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龍尾巴是從脊椎末端延伸出來的, 上端粗而圓,端細而尖,正上方覆蓋著厚堅硬的龍鱗, 比起來, 背面的鱗片就顯細小平滑, 越靠近尾巴根部,鱗片越就柔軟細膩。
“怎麼了?”
穆珩注意到了時安的心神不寧,皺眉問。
時安的尾巴不受管控地在被子面甩了一, 他微微一驚, 趕緊用手壓住:
“沒, 沒什麼。”
敏感的尾巴根蹭在床單上, 令他意識地渾身一抖。
穆珩看向時安。
少年埋著頭, 從個角度只能看到小半張白皙的側臉,以及正在迅速充血變紅的耳朵尖。
他的耳廓很薄, 在月光隱約可見一層細膩的絨毛,紅起來的時候幾乎是半透明的。
“……”
穆珩抿抿唇, 非常迅速地收回視線,然後轉身向外走去:“收拾一,我接你走。”
離開前, 穆珩的步伐微頓,扭頭向著時安的床頭櫃掃去一眼。
房門再次合上。
男人平穩均勻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終於消失。
時安長長地松了口氣, 一直緊繃著的脊背放鬆了來,緩緩地重新滑到了床上。
還還,沒有露餡。
時安掀開被子,伸手捉住自己背後多出來的那條龍尾巴,開始犯愁。
“你怎麼才能縮回去呢?”
在人類的形態, 有一條龍尾巴不僅又顯眼又佔地方,根藏不住,而且更糟糕的是,只要時安一不注意,它就會隨著心情自己晃動……
簡直不是一般的礙事!
時安一邊思索著,順著自己的尾巴向上摸去,一直探到鱗片和皮膚交界的位置。
一簇電流竄過脊椎。
時安一個哆嗦,腰立刻軟了去。
怎,怎麼回事?
奇怪啊!
時安的耳朵燒的滾燙通紅,他忙不迭地撒開手,驚疑不定地注視著自己的尾巴。
以,以前也沒有出現過種事啊!
黑煙悄悄咪咪地探出頭,神情糾結,欲言又止。
作為一隻被關在狹小盒子裡上萬年的魔物,唯一能消磨時的東西只有那穆家手記,它幾乎已經能夠把整書倒背如流了,個世界上可能沒有比它更熟悉龍個物種了。
雖然黑煙知原因,可……它不敢說。
雖然每條龍的蛻皮期次數都不一樣,但是無是什麼種類的龍,最後一次蛻皮都是最關鍵的,沒有完成一步,即使活的再久,也算不上成年龍。
——因為在最後一次蛻皮過後,龍將會迎來發情期。
種族越稀有,力越強大的龍,發情期來的也就越兇猛。
在許多傳說,龍的性荒淫,並不是沒有任何根據的胡亂猜測。
不過,由於深淵巨龍的特殊性,黑煙在第一眼看到時安的時候,也是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還沒有度過第次蛻皮期,還不能完全算是成年龍,直到聽魔蟲講述了在雪山內的經過後,它才知件事。
穆家手記幾乎記載了有的龍類,只有深淵巨龍沒有半點資訊。
以黑煙也不能完全肯定。
不過,它可以肯定的是,時安現在應該還沒有完全度過蛻皮期。
他現在經歷的只是一點前兆罷了。
在消化掉龍蛻有的能量,並且大體恢復蛻皮前的力後,蛻皮期才算正式度過。
而到了那個時候,估計真正的發情期也就要來了。
看著不遠處一臉驚慌,神情茫然的少年,黑煙不由陷入沉思。
它現在已經確定了,雖然時安活的時非常久,但是在前的數萬年裡,對方估計完全沒有任何那種方面的經驗……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是世界上最後一條龍了。
他該怎麼找伴侶啊!
——黑煙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擔心一條龍的婚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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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就是屬民契約的強大處嗎!
魔蟲完全不知,在剛才的短暫幾秒內,自己個難兄難弟心究竟轉過多少複雜的念頭。
它扇動翅膀,飛到床上,疑惑地問:“大人,怎麼了?哪裡不對勁嗎?”
時安心有餘悸地看了眼自己的尾巴,把它往床單塞了塞。
那種奇怪的感覺終於消退。
時安松了口氣。
但是一件事解決了,另外一件更緊迫的事又被重新擺到了眼前。
時安犯愁地皺皺眉,說:“現在穆珩在樓等我,可我的尾巴變不回去……”
黑煙才把自己從跑神拽了回來。
它飄出了自己的小盒子,說:“大人,我有個意!”
黑煙重新將那厚厚的古書拖了出來,熟練地翻到了其的一頁上,然後探出一縷半透明的煙霧,指了指其的一魔咒:
“您看個,我覺應該可!”
十五分鍾後。
穆珩扭過頭,向著樓梯的方向看去。
少年衣著整齊地向走來,看上去精神氣比剛才了不少,但是不知為什麼,就是感覺肢體僵硬,眼神飄忽。
時安的尾巴仍然沒有變回去,以只穿了個低腰褲的褲子,讓長長的龍尾巴耷拉來。
他根據那書上記載的古老魔咒施了障眼的法術,根據現在人類對高深古魔法的瞭解程度來看,應該是發現不了破綻的。
穆珩的視線掠過時安背後的尾巴。
時安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雖然因為魔咒的阻礙,時安知對方應該是看不到的,但是在對方眼神劃過的瞬,他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羞恥感。
穆珩皺了眉,看向時安空空的雙手,然後開口問:“你沒有收拾東西嗎?”
時安一愣:“誒?收拾什麼東西?”
穆珩:“明天開學,忘了?”
“……”
時安有些沒有緩過神來,迷惑地皺起眉頭:“沒忘……”
但是,不是說要去管理局檢查嗎?
——當然,到了後他肯定不會乖乖以個形態被檢測的,到時候在儀器上做點手腳,偽造成一切正常對他來說並不說多難的事情。
穆珩:“檢查完後就沒必要回來了。”
他神情沉靜,淡淡地將驚世駭俗的說出口:“明天早上我直接送你去。”
時安呆愣兩秒,一時居然沒有把兩句聯絡起來。
“我已經通知你的父親了,他沒有意見。”穆珩繼續說。
當然,也不敢什麼意見。
男人的眸底掠過一絲冷意。
剛才在時安的房內,雖然痕跡不重,但是他還是感受到了一點深淵的魔力殘留。
那種殘留十分機械淡薄,不像是深淵種魔物留的,反而更像是某種具上附著的魔力。
如果說他前還只是在猶豫,現在他是真的不放心讓時安留再裡了。
雖然說住哪裡他還沒有想,但是至少不能是裡。
時安試圖掙扎:“那個……不需要那麼麻煩,我回前住的地方就了。”
穆珩面上仍舊一派平靜:“不麻煩。”
他整了整袖口,不緊不慢地說:“我順路。”
時安:“……”
*
在去往管理局的路上,時安的脊背繃的挺直,被施加隱蔽法術的大尾巴塞到了和穆珩反的另外一側,怕在狹窄的空被對方碰到。
穆珩收回窗外的視線,扭頭掃了眼坐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的時安。
和上次他為對方解圍時不同。
那次,時安一上車就毫不見外地蹭到了他的身邊,而次卻縮的遠遠的,緊緊地貼著另外一邊的車門,像怕二人的距離不夠大似的。
種刻意拉開的距離,原穆珩是不在意的。
畢竟,不知有多少人畏懼著他的身份和能力,也清楚他不願和人有親密接觸的怪癖,以也從來不敢靠太近。
但是,不知為什麼,在看到時安樣時,他的心裡掠過一絲隱秘的不愉。
很快,管理局到了。
雖然現在已經是封鎖樓層的時,但是身為其的高階長官,穆珩帶著時安在其暢通無阻,很快來到了驗室。
卓浮將顯然已經因為先前同意讓時安被時家帶走那件事而被穆珩訓斥了,以次他看上去一臉正經,比起上次吊兒郎當的樣子要專業很多。
他再次象徵性地問了時安一連串的問題,然後帶著他去做了全套的檢測。
檢測時穆珩在外面等著,而卓浮身又是個研究力遠高於戰能力的人,以時安想要騙過他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很快,全套的測試做完了。
卓浮低著頭在檔案上寫著什麼,說:“應該要過一個星期才能到結果,到時候我會通知你們的。”
他寫完東西,把筆一按,收回了白大褂外的口袋,抬頭看向面前的兩人:
“穆長官,你和安安今晚有什麼計劃?”
穆珩眸色沉沉:“安安?”
卓浮在接觸到對方視線時忍不住嚇了一跳:“怎麼了,麼叫多可愛。”
時,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我聽你說你把安安從時家帶出來了?要不在明天上學前乾脆住到我家吧,就在裡附近哦,明天我可以直接把你送到學校……”
時安想了想,像也不錯?
他正準備同意。
是,穆珩冷冰冰地開口,打斷了卓浮的:“不用。”
卓浮仰起眉,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為什麼?”
穆珩:“我來負責。”
卓浮:“……啊?”
穆珩面色冷淡:“明天順路。”
卓浮:“…………”
啥?順的哪門子的路?
我懷疑你在敷衍我!
突然,卓浮想到了什麼,突然一驚。
他知能力者學院一直希望能夠將穆珩請去當教授,還開出了非常豐厚的報酬,但是穆珩從未同意過,難次……?
他吶吶:“那,那安安住哪啊?”
穆珩音色冷沉,眸光莫測:“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