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李睿已經在這夢境已經待了兩年。
在與鳳羽商定好春公主的去留之後，李睿昏迷了足足有近百天時間，如果不是他呼吸平穩、靈魂無恙，眾人或許都會以為他再也不會醒來了。
而因為那件事情，晴明的官職破例的一提再提，現在可以算是名滿京都的陰陽博士——已經快趕上他師傅的名望了。而李睿，因其來歷不明的身份問題無法授予官職，不過天皇也依其要求，在近皇宮的商業街圈出了一大片地做為他的書齋，其中的藏書是皇室從四地蒐羅來的精品，甚至不乏一些絕版的珍藏。
其中多是有關於陰陽術的書籍，其中又多是軼事秘史為主，少有秘術之類。
一年多的認真研習，李睿對於陰陽術的東西——最起碼那些理論的東西，已經能夠算是瞭如指掌了。再加上他所應用的多是最基礎卻也最多變的言靈術……
或許已經不是那麼不堪一擊了吧，李睿心想。
“先生，那什麼是咒呢？”奶聲奶氣的聲音把李睿拉回現實。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兩個月前，天皇突然指派李睿作為春姬在現世的陰陽道老師——而很明顯晴明更適合這個職位，想來也算出於對李睿的一種拉攏吧。
於是現在，夜裡春姬會魂遊冥府學習控制自己的本能，白天通常由皇宮內的先生教導春姬文化，週末由李睿教導其陰陽道術。
現在正是第八堂課。
“咒啊……”聽見這個熟悉的問題，李睿不由得想起了在那個世界與晴明相處的那幾天：“你又覺得咒是什麼呢？”
這句反問可不僅僅是推脫，每個人對於“咒”的理解都不同，用自己的道去影響別人的道，是陰陽術傳授的大忌。
“這可不能直接告訴你呢，自己尋找到的答案才更有價值。”桌旁燒著的水開了，李睿拿過熱水為他自己與春姬各倒了一杯：“不過等你什麼時候找到了，可以來告訴我吧。”
“明白了，先生。”春姬乖乖地點了一下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杯子裡的茶依舊熱著，兩人一人手捧一本書籍，李睿在不時說著什麼。
又是平和的一天。
————
最近晴明來的越發的少了，據說是對他的住宅有了更好的想法。
李睿打算去看看。
土御門路與西洞院路的交叉口上，李睿抬頭看了看高大的院子門，從外面看來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但是李睿已經隱隱感覺到有種不同尋常的靈氣在其中聚集著。
走進了院子，李睿環顧著四周，似乎周圍的竹子更加比上次來更加茂密了一些，卻也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嗯？”李睿只感覺腳下傳來一股股異樣的靈氣波動，向後退兩步，李睿發現他已經來到了一座橋的旁邊。
陣陣帶著濃烈生機的靈氣，從橋下的小河流傳到橋上。
“李桑啊，不必太驚訝。”從旁邊的草叢裡跳出來一隻青蛙，吐著舌頭口中卻發出了晴明的聲音：“我就在跨過橋不遠的地方，正有溫著的酒等著您來呢，快些吧，不要讓酒放涼了。”
是式神麼？
李睿心裡詫異，不過他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踩著橋上那些凌亂而磅礴的靈氣，李睿快速地走了過去。
果然，在走過橋不遠處的一個拐彎，有一個小亭子，而晴明就在那裡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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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許久不見啊，李桑。”看見李睿過來，晴明眯著那雙眼睛，露出了一個笑容，舉著手裡的酒壺示意：“快來嘗一口我的酒吧，現在還溫著，溫度正好。”
李睿也不跟他客氣，拿過酒壺倒了一口酒在嘴裡。
“唔，你這還有這種好東西？”酒香醇甘冽，還有一絲奇特的清香，端是不素：“你不會最近一直在弄這東西吧。”
“哈哈哈哈，怎麼會呢李桑。”晴明笑著擺擺手：“我哪會弄這東西，這是拜託式神們做的，至於式神嘛……”
晴明笑著賣了個關子：“看到門口那座橋了麼。”
“我把它叫做戾橋，可以用來養式神哦。”晴明笑得那雙狐狸眼都快笑沒了：“雖然它僅僅是個雛形，但是我有預感，它的功用將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說著晴明又端起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既然晴明如此開心，李睿自然不能掃他的興，兩人推杯換盞，笑聲不斷。
兩人行酒至夜，就算是這酒再淡，一瓶接著一瓶的飲進肚裡也會醉人，兩人從亭子喝到屋內，最後趴在屋子正中的那個茶几上睡著了。
————
黑暗。
周邊是無盡的黑暗。
一絲陽光都不曾進來，一絲聲音都不曾露出。
突然！
一聲獸吼乍起，兩柱紅光從黑暗中射出，大地開始轟鳴，整個環境沸騰起來，然後似有魚蝦喪命飄了出來。
這竟然是在海里。
而那獸頭越來越近……
那樣子，也越來越清晰……
“李睿？！李睿？！”李睿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晴明正坐在他面前呼喚著他，神情焦急。
“怎麼了？”李睿虛弱的沙啞嗓音根本不像是他自己的。
晴明卻也是送了一口氣：“你剛剛整個人的靈氣在流逝，要是再不醒來恐怕有危險了。”
李睿只能沉默以對。
自從那天拔出天叢雲之後，他耳邊經常能聽到隱約傳來的嘶吼聲，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靈魂在夢中遊離出體。
“不應該喝醉酒的……今天大概是因為精神失守，才會有此一遭。”李睿沉默片刻回應道：“不過最起碼我也知道了它究竟在哪，也不能算是個壞事。”
另外就夢中所見，李睿對這只怪物的身份也有了一些猜測——而且八九不離十，但是他並不打算和晴明說，這猜測太過驚人，沒有打算的時候，他不想告訴任何人。
“……明天我陪你去看一看。”晴明皺著眉頭一臉嚴肅：“不過在做好萬全準備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如此強大的妖物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的。”
當然，如果真的是那位的話，不只是李睿，或許連晴明也對付不了。
又或許，誰也不能。
李睿的心裡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