他擺了擺手。
“傻小子，你父親作為水之領域三大種族之一的族長，自然在各處都是有些佈置的。”弗洛伊德撕扯頭髮已經上癮了，地上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白髮，他的一隻眼睛已經完全露了出來，他就用這只眼睛盯著二人說道，“那天夜裡，你父親在和我商量事情時，你已經睡熟了，就在我們身旁。那一夜，你父親一直守在你身邊，寸步沒有離開過。”
“這……”子奇對遊戲中的父親這個角色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只要做到兩點，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你父親充滿信心的說道。第一，讓對方同意用猜點數來做賭局。第二，將子奇帶到現場，置於最裡層我能清楚地看到的地方，我必須要時刻看到他。”
聽完這話，靈靈微微皺了皺眉頭。
子奇卻越來越激動。
父親，他是如此關心我？在這種族存亡的時刻，還想要時時看到我？
子奇的眼睛慢慢溼潤了。
但心中的那個疑問也在漸漸加深。問題就在於最後搖色子的人是弗洛伊德，難道他也可以發揮出魔鬼骰子的威力嗎？
否則，縱然有這樣的神器，豈非也是徒勞？
父親要如何以一敵三呢？
就在這時，突然有三個冰冷的字鑽入了子奇的腦海中。
等等，猜點數？
然後自己在第一排？
子奇忽然覺得腦海中一個荒謬非常的念頭一閃而過，但他怎麼也抓不住。
“為何需要這個小家夥？我問道。你父親微微笑了笑說道，明天你就知道了。”弗洛伊德在“解鎖”了一隻眼睛後，開始將攻勢轉向了遮蔽另一只眼睛的頭髮上。
“我們邊飲酒邊聊天，很快我就睡了，但你父親卻沒有誰，因為他還有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子奇大聲問道。
“搖籃。”
“搖籃？”
“那夜，你父親應該徹夜未眠。”弗洛伊德說道，“因為他要不住的搖晃一個巨大的搖籃，那搖籃大極了，因為那搖籃上面熟睡著足足六歲大的你！”
“原來是這樣……”子奇喃喃說道。
等等，徹夜未眠？不住的搖晃？
難道？
“不怕把他搖晃醒嗎？恍惚中，我輕輕問了一句。不怕，他絕不會醒，你父親笑了，我只是在為他積攢能量。什麼？我不解的問道。沒什麼，明天你就知道了。你父親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沒有再問，因為在烈酒的刺激下我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很快，我就睡著了。”
積攢能量？
子奇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抓住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了。
“正好有一名來自水之領域的咕嚕族人在我這裡做客，你父親大聲喊道，就讓他來做這個中間人如何？三個渡龜族人對視一眼，很快就同意了。當我上臺抓起篩盅時，一個渡龜族人突然打斷了我，且慢，且慢，我們同意讓這位先生做中間人，但絕不能用這個篩盅，更不能用裡面的骰子。”
這是自然，子奇暗想，這些人真是一點也不傻，篩盅內自然是魔鬼骰子。
看來，弗洛伊德也是可以使用魔鬼骰子的，否則父親何必千里迢迢找他過來。
“這人邊說邊從袖筒中取出一個烏黑的木頭盒子，說道，用這個，裡面有三枚色子，取出兩枚就好了。好，但用不著取出另外兩枚了，我們就三枚一起搖晃，如何？你父親微笑著說道，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哼哼，這個渡龜族人冷冷的笑了，你當我傻，三枚骰子一共有十八種結果，對我們不利，就用一枚。哼哼，你父親也冷冷的笑了，他望了望圍在擂臺外的人群，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個少年身上，緩緩說道，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