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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九 以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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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諾城,位於現實與虛幻間的夾縫,而也只有處於生者與亡者界限的才能進去。後來李睿也想明白了,從這一點來說,羅維妮卡的舉動倒是可以理解。

李睿被隔開動脈後很快就瀕臨死亡了,他隱隱約約間看到了滾滾的黃沙,出現又消失的河水。

終於,眼前的景象定格,變成了充斥著視野的圍牆,以及兩扇長著人臉的青銅大門。

“……有……客……人……”聲音緩緩的從一扇大門中,那扇門上的臉似乎沒有睡醒,眼睛緊緊的閉著,說話時也只有嘴在動,語速慢的嚇人:“……快……去……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沒錯,我知道的,有客人叫瑞克嘛,我當然知道。”相比較而言另外一扇門就更有活力了些——好像太過有活力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李睿:“我見過他,不會錯的,我見過他,林鐸少爺帶他來過,是二十年前還是十九年前?唔,我忘記了,也可能是十八年前……”

“……閉……嘴……”睡著樣子的大門忍不住了,語速都加快了一些:“……那……麼……請……進……吧……”

兩扇大門緩緩開啟,只是門後的樣子著實讓李瑞吃了一驚——因為那和門外的樣子一樣,都是荒地。

“……請……進……吧……”那睡著的大門微微睜開眼睛,看見李睿還沒進去催促道:“……快……”

李睿抬腳邁了進去,眼前的景色變換了起來。

本來空空如也的一片荒地,在他踏入的一瞬間,變成了一片集市,古式的集會模樣——風格不一致建築——木質店面,帳篷,石屋,人來人往,以物易物。

只是還沒等李睿看仔細,一切又都消失了。他再走近了幾步,走到剛剛一座房子的周圍,伸手摸過去,依舊什麼都沒有。就在他以為一切都是幻覺的時候,手中傳來了結實的觸感。都回來了。無數次的閃爍,整體的消失,整體的出現,部分的消失,部分的出現。

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他呆呆的站在房子旁邊,近距離的看著城中人們的貨物交換。一個男人拿出一筐水果,要交換另外一個人的寵物貓,可是一轉眼一個人消失了,而下一秒又換了另一方。

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交換用的水果在一次閃爍後變成了長滿蟲子的腐敗東西,連筐子都透著腐朽;用來交換的小貓變成了死貓,身子已經一半變成了骨架,眼珠瞪的滾圓,怨毒的看著前方。而當再次閃爍,又是變回原來一樣。

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交易著的人的面容,在每一次閃爍前後絕對不一樣;交易著的人的體型,在每一次閃爍前後絕對不一樣;交易著的人的衣著,在每一次閃爍前後絕對不一樣。

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突然一個交易者注意到了李睿,他扭了扭頭,臉上的面容全都模糊成一團,身影猛的消失,然後……

近在眼前!

四目相對,那人影彷彿變成了某種怪物,正在對著他獰笑著。

“不要看。”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睿的眼睛被捂住了:“你自己來這裡太危險了,我應該早一些去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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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瑞克,從李睿進門到現在,他終於找了過來。

“閉著眼睛跟我走。”瑞克不再蓋著李睿眼睛,而是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帶著他向前走:“以諾城比較特殊,活人或者死人都會安然無恙,唯獨半死者比較危險。”

李睿對此只能沉默,作為死者進入他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作為生者進入他又沒有這能力——或者說他還不知道方法,除了以諾城的人沒有別人知道。

閉著眼睛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總之在周圍隱隱約約叫賣的聲音消失了之後,他又聽到了鳥鳴,聽到了河流流過。

然後老瑞克讓他睜開了眼。

古堡。

黑灰石塊堆壘起來的龐然大物,就這麼粗暴的闖入李睿的眼中。

“隨我進來吧,老爺子大概已經在等著了。”老瑞克鬆開了扶著李睿的手,在前面帶起了路。

古堡內並不是如同想象中的陰森恐懼,莫名的、不知道來源的光照亮著整個走廊。

咔嚓。

“來吧。”老瑞克開啟了一扇門,轉頭對著李睿說道:“進來吧,別讓老爺子多等了。”

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從房門中傳了出來,李睿推開了房門,房內最多的是書籍,幾個碩大的書架靠牆擺放著,裡面密密麻麻的全身書,而昏黃的燈光下一個老人佝僂著身體,坐在搖椅上織著毛衣。身後壁爐壁爐中燃著的火焰,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音樂是從一個老式留聲機傳出來的,

空靈、悠揚。

是Raindrop Prelude,李睿他聽過,嗯,或許是D大調。

“喜歡音樂麼。”老人輕聲的問,示意李睿做到他的對面。

他的聲音乾澀刺耳,好像有風吹過腐爛的空心木頭。

“不是很懂……”李睿做到了老人對面,看著他回答道。

老爺子長得很醜,甚至可以說是脫離了人類範疇的醜惡模樣:皺褶尖長的耳朵,上面還長滿了長長的絨毛,短短的鼻子超前翻著,兩條獠牙甚至伸了出來。

像一個怪物多過一個人。

不過李睿並沒有一丁點不敬的想法,甚至這讓他的崇敬更多了一些。他明白——或者說沒有一個獵魔人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在十九世紀中葉甚至還是一個俊朗的中年人模樣。

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崇高的目的。

在過去的幾千年中,有一種怪物一直是人類的死敵,它的名字有很多:行屍、殭屍、吸血鬼……而其中吸血鬼一族主要活動範圍是歐洲、美洲等地,恰巧也是該隱一直在遊蕩的地方。

在以往,他做過嘗試,但在教廷以及怪物們處於不同目的的阻止之下失敗了。而他終於等到了娛樂與資訊加速交流的時代、一個反智反權威的年代,所以一款《黑暗世界》橫空出世,一個真實的彷彿史料的故事讓所有的人都相信,才是吸血鬼的領袖。

然後,一個獵魔人歷史上教科書式的Trick(戲法)就這樣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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