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有什麼東西落在自己臉上。
“咳……咳……嘩啦……”
一側臉，一股水從雷伊口中流出。
好痛苦，感覺肺中嗆滿了水。
“咳……咳……嘩啦……嘩啦……”
又噴出了兩股水。
雷伊漸漸恢復知覺。溟濛中，隱約感覺一雙小手拉住了自己，拼命將自己往上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
世界一片漆黑，一切都安靜下來，自己好像停止了擺動。最後，記憶最深處，有一雙手按在自己前胸，一個潮溼溫暖的東西貼在自己嘴上……
“劉敏……”
雷伊喃喃自語。
不用說，一定是劉敏拼命救了自己。雷伊掙扎著想要張開眼。
一片黑暗的視野中，隨著眼皮的睜開，出現了一條亮縫，好刺眼……
“呱！呱！”
“啪，啪！啪！”
左臉，右臉，額頭，眨眼間有三坨東西滴落下來，伴隨著輕微的臭味。
是什麼？
“呱，呱，呱！”
又有幾片輕飄飄的東西緩緩飄落在雷伊身上，軟綿綿，滑溜溜，怪刺癢的。
“呱！呱！呱！呱！”
意識漸漸恢復，頭頂上像盤旋著一大片飛舞的東西。
雷伊終於睜開了眼睛！
一片刺眼的白光逐漸暗淡，雷伊漸漸恢復了視覺。
頭頂上……
頭頂上居然有一大片鳥！
一群黑如炭的鳥正在和一群白如雪的鳥戰鬥，自己的身體上方就是群鳥的主戰場，呱呱而鳴的鳥拼命用銳利的爪子抓著對方，用鋒利的喙撕咬著對方。
“呱！呱！呱！呱！”
伴隨著淒厲的鳥鳴，漆黑的羽毛，潔白的羽毛紛紛飄落，漫天羽毛緩緩飄落在雷伊身上，給這位赤著上身，已被寒冷侵襲的男人蓋上了一層黑白交織的純天然羽毛被。
雷伊卻並不享受，因為從天而降的還有大堆大堆的鳥糞。
“啪。啪。啪。”
雷伊一個閃身，躲過了三坨鳥糞。手腳並用的爬出了三丈遠，躲開了群鳥的主戰場。
“呱！呱！呱！”
黑白兩群鳥已經殺紅了眼，漆黑的尾羽，潔白的翼羽鋪天蓋地的落下來，不時還有落敗的鳥，不甘心的舞動最後幾下翅膀，一頭撞在羽堆中。
“咚！咚！咚！”
“呱，呱……”
戰敗的鳥越來越多，伴隨著悽慘的叫聲像被擊落的戰機般墜落下來。
後面同色的鳥立刻填補上墜落的鳥留下的空白，一往無前的衝了上去，撕咬，抓撓……
“呱！呱！呱！”
鳴叫聲越來越淒厲，雷伊感覺頭頂上群鳥的戰爭不啻於任何一場人類的空戰，甚至由於原始和直接呈現的更加殘酷！
“咚！咚！咚！”
墜落的鳥越來越多。
一隻落敗的白鳥徑直向雷伊身旁跌落下來，潔白的羽毛已經被鮮血染紅，它銳利如鉤的喙已經脫落，鋒利的腳爪也已經磨平，只剩一隻的翅膀也鮮血淋漓的接在軀體上，這只翅膀微微扇動了最後幾下……
“咚！”
這只白鳥還是墜地了，漆黑的眼睛正在淌著鮮血，雷伊彷彿看到了白鳥黑漆漆的眼睛中閃過的不甘。
“咚！咚！咚！”
大片大片的鳥墜落在用自己和同類的羽毛組成的墳場上。
戰鬥終於接近尾聲。
黑鳥群漸漸不敵。
十幾只白鳥慢慢將最後四隻黑鳥圍在中央。
“呱！”
最大的那只黑鳥發出淒厲的鳴叫，舞動著兩隻飽含鮮血的翅膀，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和所有犧牲同胞的驕傲向外圍的白鳥衝去。
“呱……”
外圍的白鳥瞬間被大黑鳥啄瞎了一隻眼睛，發出刺耳的鳴叫。
大黑鳥一雙銳利的腳爪向另一只白鳥抓去……
“咚！咚！”
在大黑鳥做最後鬥爭的時刻，白鳥群瞬間解決了兩隻黑鳥。
空中還飛舞著十幾只白鳥，僅剩的兩隻黑鳥顯得說不出的落寞。
“呱！呱！”
兩隻白鳥分別叼住大黑鳥的兩條翅膀，大黑鳥拼盡全力甩開了這兩隻白鳥，漆黑的羽毛大片大片的飄落。
“呱！呱！”
又有兩隻白鳥衝了上來，叼住大黑鳥的翅膀。
大黑鳥拼命舞動，兩條翅膀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淋。
“呱！”
就在大黑鳥拼盡全力掙扎時，一隻白鳥帶著寒光閃閃鋒利無比的喙和得意的鳴叫向被困住的大黑鳥的一隻眼睛衝去。
“呱……”
就在利如刀鋒的喙馬上就要觸碰到大黑鳥的眼睛時，另一只黑鳥衝了上來，擋在了大黑鳥的前面……
白鳥寒光凜凜的鳥喙刺穿了衝上來的黑鳥的頭部。
“呱……”
黑鳥墜落了。
天空中僅剩下最後一隻大黑鳥，看著飛速墜落的同伴，它爆發了最後的力量，瞬間掙脫了叼住自己翅膀的兩隻白鳥。
“呱！”
這絕對是雷伊聽到過最淒厲的叫聲，大黑鳥一往無前的向那只殺死同伴的白鳥衝去。
“啪……咔嚓”
兩隻喙撕咬在一起，最終大黑鳥成功的叼住了白鳥的喙，並將它活生生的扯了下來，咬的粉碎。
“呱！呱！呱！呱！呱！呱！呱……”
數不清的鳴叫聲在雷伊頭頂炸響，十多隻白鳥瞬間衝了上去，每一隻白鳥都叼住了大黑鳥一個部位，硬生生的撕扯著。
漆黑的羽毛幾乎全部飄落了下來。
“咚！！！”
大黑鳥終於跌落了，帶著殘缺的軀體，帶著黑鳥群全部的驕傲，還帶著三隻白鳥……
白鳥群終於贏得了戰鬥。
空中漸漸安靜下來。
……
雷伊望著飛舞在空中的最後十數只白鳥，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殘酷的戰鬥中彷彿還帶著一種異樣的美，像一朵鬼魅妖異的花，流血和犧牲都是綻開這朵妖花的養料。
……
“劉敏！”
漸漸恢復體力的雷伊大聲叫喊。
聲音在巖洞中迴盪著。
世界終於清晰，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山洞中，不僅寬闊更是高不見頂，身下是汩汩水聲，透過斷裂的岩石，雷伊看到，下層山洞中已經蓄滿了水。
自己和群鳥的屍身所處的上層岩石應該是一個湖底，拔下寶劍造成了上層岩石的崩塌，傾瀉而下的流水灌滿了下一層山洞，也騰空了這一層。
“劉敏！”
雷伊一邊在群鳥的屍體中穿梭，一邊焦急的喊著。
白鳥和黑鳥原來都是烏鴉！居然有如此多的白色烏鴉？
“劉敏！”
無人回答。嘶啞的聲音在巖洞中一圈圈迴盪著。
離湖底不遠處，一顆巨樹出現在雷伊面前。
枝葉繁茂，綠意盎然。
參天的大樹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群鴉環抱的什麼樟樹？
“劉敏！你在哪裡啊？”
雷伊一邊喊著，一邊向樟樹靠近。
空氣中瀰漫的香味越來越濃。
不遠處的香樟樹茂盛的枝葉遮天蔽日的展開在雷伊的頭頂。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雷伊彷彿望到了青灰色的夜空，甚至還望到了一顆閃閃爍爍的星星。
“呱！”
身後獲勝的白鴉群有異動。
雷伊轉過頭去，十數只白色烏鴉扇動著翅膀漂浮在半空彷彿默默等待著什麼。
“呱！”
又是一聲鳴叫，被最後倒下的大黑鴉扯下鳥喙的白鴉帶著鮮血淋漓慘不忍睹的模樣飛到了群鴉之上。
“呱！”
彷彿接到了命令，群鴉飛快的越過雷伊的頭頂向著巨大的香樟樹飛去。
“呱！呱！呱！”
群鴉瘋狂的攻擊著一個灰黑色的東西，這個東西正蹲在香樟樹一節粗大的樹枝上。
鮮血很快就從灰黑色的東西上流了下來，一起落下來的還有幾片羽毛。
這，這難道也是一隻烏鴉？
這團灰黑色的東西非常巨大，蹲在樹枝上就像一間樹屋。
它將兩片巨大的灰黑色翅膀緊緊的包裹起來，任由白色鴉群叼啄，巍然不動。
“呱！呱！呱！！！”
白色鴉群發起了最猛烈的進攻。
不一會兒，它巨大的灰黑色翅膀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
“呱！！！”
蹲在樹枝上的巨型烏鴉終於忍無可忍，它猛然扇動巨大的翅膀，瞬間就擊落了兩隻白鴉。
就在它揮動翅膀的一瞬間，巨大羽翼下閃現出一個人影。
翅膀馬上合上了。
“呱，呱。”
白鴉還在進攻，數量已經不足十隻。
“啪！”
巨鴉又一次扇動翅膀帶走了兩隻白鴉。
羽翼下是一個嬌小的身影，正緊緊蜷縮著，一條潔白的胳膊伸了出來，臂彎上纏著一條紅繩。
是劉敏。
“劉敏！”
雷伊大叫著衝了過去。
巨大的香樟樹幹十分粗糙，緊緊抓住樹幹的雷伊，一面焦急的聽著頭頂上呱呱而鳴的鴉聲，一面胡亂的向上爬著。
“呱！呱！”
頭頂的鬥爭仍然十分激烈。
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
雷伊一面茫然的爬著，一面祈禱灰黑色的巨型烏鴉不要倒下。
“啪！啪！”
又是幾隻白鴉墜地的聲音。
大片白色和灰黑色的羽毛從雷伊眼前飄落。
雷伊心急如焚。
終於，終於眼看就要摸到那只粗大的樹枝了。
“嘩啦。”
一個沒抓好，雷伊沿著樹幹滑落了下去。
雷伊連忙將十個指甲都插入了樹幹中，終於，停了下來。
樹幹上已經有了絲絲血跡。
雷伊顧不上那麼多，眼中只剩下那條粗大的樹枝。
快了……快了……就差一點……馬上就要夠到了！
“咚！！！”
如流星墜地般巨大的轟鳴聲從地下傳來。
那只猶如樹屋般巨大的灰黑色烏鴉終於倒下了，帶起了漫天的羽毛。
樹枝就在眼前，雷伊飛快的爬上了樹枝。
“呱！呱！呱！”
僅剩的三隻白色烏鴉帶著勝利者的喜悅向蜷縮在樹枝上的劉敏襲去。
雷伊想也不想三步並兩步的疾馳過去，將劉敏護在了身下。
“好痛！”
三隻白鴉銳利如鉤的鳥喙插入了雷伊光著的脊背，鮮血淋漓，冷汗直流。
雷伊強忍著劇痛望著被自己緊緊護在身下的劉敏。
她嬌弱的身軀緊緊的蜷縮著，身上有一大片粘粘的汁液，雙手無力的微張著，魚竿早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但手邊卻散落著一把短劍，劍柄呈銀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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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微微顫抖。
雷伊笑了，她還活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