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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二 忘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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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整整失蹤了三個月。

如果不是石匠工會一直密切關注著李睿的動向,而以諾城那邊也一直沒有報來死訊的話,恐怕他早就進了工會的烈士名單了。

在出來報道以後,他在莫名的空間中度過了不可計數的歲月的經歷——尤其是其中大部分時間生存在上古文明的這一現象引起了石匠工會的關注。

湯姆·傑瑞——石匠工會一頂一的催眠高手,以及首席三客體(肉體,靈魂,意識)研究工作者——因莫蘭的授意,在另外兩名監督者的監督之下,對李睿的狀態進行全面的檢測以及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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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啊,你這個名字明明只有兩個音節,為什麼讀起來簡直就像念了一天的聖經。”傑瑞拉上窗簾,走到躺在床上的李睿身邊,從兜裡掏出兩幅潔白的絲絨手套戴上。

“不要太介意,我只是有些潔癖,嗯,潔癖,你知道的,就是不太想碰到別人。”一邊念念叨叨的說著,一邊整理著衣袖和手套的位置。

潔癖。

或許吧,眼前這人頭髮完全剪光,一個光溜溜的腦袋上斜帶著一個鴨舌帽,淡金色的眉毛下是一雙寶石一般的藍色眼睛,一身白色的西服西褲,裡面也是白色的襯衫,黑藍相見的領帶成了他全身衣服上唯一的一點顏色。那領帶上大小長短不一地間隔著藍色和黑色的條紋,而這些條紋在打好的結又變成了一個完美的螺旋,比例齊整的像是個藝術品。

李睿默然地看著傑瑞把手按到了他的頭上沒有說話,如果說這段經歷給李睿造成了什麼影響,大概就是讓他更習慣“想”事情而不是“說”出來。

……

……

三十分鍾之後,進行了全面檢測的李睿離開了傑瑞的診所。

“有意思……很有意思……”傑瑞右手摸著自己的光頭,嘴裡發出神經質的嘀咕聲:“這種程度的神經活動……如果……”

旁邊的監督員偷瞄了他幾眼,見傑瑞一直不為所動,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上前:“您……您是不是應該……”

話還沒說完,傑瑞像刀子一般的眼神就刺了過來,嚇得那個監督員一個機靈。

但是怕歸怕,任務所在,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他再次吞了下口水:“咕咚,您是不是……該給莫蘭大人寫個報告,說明一下。”

傑瑞就這麼看著他不說話,診所內的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其餘那個監督員見狀卻也是勸也不勸,都加速收拾好東西,一個接一個的溜了出去。

診所裡靜悄悄的,那個監督員滿頭冷汗地看著傑瑞無表情的臉,聽間耳後的關門聲更是臉頰抽搐了兩下,此刻他格外後悔為什麼要多這個嘴。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

突然,傑瑞死屍一般的臉突然靈動了起來,他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個弧形,右手不停地摩挲著鋥亮的頭皮:“對,沒錯,就是這樣……這裡注射針對3位的antagonist可以初步模擬,對,沒錯……”

他興奮的在屋子裡轉了三圈,嘴裡唸叨著別人聽不懂的東西。

忽然他看見了還僵杵在那的監督員:“你怎麼還沒走?你是想幫我做實驗麼?哦,不行不行,我需要一個更專業點的……不過你可以做實驗品,來來來,是時候滿足你為科學獻身的願望了。”

“不,不,不……我……”那監督員冷汗流的更厲害了,心思轉著想說些什麼趕緊溜掉。只是不知道怎的,他一抬頭看見傑瑞那雙妖異的眼睛,腦袋裡一陣迷糊,突然覺得,或許能為科學獻身也是一件好事。

鬼使神差的,他點了點頭,然後一臉木然的躺倒了病床上。

——————

對於實驗室裡是否發生了違反人權的活體實驗李睿完全不知情,他此刻正走在通向葉倩醫院的大道上。

又再次走到了熟悉的路,李睿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李睿先生,您回來啦。”門口的護士看見李睿進來,高興的向他打了聲招呼。

李睿抬頭一掃,是在他住院的那些天,因為只負責他那一件病房而與他相熟的護士。

“嗯。”應了一聲,李睿卻也沒什麼心思再與護士深聊下去,一步一步地登著樓梯上去了。

嗯?聽到李睿簡單的回應,那護士詫異地抬頭,卻只看到了一個穿著西裝的背影。

護士皺了皺眉,微微一搖頭繼續伏案填寫資料去了。

雖然感覺李睿現在有些奇怪,但是在這樣一個特殊機構的醫療系統裡工作,“少說多做”是第一要務,知道的少一點反而更有好處。

……

……

樓上,依舊是陽光射不進的房間,打掃的井井有條但是彷彿從來沒有人來過的病房,還有那個靜臥在床上彷彿只是沉睡的少女。

李睿悄悄地推開房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咔噠咔噠。

皮鞋踏著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碰擊聲。

李睿一步一步地靠近葉倩的床,看著床上宛如睡美人一樣的葉家小姐,如死水一般的眸子裡漸漸地泛起了波瀾。

他對她的情感有些特殊,說起來剛開始是出於愧疚與自責,對她抱有一份別樣的責任感。然而事到如今,這位躺在病床上的人,在他心裡早就已經不只是那麼簡單了……

深深地再看了一眼床上那消瘦的人形,李睿轉身離開了屋子。

咔噠咔噠。

響聲漸離漸遠。

……

……

在拉斯維加斯有一間酒吧——唔,雖然看樣子更像是中世紀酒館模樣。它裝修簡單、位置偏僻、名聲不大,基本上可以說是毫不起眼的一間酒吧。然而各路富豪望族,哪怕投擲巨資也要換一次進入的機會,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做到。

因為這家酒吧專門為“異類”所設——無論是獵魔人還是他們的獵物,都可以在其中酣暢淋漓地飲酒尋樂。

這是一件被石匠工會視為毒瘤的一間酒吧,只是迫於酒吧主人強大的實力而沒有發難。

這是一間正統獵魔人與傳統妖怪都不願意提及的羞恥之所,它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把雙方簽訂的協約、把人類與天堂與地獄的分界、把上帝設立的界限視如無物,關鍵是,還對它無可奈何。

它的名字,叫做【忘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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