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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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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紫禁城,太和殿。

傅宗書意氣奮發的立於往日同朝為臣的官員前方, 只差一步他就能坐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子。

一步之遙, 費盡心血,終於……終於……

前所未有的愉悅令他不由的想要邁過這一步。

“傅宗書, 爾敢!”

下方驟然暴起一聲厲喝, 傅宗書意興闌珊的看過去。

“諸葛匹夫, 事到如今你還想阻我?”

只見視野終點,諸葛正我昂首挺立, 正氣凜然。

“傅宗書你倒行逆施, 天地不容, 就不怕陛下回朝,嚴懲爾等不義之黨嗎?”

傅宗書冷冷一笑, 一反反派必然話多的慣例,施施然道:“既然如此, 我想諸葛神侯你是看不到了!”接著向一旁挾持諸多大臣的武林人士事了道眼神。

對方乖覺, 很快下去將諸葛正我拘束一旁。

傅宗書首次站在金鑾殿最高的王座前俯視眾生,一股龐然的大氣魄充斥胸懷, 令他不禁大笑出聲。

“哈哈哈,塵埃落定,還有誰能阻我?”

“哦?你說朕怎麼樣?”

傅宗書呼吸急促,笑聲駭然而止,猛然扭頭看去。

龍袍冕冠,姿容非凡,不是大慶皇帝朱珵珺還能是誰?

“你!你不是逃走了嗎?”

朱珵珺哂然:“原來朕出宮一趟就被當成臨陣脫逃之輩了?”

他背後, 追命屹然挺立,但滿身的風塵僕僕,目光銳利,時刻警戒有人暴起傷到身前之人。

諸葛正我見他及時歸來,心中一口氣已經放了回去,跟在朱珵珺後面厲聲詰問:“如今陛下歸位,傅宗書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朱珵珺冷冷拂袖,“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原本看傅宗書大勢已定站在他那邊兒的人頓時臉都綠了,紛紛怨恨的盯起傅宗書。

傅宗書大笑三聲,不以為意拈鬚。

“臣確實沒想到陛下您還能趕回來,但即使您回來了,也已經晚了!臣倒是要多謝您千里迢迢的趕回來,省得臣登基之後,還需要特意派人‘請’您回朝!”

朱珵珺勃然大怒,冷笑著說道:“回朝?是要朕做階下囚還是秘密處死?好個傅相,好個傅宗書!枉朕如此信任汝等!”

大慶天子鋒利的目光一個,一個在為傅宗書作怪的黨羽身上掃過。

在這個時代,皇帝的地位對哪個臣子都是特殊的,除非生出像傅宗書這樣具備亂臣之心並有決心行動的人,否則就會像是現在這樣,朱珵珺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無不避之如浼。

“好!好!”朱珵珺怒到極處,反而笑道:“你們真是好樣兒的!”

“成王敗寇,”傅宗書洋洋得意道:“還請陛下親眼看著臣登上寶座!”

朱珵珺笑道:“你以為你有資格坐上去?”

傅宗書皺起眉頭,或許是朱珵珺表現的太鎮定了,縱使憤怒也並未亂了自己的陣腳,這反倒讓傅宗書生出不安。

傅宗書陰晴不定的盯緊朱珵珺,對方的沒一個表現都像是別有用心一般。

“相國大人?”

旁邊遲遲不見他動作的人忍不住低聲喊他的名字。

傅宗書冷靜下來,捲袖冷道:“小人之謀,不堪其擾。”

“哼,”朱珵珺高高揚起頭,冷冷的蔑視道:“無雄主天下之心,何來鎮萬卷河山的魄力。傅宗書,你今日若登臨帝座,不過一時之傑。朕在此,大慶江山便在此!有朕一日,能臣異士定當絡繹不絕趕來投奔,爾持身不正,早晚得而誅之……不過……”

話鋒一轉,朱珵珺笑道:“你是看不見那一天了!”

傅宗書臉色鐵青,袖子一個勁兒顫抖,很想就此甩出去,下令誅殺下方洋洋得意的大慶皇帝,但是他不愧是心機深沉的傅相,是被諸葛神侯忌憚多年的傅宗書!

“好!朱家小兒膽大包天,朕今日臨朝定當審你一審!”

話歸如此,被自己甩給老對頭的話糊臉的傅宗書仍是氣惱的撂下狠話。

走出兩步,傅宗書朝著御座坐下去,當場就想下他們臉面,不曾想一隊人馬從視野盡頭跑出來,擁擠著出現在殿外,各個都是生面孔,絕對不是他派去統領中宮金軍的人員。

人馬在看清大殿裡面的狀況時一陣騷動,但很快安靜下來,一個人從中走出來。

熟悉的面容,正是紫禁之巔時,江湖人們熟悉不已的大內第一高手——魏子雲!

“是你!”傅宗書失聲喊道。

朱珵珺得意的走出來,負起雙手,背後人多勢眾的情景帶給殿內之人不一般的恐懼和欣喜。

魏子雲面目正統,正是傳統的美男子長相,但經過歲月的摧殘,皺紋和鬍子掩去八分俊容,只餘下來的兩分因為他此時不苟言笑的神情變得格外威武。

“微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健壯高大的身體說完就在朱珵珺面前跪下去了,被他視線掃過的傅相黨羽面露死灰,誰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發展。

朱珵珺矮身虛扶:“子雲來的及時,那有恕罪一說?”

魏子雲順勢起身,冰冷的目光落到御座前的傅宗書身上。

傅宗書面色忽青忽白,突然大吼:“不可能!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魚池子……對!九幽神君,九幽神君呢!”

察覺到自己多年謀劃即將功虧一簣,傅宗書不由露出癲狂之態。

峨冠博帶,風采不凡,一貫在文人之中享有極高名譽的傅相國此時儀態不整,言行瘋狂,眼中混沌不明,卻仍有一絲希望在裡面勉強維持清明。

朱珵珺冷哼一聲,乾脆的下達將他打落地獄的命令。

“好好告訴咱們的傅相,那個魚池子究竟怎麼樣了!”

魏子雲領命,沉聲冷語道:“按照陛下所命,臣偽裝成重傷的姿態被傅宗書手下送入魚池子,因陛下早有準備為臣留有解毒之物,所以當九幽神君控制微臣時,微臣服下解藥,一舉重創九幽神君。”

朱珵珺聽得眯起眼睛,目光轉移到諸葛正我身上。

諸葛神侯得意補充道:“臣兩位弟子,無情與鐵手應已經去搗毀控制諸多武林人士的魔窟魚池子,有魏統領出力在前,相信很快會有訊息傳來。”

“很好。”朱珵珺沉聲道,現在輪到他意氣勃發的對傅宗書道:“傅相,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傅宗書嘴裡含混不清的念道著什麼,突然爆發道:“這不可能!我明明做好萬全準備,諸葛正我你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又怎麼可能憑空冒出一隊人馬來?”

朱珵珺輕輕一嘆:“傅相,你也是老了,”然後他抬起頭,露出年華正好的一張俊臉,“你既然打得是朕屁股底下的位置,可怎麼就忽略了朕呢?”

傅宗書:“……你!你!噗——!”一口血嘔出來,他輸得何其不甘!

接下來,名震朝野的傅宗書用全族被誅,九族流放為代價,深刻意識到年輕不是乳臭未乾,而是貨真價實的資本。

等到一樁事了,處理完傅相一系黨羽的下場,安頓好今日受驚的朝臣,朱珵珺還沒法去休息,自己媳婦和老孃已經遞話過來了,說最近一個月不想看到他出現在後宮。

不就是自己跑了,把老婆孩子老孃丟下了嗎?

我這不也是為大局著想,至於這麼對自己嗎!

朱珵珺暗地腹誹,但還真不敢頂著拳頭鑽後宮裡面歇息去,須知女人的拳頭,她心裡想著你時是粉拳,心中藏著火氣時,嘖嘖,還是不要說明了,畢竟讓後宮三千的皇帝說來,男子氣概大失不說,還會破壞不少男人的夢想。

疲憊的揉揉眉心,皇帝看向底下跪著的幾個人。

“都起來吧。”

“是!”

這些人是平時在他身旁暗中保護的武林人,和魏子雲一樣,為皇家辦事前,江湖中一樣赫赫有名。

不過入了皇家,就是為皇帝做事,這次不管是不是朱珵珺故意出走,但憑他們弄丟皇帝這一項,那就是玩忽職守,殺頭的死罪。

朱珵珺看在主要原因在自己的份上,只是讓他們跪一跪就該幹嘛幹嘛去,現在的問題是……目光飄啊飄啊,就是不飄到下方正襟危坐的諸葛神侯和以下一些弟子身上。

早知道就不念著有功之臣,賜座了。

哎,也不對,如果是站著的諸葛神侯恐怕氣勢會更可怕!

朱珵珺視線飄忽,諸葛正我好歹是小時候教過他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心裡發虛?

低咳一聲,諸葛正我道:“陛下!”

朱珵珺目光一凝,擺出明君善聽政的態度。

“諸葛神侯有何話說?”

諸葛正我被這態度一噎,頓了下,道:“不知陛下離京多日可是大有收穫?”

……沒有…………

朱珵珺頓時更虛了,清清嗓子,神情一正。

“朕不在長安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不少事務,朕不想多談某些人的所作所為,但今日殿內幾位臣子皆是大慶肱骨,還請眾位在之後的時日裡多多輔佐朕處理政務。朕這大慶江山非是朕一人的江山。自□□打天下以來,朱氏一族守國之君細數起來已有十六代人,朕是第十七代,以史書為鏡,大慶應已是日暮途窮之時,朕若是做不好……呵,亡國之君怕後人就會如此指代朕了。”

“請齋口,陛下!”諸葛正我霍然起身,別管他自己是怎樣想的,但這話絕不能說出來!

可朱珵珺卻說了,還是以一介帝王的身份說的。

“諸葛愛卿不需如此,”朱珵珺面色淡然:“朕說這話並非別有用心……唉,也不該這麼說。”

諸葛正我皺緊眉頭:“陛下……”

朱珵珺搖搖頭,站起身,一步一步踱步下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目光咄咄的掃過殿內每一個人,朱珵珺沉聲道:“張真人兵解前曾給朕測算國運,留有三劫九難一言,朕為尋找出路不得不蒼惶逃離宮內,如此方能鎮壓傅黨之禍。可如今張真人不在,朕也不知該向誰求助剩下的劫難。故而,朕將諸位有功之臣聚集在此,為得是讓這大慶江山千年萬載!”

“臣,與有榮焉!”

一時之間,無論在此之前對朱珵珺有多少不滿,此時此地,他們全都跪拜下去,滿心激動。

朱珵珺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暗暗想道:大慶還是很得人心的,那些想籌謀朕的天下的賊子,一定會在大勢之下翻不了身!

小皇帝又度過一劫,可形勢並不像他想的那麼樂觀。

“所謂劫難,先有劫,後有難,眼下可沒有第二個張真人犧牲逆天改命。”

白馬寺內的大和尚呢喃自語,他看起來年紀已然不小,卻和龍虎山張真人是同一輩的。

但跟名氣大到被三位皇帝請下山,以國師之位待之的張真人比起來,白馬寺的大和尚無疑更泯然人眾。

道家講究超脫,佛家言論因果,故而,大和尚破解眾生之苦,卻不會獨奉一人,即使那人是皇帝,統領無數黎民百姓。

可是今日,為了這天下蒼生,大和尚不得不洩露天機。

“阿彌陀佛,功德佛救苦救難,居然也看得下將來的蒼生劫難嗎?”

他對面坐著的是一名清秀的和尚,頭頂戒疤發青,臉上還有些許絨毛,將將到達戴冠的年紀,身上穿得卻是粗布麻衣,腳上也是隨意笈了一雙草鞋,一副到處可見的雲遊僧模樣。

但是大和尚對他的稱呼卻半點兒不一般,佛家有和尚千萬,僧侶成眾,但能為佛者,無一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

何況此人還是功德佛。

功德,自上古時期就有所依照,傳說,開天闢地的混沌之時,盤古大神正是得功德放演化三千大道,後才有三教原本是一家的言論。

年紀輕輕就能被叫做功德佛,這不禁讓人想起唐時的某位有德高僧。

“三藏和尚。”

大和尚雙手合十,默唸佛號,回想自己剛看穿此人身份時的激動,又在他寥寥幾語下生出意興闌珊的心思,最後卻在明燈佛前悟得寂靜。

三藏和尚不愧大法師,智慧佛理具是不凡。

但是大和尚看重的卻不是這個,因為現在能拯救世間的不是智慧,不是佛理,而是真佛!

真佛下界,定然有其緣法,大和尚期待的就是這個。

大和尚道:“接下來有一場大功德,功德佛,你要視而不見嗎?”

被他喚作功德佛的男子默默捻動佛珠,一點兒沒有在大徒弟面前的言笑隨心,反而眉與眼具是慈悲。

輕輕一嘆,悲憫之意溢於言表,功德佛道:“你覺人世苦?”

大和尚表情一苦,眼神悲嘆道:“苦!離散亂,三味俱全!”

功德佛再道:“你覺凡人苦?”

大和尚表情苦得頓時像是要滴出苦水來,恨恨道:“苦!苦海無邊,我佛慈悲,卻無力拯救眾生!”

功德佛輕輕一嘆,發起最後一句佛偈。

“你覺何人不苦?”

大和尚渾身一震,竟是大哭出來。

功德佛嘆息著為他倒茶。

大和尚哭得渾身顫抖,哽咽喉頭。

“我佛啊,世上苦難不盡,我等應當全力渡之,但天下之大,災厄不盡,我原以己身受苦,救贖眾生!”

功德佛道:“這並非你的錯。”

大和尚緩緩搖頭:“我的錯,錯在災難發生時只能求助我佛,明明雙眼所見並非全然安樂,卻耽於安寧,沉迷佛理,遺忘諸多不太平,直到危機逼到近前,方體會到自己的無能無力!”

功德佛神色不變:“禪法是法,禪念是禪,坐禪之時,震耳發聵,五穢靜虛,佛法無邊。”

大和尚悲慟的表情在功德佛不緊不慢的聲音中漸漸變得祥和。

兩人互相看一眼,齊聲道:“阿彌陀佛!”

私自偈語蘊涵大智慧,大慈悲。

心都安定下來,大和尚擦擦眼淚,方啞聲道:“弟子失態了。”

功德佛搖搖頭:“人之常情,佛說,人既在世,定當受五穢所擾,故而內生五毒,毒物從眼耳口鼻行之處溢位,世上才處處有苦海,處處渡不盡。”

大和尚:“弟子為此不明,但求解之心不懈。”

“既然如此,”功德佛沉吟道:“我便走上一遭。”

大和尚面露喜悅,但還是不免愧疚道:“有勞您了,是弟子無能。”

“非也,緣法到了而已,”功德佛輕輕一笑,朗月當空,分明是貌不驚人的皮相,卻愣是有霜月之華。

步出白馬寺,來送行的只有大和尚一人,功德佛不以為意,他本就是以雲遊僧人的身份來此掛單,認識自己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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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傷感道:“此行之後,無有再見之日,只求坐化之時,仍可拜見我佛。”

功德佛灑脫一笑,接過他遞來的包裹,爽朗道:“我佛慈悲。”定當普渡藏身,渡一切苦難。

別離不見之苦,自然也算在內。

踏著輕緩的步子,向著南方直來直去,若有天一樣的視覺,不難看出,功德佛所走的路一步不差,精準的彷彿知道季閒珺身在何處。

正在閉目養神的季閒珺忽而睜開闔起的雙眼。

既然借宿百花樓,樓內當然不會只有他一人。

因為朱珵珺離開,陸小鳳還被對方拜託了一個特殊的任務,不得不摸著鼻子,自認倒黴的提早從萬梅山莊出發,沒得看西門吹雪的熱鬧。

剩下的人裡面,陸小鳳走了,花滿樓更不會勉強自己留下,輾轉車馬,回到百花樓卻意外的發現有客來訪。

客:季閒珺,外加一盆蘭花。

花滿樓從不拒絕真正有所需的人,自然欣然待之。

之後幾天,季閒珺從花滿樓這裡學了一手伺弄花草的手藝,將那盆君子蘭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花滿樓自己則在打理他那盆牡丹花。

一開始,牡丹是被花滿樓放在單獨的房間裡,防止花精某天開心突然變成人形嚇到別人。

可是造物和造物主可能真有奇異的聯絡,明明季閒珺在弄出這盆花後就丟給楚留香他們處理,彼時花精還不曾具備靈智,卻沒想到,季閒珺不過是自那間房前走過,感受到創造者氣息的牡丹花精已經跳出來,向季閒珺奔去。

花滿樓險險將人攔住,牡丹花精的身份也已經暴露無疑了。

對此,季閒珺反應非常自然,甚至讓懷裡的太子長琴打聲招呼。

不用說,自然惹得心思單純的花精改為圍著君子蘭打轉,這是她首次遇上同族,開心的想把自己盆裡的土分給他。

太子長琴忍受了一天牡丹花精的熱情,晚上當然對著季閒珺一抒胸意。

“那個牡丹花沒看錯的話,和我現下的狀態類似?”

季閒珺不認為這是需要隱瞞的事情,遂應聲道:“她原本是個人,不過魂飛魄散後被我收集起來放入牡丹之中,沒想到花精甦醒後居然是這麼一副全然無知的狀態,所以我立刻放棄這個思路,改為用寄魂的手法儲存你的靈魂。可能是千載渡魂叫你更為適應這種手段,所以我不需要再把你分散到世界各處的靈魂拼回來……不過你變成一束花的樣子,說是始料未及那是假話。”

還有誰記得蘭若寺那幫女鬼嗎?

除聶小倩和幾個交好的姐妹決定留下重建古剎,剩下的女鬼可是跟在紅嬈之後,決定死不回頭。

那時像是在冷眼旁觀的季閒珺在確定她們的意志之後,扭頭就把紅嬈那群女鬼抓起來一個個做起試驗。

別說他手段殘忍,這只能說是紅嬈她們該當有此一劫。

反正沒他在,也有別的妖怪將她們收入座下,幹起害人的勾當,還不如讓自己廢物利用一下。

不過季閒珺此人還真是挺邪性的,為人處世若有意,分分鐘叫人說不出錯,若無意,能立馬顛覆在此之前的印象,活似個百變精怪。

看看他交往的那些人,原隨雲,公孫蘭,太子長琴,大半都是成分複雜,外人說一句邪魔外道都算誇耀。相對的,諸如楚留香,陸小鳳之類的正道棟樑,卻莫名其妙的對他非常有好感,又莫名警惕不已。

由此可見,季閒珺此人若說正,實則偏邪。

簡單說就是偏心眼,自己覺得好的,有問題也抹平了變成沒問題,自己覺得不好的,再好也當做不存在。

這性子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叫雙標,非常容易被一些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唾棄,但落到他身上,原諒想不到詞描述受害者的狀態。

唾棄敬天始境之主,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還是不想活了?

可能死後還要去死神那邊受苦受難,千萬年不得解脫。

歸根究底,有權有錢有能,任性!你管我?

脫去華貴的裳服,卸去發上玉環的男子長髮披散到雪白的褻衣之上,任誰也看不出這人體內其實藏了一個暴君的靈魂。

千萬年的約束,塑造出他明君的手段,但個性之中,仍是留有天命之下的真實性情。

能將一境之地搞得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君王能好到哪兒去?

況且,他也從未掩飾過自己任性偏執的一面。

尤其大慶並非他的敬天始境,指望他會在旅遊放鬆時候有所收斂,這樣想的人是在搞笑嗎?

太子長琴不知道現在這個正在戳自己葉子的人,心裡正在想著許多恐怖的內容,他只是以一朵花的視覺陷入某種程度上的視覺盛宴。

雖說並非是愛好,但往日生活的環境已經無意識的將季閒珺培養成一位衣著奢華的佳公子。

此時琳琅盡去,方有一種洗去鉛華呈素姿的大家風範。

鳳眼明目成章,小橋流水過眉。

墨髮披散懸濤,白衣入相封侯。

愈是簡單,愈是突顯出本人的身份氣質來。

太子長琴緩了緩,回過神來,語氣複雜道:“你……你究竟為我做了多少準備?”

“哈,那就不確定了,”季閒珺歪斜在與地面僅有一掌高的臥榻上,專門仿魏晉時期的擺設分外適合這個風流不解衣掛的男人,指尖點上蘭花一瓣張開的花葉,“為了迎你過來,我是費盡心機……”

“為什麼?”太子長琴呢喃自語,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最大疑惑,“為何要為了我,一個夢中之人費盡心機?”他虛弱的語氣越說越是堅定,最後甚至有金石之聲,鏘鏘有力。

季閒珺似乎也在思索這個問題,半哂後,他笑道:“有什麼關係。”手指無意的撩撥蘭花亭亭玉立的花葉,“我想要你,如是而已。”

太子長琴呼吸一滯,半天過後,在季閒珺撩撥都撩煩了,蘭花花葉一張,倏然合緊,任憑季閒珺怎樣呼喚都不張開。

太古之時,鳳來琴靈伴琴而生,自喻有情,卻被其父言,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古琴之身,似乎生來多情,榣山一別,滄海龍吟,太古之約定下千載渡魂。

歐陽少恭言,渡魂之說,一刻不能停止,若不能動,那便永遠動不得了。

在需要折斷指甲,膝蓋磨爛,別說維持仙人之姿,連為人都做不得的狼狽之中,靈魂緩緩融入身體的劇痛,死亡的安眠與之比起來都是何等甜美。

但是仙人的半魂不甘,可至於是在不甘什麼……他不知。

太子長琴的記憶一直沒有徹底收束起來,畢竟千年的時光那真是一分一毫度過和人類沒有絲毫差別。

所以他對很多記憶,很多感動是沒有觸動的,然而此時此刻心中生出的情緒,居然能在剎那間撫平由歐陽少恭那半邊魂魄生出的,足以汙濁仙人清淨的怨毒。

這種情緒和前者一樣,太子長琴茫然不知所以,只覺得自打變成蘭花後一直沒有安寧的情緒彷彿被一席柔軟的棉被包裹,自己可以安心熟睡下去而不怕再也清醒不過來。

如此溫暖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為何以自己的文采居然也形容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怎麼把政治鬥爭和談情說愛融合的如此完美的呢?

驕傲的挺起胸膛,準備迎接打賞的禮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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