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刺插住，天雷勐轟！
擔心這江水遮擋，黑魚妖所受雷擊會有消減，何晨同時控制著好多條水繩勾連水雲與江面。
原本滿腔義憤的何晨，招引天雷時，便全力將目之所及的天雷全部朝著江上聚攏，短短時間內凝生的雷雲，雷光噼裡啪啦亮成一片。
這浩大的雷雲，在被水繩與江面勾連後，原本無形物質的天雷，在不斷的重複轟擊下，生生被凝成了數條雷柱，雷霆之聲，周而不停！
“轟轟轟轟轟！”
這般天雷之威，甚至連操持的何晨自身，都不由敬畏到情不自禁地低飛遠離。
而兩岸原本看熱鬧的那些百姓，此刻一個個不是嚇得跪地磕頭，就是整個人癱軟在地。
此前那艘袍哥會的花船，甲板上也跪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被何晨刻意分出的那一塊江面，在雷柱的轟擊下，水霧渺渺而起，幾乎有沸騰之狀。
但何晨仍然沒有停下。
他確實殺過妖怪，但是，能夠口吐人言的魚妖，明顯比之前什麼都不知道如同野獸一般的狐妖要強出太多。
在確定魚妖身死之前，何晨......
“嗯？！”
盯緊江面的何晨，整個人驟然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前方江面。
雷光閃耀的江面上，何晨竟生生聞到了......魚湯的香味！
這？！
一臉懵逼的何晨，情不自禁停下了凝聚水繩，天雷將此前的水繩蒸發之後，便不再往江水中轟擊。
給自己套上避雷真空球之後，何晨再次飛上了被他生生隔絕開的那一小段廬江之上。
然後，明顯更加濃烈的魚湯香味，沖天撲鼻，讓飄在空中的何晨，有種自己飛在了魚湯上空的感覺。
魚湯的香味都出來了，江水之中，那條吃人的黑魚，不需要說死沒死，它顯然已經熟了。
何晨看看天上的雷雲，看看底下被自己隔絕出一小段，如同巨大方鍋一般的江水。
此刻天雷平息，江中沒來得及逃出這方江水的魚兒，紛紛冒著熱氣浮了上來，一個個看得出來的熟透了。
好傢伙，這，天雷，竟然還可以用來做菜？
那，水底的黑魚妖呢？
“譁啦啦~”
何晨意念操縱之下，這一方江水再次翻騰，在地刺所在方位，生生分開。
然後，一條巨大的水煮黑魚，便浮現在了何晨的視線之中。
偌大的地刺穿透了整個黑魚妖的身軀，也讓已經熟了的黑魚妖，得以保持著完整的形態。
“休！”
何晨落在黑魚妖的身上，別說，這黑魚的魚皮，竟然相當結實，明明已經被做熟了，但何晨落在其上，卻仍然不曾受損。
而且。
“嗯，確實熟了，還很有嚼勁。”
何晨切下一小塊連皮魚肉，送入口中咀嚼，儘管沒有放任何調料，但是這條黑魚妖的味道，竟也相當不錯。
好傢伙，除妖，竟順帶成了做菜？
何晨看看腳下香噴噴的黑魚妖，看看兩岸以及花船上仍然跪伏在地的人影，心中不禁生出荒謬之感。
身下熟魚，吃人兇妖。
跪伏螻蟻，手陷孩童。
生與死，吃與被吃，兩者的交錯，簡直荒謬。
被何晨救下的童男童女在岸上正常待著，而沒被何晨救下的童男童女卻已經被魚妖消化殆盡。
而害死那些孩童的兇手，卻正是當下在狂雷轟擊下嚇得瑟瑟發抖，跪伏在地不敢動彈的人。
何晨看著翻騰花船上，將童男童女扔下江水的那幾人，看著他們跪伏在地滿臉驚懼的模樣，情不自禁搖了搖頭。
這些人可惡確實可惡，但在妖怪的威脅之下，他們除了送人來被吃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
妖怪張口，兇悍噬人，為求活命而送無辜之人入妖口的，稀少過嗎？
哪怕不是妖怪，搶劫勒索，採生折割，哪一樣不是如此。
終究，絕大多數人，在自己的生死，與別人的生死之間，都會選擇讓人替死。
若是讓人替死的同時，還能得些好處，正如此次的妖怪降雨，那只怕好多人當即便會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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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於......
何晨秘術加持之下，看向人群中那被他救下的童男童女，兩個四五歲的孩童，手腳上竟也分明粗糙，顯然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以兩個這般的孩童，外加些許三牲換取旱時降雨，只怕好些人就算知道這是妖怪在作祟，也會同意。
“男孩十兩銀子，女孩五兩銀子，幼三牲六頭，加起來的價錢也相差彷彿，甚至可能還不如那六頭牲口值錢。”
三十兩銀子，能換得約莫四分之一個縣的大降雨。
一縣百萬畝地，三十兩銀子的付出，能一次澆灌二三十萬畝地，別說一對童男童女，哪怕再多一些只怕他們也不會拒絕。
一面是與能說人言的妖怪爭鬥，除死之外只怕立不得寸功，白白浪費生命；
一面是犧牲兩個貧苦孩童的命，換大片農田不至乾旱，來年產出更多口糧，得以養活更多的人。
何晨這麼算了算，僅就這幾場雨來說，不好說是害死的人多，還是養活的人多。
這般條件，別說這當地的袍哥會答應，只怕在絕大多數正好缺水的地方，當地門派都會答應。
就算想除妖的，搞不好都會在灌既結束，不缺水了之後再偷偷聯絡願意除妖的高手。
“不愧是修仙門派的看家魚，青城別派？日後，若是遇到，必打入門派，找他們問問他們自身的命作價幾何！”
何晨狠狠吃了一口黑魚妖肉，搖著頭下了決心。
身為貧家出身的少年，他對這般犧牲貧苦人家孩子的事情，最為感同身受，也最為反感。
畢竟算起來，若非練武修仙，何晨的身家，不會比被妖怪吃掉的童男童女好到哪裡。
那些孩童能被犧牲，曾經的他，也同樣如此！
想到這裡，何晨看向那花船的目光，不由變得相當不善。
不過，摸摸輕了不少的袖口，何晨到底還是將目光從花船那邊轉了回來。
收拾當地袍哥會的事情不著急，反正他們也跑不掉，還是找找飛劍吧。
找齊了飛劍，再說其他也不遲！
於是，何晨當即意念催動，讓地刺往上生長，生生將黑魚妖升到了水面之上。
然後，他將懷中的書冊拿出丟在魚身上，當即跳進了如魚湯一般的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