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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狼崽子(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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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寵為後(重生)》/獨家授權晉江文學城, 轉載侵權

夜風拂面,容晞聽慕淮的自稱已從我變成了孤,略有些恍然時, 便知他已不再是縉王,而是大齊的東宮太子。

她還未離汴京時,便聽見了莊帝冊立慕淮為東宮儲君的訊息。

慕淮身上清寒的氣息已將她纏裹, 才幾日功夫未見, 容晞便覺,眼前的男子於她而言, 竟變得有些陌生。

似是哪處變了,可她又說不上來。

容晞適才逃跑, 是出於規避令她倍感恐懼事物的本能,現下理智下來,容晞方才清醒, 她不能不顧浣娘的屍身。

慕淮凝睇著懷中若受驚之兔的嬌小女人, 目光一刻不離, 剛要挽韁策馬。

容晞這時對他央求道:“求殿下將奴婢放下來…奴婢再不會逃跑了, 也跑不掉的。”

慕淮默了默, 應了她的請求, 他先命容晞在馬背坐穩,待他下馬落地後, 便託舉著雙臂將女人小心地抱下了馬背。

容晞雙腳著地後, 腿腹因受驚有些抽筋, 卻強撐著那股痛苦的勁,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浣娘的屍身旁。

慕淮則眸色沉沉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至浣娘屍身旁後,容晞終於癱坐在地,她費力地將浣娘的屍身抱在了懷中, 顫著手為浣娘拭著從額上流下的鮮血。

除卻下落不明的弟弟容暉,浣娘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原本在洪都當地,也是有容家親眷的,可那家卻是個白眼狼。容炳在汴京做官時,他們一家經常去汴京容府蹭吃蹭喝,可容炳出事後,這家人卻不欲收留她和浣娘。

她當初便不該因著膽怯,生出逃跑的念頭。

若她不逃,浣娘便會在汴京好好賣著糖水,哪會半路殞命?

容晞愈想愈傷心,到如今,她看慕淮對他的子嗣還是在意的。

她真是蠢極。

虎毒不食子,慕淮對她態度雖然惡劣,但不一定會對他的親生孩子不好。

她一弱質女子,舉目無親,連自己都護不住,又怎能護住腹中子嗣。

當初的想法還是過於天真。

眼下的狀況,也只能先隨慕淮回汴京,因為她想先將浣娘的屍身安葬,也想給浣娘的家人一個交代。

慕淮的身份太高,她的身份又太低,既是尋到了她,她本就也逃不了。

除非,有個同慕淮勢力相當的人能幫她逃。

但這種念頭,真是異想天開。

容晞泣不成聲,幾欲暈厥。

慕淮見此鋒眉深蹙,他不是沒見過她哭,卻沒見過她哭成這副慘樣子。

重活一世,自己的女人竟在他面前哭得這般可憐,慕淮攥著拳頭,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若他能及時趕到,將那婦人的性命救下,這女人便不會哭得這麼可憐了。

慕淮剛要開口讓容晞從地上起來,容晞這時鬆開了浣娘的屍身,幾乎是跪著爬到了他面前。

慕淮微怔時,容晞已然螓首落地,待重重叩首後,她軟軟的嗓音已略帶沙啞,苦苦哀求道:“那地上的屍體是奴婢的親眷,奴婢懇求殿下,將她的屍體帶回汴京下葬。您要怎麼罰奴婢,奴婢都無任何怨言,只求您能讓她安葬。”

慕淮見她身子哭得一抖一抖的,冷聲命道:“先從地上起來。”

容晞低泣道:“請殿下先答應奴婢的請求。”

慕淮見容晞如此倔強,蹙眉將她橫抱在身後,低首回道:“孤準了,不許再哭。”

言罷,慕淮冷聲命侍從將浣娘屍身安置,明日便隨他們一同歸往汴京。

容晞懷著身孕,本就虛弱,適才又經歷了驚嚇和極度的悲痛,在慕淮懷中沒多久便暈厥了過去。

再度起身後,她竟是發現自己伏在慕淮的身上。

而慕淮正蹙眉,略有些笨拙地解著她粗衣的繫帶。

容晞這才意識到,原來她已身在館驛客房。

她微微慌亂,怕慕淮這時便要同他敦倫,

慕淮察覺出女人已醒,見她剛醒便是副見了閻王的模樣,微有些不悅道:“你身上沾著血,還有泥土,髒死了,孤沒那個心思碰你,你這般緊張做甚?”

容晞微怔時,慕淮又沉聲道:“這床榻都被你弄髒了,孤已命人備好了熱水,一會便將你扔進去,洗洗你這身髒汙。”

容晞有些赧然,輕輕推開了慕淮的雙手,小聲回道:“那奴婢自己來吧…不勞殿下了。”

慕淮並未鬆手,他見女人慘白的面容上漸漸染上了緋色,便知這女人在害羞。

容晞身上的粗衣他不大會解。

原先在宮裡,宮女的衣物一季就那麼一種,他解習慣了。

再者平日入夜後,他往往要求容晞穿褻衣進殿伺候,情|動時往往直接上手撕,哪有這般侷促的時候。

思及,慕淮應了容晞的請求。

容晞見慕淮那雙深邃的墨眸盯視著她,那目光灼得她面熱,便又小聲央求:“殿下…您稍稍避開下好嗎?”

慕淮冷哼了一聲,這女人身上他什麼地方沒見過,連肚子都被他搞大了,換個衣物竟還要避著他換。

心中雖這麼想,卻還是轉過了身子,命道:“快些換,別磨蹭。”

容晞松了口氣,抓緊時間從自己的行囊中尋了身乾淨的寢衣換上,帶扣還未繫牢,男人便將她抱到了浴間。

這館驛的浴桶中還提前置好了有細辛、甘松、番百草和荊芥的藥劑。

其內彌散著氤氳的熱氣和草藥的清香。

慕淮以她身懷有孕,身子不便為由,要幫她沐浴。

容晞不大相信慕淮的意志力,以往她伺候他沐浴時,二人定是要在水中敦倫一次的。

但她又拒絕不得,只得小心地浸在水中,絲毫不敢亂動。

桶裡的水有些深,容晞的體量又過於嬌小,慕淮還得隨時將她的雙臂往上提一提。

容晞也怕沉下去,只能用纖細的胳膊攀住他的頸脖。

令她驚訝的是,慕淮今夜真的是在很小心地照顧她,雖然動作略有些笨拙,卻知道避開她的小腹。

容晞見他此舉,稍定了心絃。

畢竟肚裡的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待將她身上的髒汙洗淨後,慕淮將她撈出來,親自用巾帛替她拭著身上的水漬。

慕淮用雙手捧著她的腦袋,動作略有些粗曠地為她擦發時,見她易著的容貌絲毫未變,知她用來易容的物什僅僅用水是去不掉的。

雖然臉不及本來的樣子美,但現下的容晞,看上去卻有些少女的嬌憨幼態。

他重活一世,方才意識到,這女人跟著他時,年歲尚小,也就十六七歲。

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卻終日掩著絕色容貌,終日穿最尋常的宮女衣物。

他慕淮的女人,絕對不能活得這麼憋屈。

慕淮睇著容晞的眉眼,用指腹撫了撫她面上的小斑,其實他蠻喜歡這些雀斑,覺它們可愛。

卻仍對容晞命道:“隨孤回去後,不用再掩著容貌。”

容晞不解慕淮的用意,卻還是點了點頭。

夜深後,慕淮將容晞擁在懷中,她身上因被熱水熨燙,抱起來是溫熱的,不再似之前寒冷。

女人雖在他懷中,也有了體溫。

但慕淮仍無實感,腦中仍會回想起前世他抱著她屍身的畫面。

容晞安靜地靠在慕淮的懷中,卻覺今日的慕淮有些不同。

平素同他雲雨之後,他也會擁著她睡。

可那擁抱,帶著足足的絕對佔有,迫得她喘不過氣來。

今日他仍用肌理虯結的高大身軀將她擁覆得嚴嚴實實,可這擁抱,卻帶著一種強烈的保護意味。

竟讓她生出了安全感。

幾日未見,這男人的氣質竟也變得深沉穩重了許多。

容晞覺得奇怪。

或許是做了儲君太子,人便有些變化了吧。

活人雖和死人不一樣,有呼吸,亦有心跳,但慕淮仍是覺得沒有實感。

他倏地睜目,低聲道:“同孤講幾句話。”

容晞微怔,卻還是依命,對慕淮道:“…奴婢錯了,奴婢不該逃的。”

懷中的女人很快回了他的話,慕淮心緒稍定,將她又擁緊了幾分,這才確認,他終於重新擁有了活著的她。

慕淮聲音沉冷,回道:“這次作罷,沒有下次,日後心思安分些,好好跟在孤的身側。”

容晞在他懷中點了點頭,眼下局勢,也只能跟他回汴京了。

她心中惦念著浣娘,便又問他:“殿下…明日我們便能回汴京嗎?奴婢想讓浣娘早日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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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淮一直不瞭解容晞的身世,趁此問道:“那浣娘是你什麼親眷?”

容晞聽著男人強而有力的心跳,回道:“順福公公尋奴婢來殿下這處做事前,沒查過奴婢的底細嗎?”

慕淮微忖片刻,回她:“查是查過,孤知道你入宮前做過戶部侍郎家的丫鬟。”

容晞道了聲嗯,今夜的慕淮讓她覺得很可靠,她覺自己的身份也沒有必要瞞著他,便對慕淮細聲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慕淮耐心地聽著,原本撫著她柔順的烏髮,聽到她從官家小姐淪落成奴婢時,動作微頓。

再一想到他之前同她說的話語。

奴婢就是奴婢。

慕淮的心頭像是被人擰了一下。

他想,日後旁人是怎麼敬他、怕他的,他便也要讓懷中的女人得到一樣的待遇。

是罪臣之女亦無妨,他前世登基時,本也大赦過。

再者妼貞皇后的陵墓出了問題,也絕不會是一四品太常寺卿一人之過。

慕淮嗓音低醇,語氣輕了幾分,在容晞耳側道:“你放心,孤會派人照顧好浣娘的家人。”

容晞感激地點了點頭,回道:“多謝殿下。”

她本以為慕淮抓到她後,會狠狠地罰她,可他非但沒有,還答應幫她照顧好浣娘的家人,她心中自然是暖的。

閉目後,容晞想起了那匪徒的話語。

到底是誰要索她性命,間接害死了浣娘?

尋不到始作俑者,她永遠都不能心安。

夜色漸濃,慕淮的精力似是在一瞬被抽走,他已多年未如今夜般,有著深深的睡意,他沉沉地抱著懷中女人去見了周公。

容晞見慕淮已然深睡,便想掙開他。

但縱是已然進入了夢鄉,慕淮的臂膀仍然牢牢地錮著她。

容晞無奈,只得在他懷中闔上了雙目。

******

次日一早,容晞起身時,慕淮已然不在身側。

床邊放著繡工精美的女子衣物,有婢子來敲門,說要來伺候她梳洗。

容晞聞言喚那婢子進室。

館驛婢子見到容晞真實的相貌後,眸中冉起了驚豔之色。

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小娘子。

既是美人,便該試試大齊時下最流行的酡醉妝。

那婢子用黛硯為容晞畫了眉暈半深的橫煙眉,稍敷了些珍珠粉後,又用落藜和花露制的胭脂在她眼下添了些淺淡的藕粉色,再用名喚石榴嬌的胭脂暈品點了樊素小口。

容晞的相貌本就生得純媚,上完妝面後容貌更是靡麗穠美。

可謂豔殺四方的絕色。

待她一襲煙紫縐紗羅裙款款而出時,館驛的小廝見狀,摔碎了托盤中的杯碟,就連館驛中的粗實婢子都看怔了。

眼前美人雲鬢青絲,暗香盈袖,似天仙蒞凡,令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她耳鐺微搖,眾人的心亦是微蕩。

容晞見那小廝收拾著地上的碎瓷,有些赧然,暗覺或許是自己的妝容過於濃豔了。

婢子引著容晞去了尹誠住的居間,八仙桌上已擺好了菜食,慕淮正同尹誠談著公事。

尹誠見到容晞時,不經一怔。

隨即他嘴角噙笑,為避嫌,不再看那絕色美人。心道原來慕淮一直在金屋藏嬌,將這宮女的美貌藏的嚴嚴實實。

慕淮覺出容晞至此後,看向了站在飛罩處的她,命道:“過來。”

容晞應是後,小步走到慕淮身側,拾起公筷便開始為慕淮佈菜。

慕淮見此睨了她一眼,不悅道:“沒看見一旁的圈椅嗎?孤可有說過讓你伺候佈菜?”

容晞搖首,一副謙謹模樣,回道:“奴婢…不知。”

慕淮橫目,又命道:“坐下,吃飯。”

容晞膽戰心驚的坐下後,慕淮又打量了她半晌,隨後鋒眉微蹙,沉聲道:“臉上都塗得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日後不許上妝。”

容晞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也覺這妝容過濃,但那婢子興致濃,她不想拂了她的面子。

尹誠靜默地觀察著對面的二人,雖說慕淮嘴不饒人,但對這女人卻是格外照拂的。

只見他親手為容晞盛了一碗用火腿屑和松子肉做的粥靡,放在了她的身前。

見容晞顰眉捂著心口,慕淮低聲道:“想吐便歇會再吃,今晨至少也要把孤為你盛的粥用下。”

語氣不輕,卻帶著哄誘的意味。

尹誠心中有了猜測,同慕淮對視了片刻。

慕淮會出了尹誠的心意,頷首後唇角微牽,道出的二字印證了尹誠的猜想——

“有了。”

言罷,容晞垂首,耳珠紅得似是要滴血。

尹誠連道恭喜,他比慕淮年長幾歲,早幾年便有了妻室,可他的妻子卻一直沒能懷孕。

尹誠深知,子嗣需要緣分,他也敬愛著妻子,不欲納妾。

而慕淮,年僅二十一歲。

至高的權勢、美人、子嗣都有了。

尹誠雖由衷的替慕淮高興,卻也深嘆,人和人的命運還真是不同。

早食用畢後,慕淮便讓容晞先回去休息,他說他上午有公事處理,下午再帶她和浣娘的屍身回汴京。

慕淮差人將洪州當地的府州軍監、通判、和容晞出事這地所轄的縣令喚到了館驛處。

前世容晞死後,慕淮便一直想要剿匪。

而這剿匪,自是要從洪都這地界下手。

可剿匪一事,卻拖了數年。

原因有三——

其一:齊國的鄉縣往往由當地宗族自治,辨不清到底是農還是匪,往往農會受匪所挾。

其二:州郡地方兵往往沒有太多實力,驍勇善戰的往往都駐守在邊疆和汴都內,大齊武力最強的軍隊是天武、捧日、龍衛、神為四軍,統稱為上四軍1。

其三:亦是最重要的緣由,那些悍匪的據點多數在深山老林中,很難尋到,前世他尋這些悍匪窩子,便用了許多人力和時間。

但今世的局勢全然不同。

慕淮召來了那些官員後,先凜面斥了那些尸位素餐的冗官,語帶威脅地點話,讓這些官員收斂,不可苛扣百姓和農民的稅賦。

知當地的官兵不及上四軍精悍,便又言,過段時日,他會派軍頭司的人監督這些兵士練武,為剿匪做好準備。

慕淮憑著前世記憶,將泛黃的羊皮卷攤開,在洪都地圖上圈圈畫畫,指定了幾個地點,很具體地對洪都軍監說出了匪窩的位置。

洪都官員聽罷俱是難以置信,他們不敢當面懷疑,這總在汴京的太子,為何會對洪都的地界如此熟悉,甚至連洪都偏僻之地的要志都能一一說出。

太子之命,他們恭敬應下。

未時三刻時,洪都的重要官員從館驛走出,他們未用午食,又餓又乏,額上也滲出了冷汗。

如此落魄之態,自然是被慕淮嚇的。

這位年輕的東宮太子卻然勵精圖治,智識過人。

可精力也屬實是過於旺盛,議政時眸色凌厲,稍有些咄咄逼人,一刻都不讓人休息,只讓下人端上了些茶水,似是不知疲憊。

慕淮這次來洪都時間很趕,他來之前雖同莊帝稟明了緣由,卻也深知自己才剛剛繼位為儲,不宜離汴京過久。

待那些官員走後,侍從已備好了寬敞的軒車和放置浣娘屍身的平頭車。

慕淮和容晞坐在軒車中,尹誠騎馬在前,回汴京時,眾人行的是御道,路途平穩,容晞難得沒有害喜,靠在慕淮的懷中睡了一覺。

至汴京後,慕淮陪容晞去了浣娘一家住的窄巷小宅,聽罷浣娘的死訊,浣娘的一雙兒女撲到容晞的懷中,悲傷的哭了起來。

容晞看著不大的兩個孩子,淚也止不住地往外湧。

浣娘的丈夫不大能接受她已然離世的訊息,他不是尋常智力的男子,受此打擊後,突然變得精神失常。

他不斷喃喃著:“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告訴那人你們去了洪都…若我沒說,浣娘…浣娘就不會死了。”

容晞剛想詢問浣娘丈夫到底是誰問了他浣娘和她的去向,浣娘丈夫突地坐在地上,如孩童般嚎啕大哭。

慕淮在宅門前聽到了浣娘丈夫的哭聲,立即衝進屋間中,護住了容晞。

容晞強抑著淚,慢慢地攥緊了拳頭。

尹誠沒有兒女,便將浣娘的一雙兒女收為了義子義女。

浣娘丈夫雖然智力不大正常,但體格卻還算健魄,尹誠便準備待他精神稍微正常些後,將他調到自己所轄的營曹中,做個運糧草的差事,吃朝廷俸祿。

若想看他的兒女,也可同管事商議時間,來尹府看望。

浣娘的家人雖有了安排,但未尋到始作俑者,容晞仍是如鯁在喉。

歸宮前,因慕淮和尹誠中午都未用任何飯食,便決意在御街新開的會仙酒樓用些酒食。

天色已晚,華燈初上,酒樓中賓客喧囂。

汴都人對飲食都很奢侈,就是尋常百姓家,隔個幾日也會選擇不開火,舉家去到酒樓用晚食。

瓦子中市易著四海八荒的珍奇之物,人情和暢,頗有盛世之景。

容晞懷著心事,坐在酒樓之上的雅間中,看向了窗外熱鬧的景象。

慕淮則坐在她身側,靜默地看著她皎麗恬美的側顏。

他想,有她在,他頭一回覺得這江山甚美,一切突有了生機和活力。

不再似前世一樣。

所有的人和事於他眼中,都是冷冰冰的,發灰髮暗。

見女人食慾不振,慕淮剛要拾筷為她夾菜,容晞這時捂住了心口,同慕淮講,她想出室嘔吐。

慕淮見她難受,知道女子面子薄,當著尹誠的面不想失態,便應了容晞的請求,讓侍從跟著她去。

適才進這會仙酒樓時,所有男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慕淮有些後悔,但大話已經講了出去,他昨夜同她講,有他在,她不必再掩著容貌。

可現下,他悔極,當時就應該讓她戴個紗罩。

她這相貌太過乍眼,適才他真想把那些男人的眼珠子都挖出來。

容晞離開後,尹誠明顯覺出,慕淮同他對飲時明顯心不在焉。

看來他對這女子是真上心了。

尹誠淡哂,為浣娘的一雙兒女各自夾了個雞腿。

慕淮等了半晌,那女人卻仍沒回來,他心中驀地有些緊張。

便沉臉出了雅間,決意自己去尋她。

會仙樓的環廊處,突地有了利刃出鞘的森寒之音。

慕淮聞聲,眸色微變。

徇著聲音望去時,竟發現他的侍從已然拔了刀,擋護在了容晞的身前。

一打扮矜貴的世家少年拽住了容晞的衣袖,見侍從拔刀抵在了他的頸脖處,卻是未露任何驚懼。

那少年皮相生得很好,骨骼清奇,看上去甚至有些妖冶,棕色的眸子微轉時,可謂鷹視狼顧。

他身後亦有侍從,只是那些侍從卻不是中原人士的長相。

雙方對峙,隱隱有劍拔弩張之勢。

慕淮眸色微深,闊步往眾人方向走去,待看清那少年長相時,他鋒眉微挑。

原來是這個狼崽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個紅包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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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軍制參考史料《東京夢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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