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勝還不知道，因為他的一句話，已經把方百順的心裡攪得天翻地覆，自己依舊自顧自道：
“付款期限只有半個月，時間也有點緊迫，資金壓力本來就大，而且還有一大筆尾款還沒到賬，如果不能及時到賬，那咱們就是想籌齊錢，繳付競拍款都有點難。”
是了。
尾款！
之前那幾筆尾款！
當時沒有多想，覺的各方面都很正常。
但是現在心生警惕的情況下，再一回想，頓時就感覺哪哪都有點不對勁了。
就算溫州炒房團實力雄厚，也不至於出手就是上億的買房吧？
而且還都是只交定金，隨後再支付尾款。
真有錢還需要分開交？
還是說……這也是王流的手筆？
這就是他準備的後手，先把競拍價抬高，然後讓他得手，造成他的資金鏈緊張，最後再釜底抽薪，一舉掐斷他的資金鏈？
方百順越想越覺的有可能，臉色也越來越黑，沉聲衝何新勝道：“去給我催一下那幾個溫州人，看看他們什麼情況，什麼時候能把尾款給我交了。”
“啊？”何新勝一愣，有點不明白方百順為什麼突然提起了這茬，但是轉過臉看著他一臉陰沉的表情，他也沒敢問，趕忙答應道：
“是，我這就去催。”
說完掏出手機，匆匆出了大廳。
看著驚慌失措離開的何新勝，王流幾人笑的更開心了。
尤其王志新，還看似恭喜，實則陰陽怪氣的向方百順祝賀道：“恭喜了啊方老闆，一擲千金，厲害！”
方百順臉色瞬間陰沉，正好臺上拍賣師在喊他去籤成交確認書，懶的跟他廢話，轉身便向臺上走去。
背後。
王志新瞬間笑的更加肆無忌憚。
王流和楊凱也沒忍住，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
方百順聽的嘴角一抽，心裡別提多鬱悶了，明明是他競拍成功了，怎麼搞的反倒像是他打了敗仗，而且還是慘敗的那種，最後還落荒而逃了……
這他麼的也太憋屈了！
眼看方百順走遠，楊凱漸漸收斂起笑容，有點不太放心的衝王流道：“王哥，我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嗎？
後手埋下了，剛才也成功把競拍價抬了起來，最後丟給了他，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但是如果方百順最後真就湊齊了錢，交了競拍款，那咱做這一切不就毫無意義了？”
“把心放肚子裡，接下來不管他能不能湊齊錢，我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王流拍拍他肩膀，呵呵一笑，轉身朝門外走去。
楊凱不太理解，趕忙跟上道：“這話怎麼說？”
王流邊走邊隨口問道：“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掐斷方百順的資金鏈啊。”王志新同樣緊隨其後，不假思索道。
王流點點頭：“沒錯，就是掐斷他的資金鏈，如果他湊不齊錢，那最簡單，交不了競拍款，本次拍賣結果就作廢了。
身為競拍得主，卻不履約，那作為懲罰，拍賣前他交的那兩億的保證金可就別想拿回來了。
資金情況本來就不太好，現在再丟掉兩個億，百順賬上還能剩下多少錢？
沒錢，或者沒有充足的錢，那別說去開展業務，能維持公司運轉就不錯了。
而且，連競拍款都交不起，咱們幫他宣揚一下，讓別人、尤其是百順的債主覺的他資金出了問題，如果能引起連鎖反應，一起向他催債，那百順那80%的負債率，壓也能壓死他。
就算讓他湊齊錢，交了競拍款也沒事。
八億一千萬的成交價，樓面價就達到了1350，將來房價至少要賣到3300塊以上他才有可能盈利。
而眼下省城房價最高的市中心，房價也才不過三千出頭，更別說這塊靠近郊區的地了。
拿到手，想賺錢，他只能把地先捂上兩年，等房價漲漲再開發才有可能。
而砸了這麼大一筆錢，卻不能儘快開發變現，白白佔用著這麼多資金，他的財務受得了嗎？
如果受不了，那咱們想掐斷他資金鏈的目的，不也算基本達到了？”
楊凱聽的豁然開朗，興奮道：“對啊，湊不齊錢最好，直接就能壓死他，就算湊齊錢，那也夠要他半條命了。”
王志新也有些茅塞頓開，喜不自勝道：“等於說，不管橫豎我們的目的都算達到了。
這下好了，我看他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
拍賣大廳外。
方百順簽完確認書，黑著臉走了出來，掃了一眼滿臉忐忑等在門口的何新勝，心裡頓時一沉，凝聲問道：
“催過了？那些人怎麼說？”
何新勝小心道：“有幾個說正在籌錢，讓我們別催，等他湊齊了就給，但是沒說什麼時候能湊齊，還有幾個電話都沒打通，直接成空號了，沒聯絡到人……”
空號……方百順瞬間眼神一緊，交了那麼多定金，下了那麼大血本買下的房，業主直接人間蒸發了，要說這裡面沒問題，打死他都不信。
看來還真讓他猜對了，這八成就是王流準備的後手。
還有那幾個說正在籌錢的，八成也都是。
方百順心思閃動，沉聲道：“這幾筆尾款，加起來一共是多少錢？”
何新勝道：“兩億多，不到三個億。”
“多少？不到三個億？等於說之前回籠的將近四億資金，一多半都是尾款？你他麼的是豬嗎？這麼大個漏洞都沒看出來？”
方百順瞬間破防，破口大罵。
八億一千萬的競拍款，原本就有接近兩個億的缺口，現在將近三個億的尾款又打了水漂，缺口直接擴大到四億多，接近五個億，壓力瞬間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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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筆錢，就是他想短時間內籌齊，難度也不小。
如果湊不齊，交不上競拍款，那他就只能違約，而作為懲罰，他之前交的兩個億保證金就別想收回來了。
直接損失兩個億，想想他就肉疼。
而且還有更麻煩的，萬一王流抓住這點繼續做文章，宣揚他資金鏈斷裂，鼓動債主一起向他討債，那他就危險了……
何新勝縮著脖子沒敢說話，心裡有點委屈，之前還說競拍成功，要給他記首功的。
現在成功是成功了，但是說好的功勞呢？怎麼就成捱罵了？
同時暗暗腹誹，我是沒看出來，你不也沒看出來嗎？
我是豬，那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