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殿下雖說沒有葬身火海，但是他體內已經中了毒，再加上經歷了火燒，痛苦不堪，所以才會想要解脫。
背叛殿下的那個叛徒還在地牢裡，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青尋也知道光說這些只是不可能讓華影相信的，說著也不顧脖子上的匕首，徑直起身。
楚窈眼尖地看到，青尋起身的瞬間眼睛也紅了。
華影眼眸閃了閃，快速把匕首收回，可青尋的脖子上還是被劃出了一個口子。
“走吧。”
她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然後走到前面帶路。
華影看了一眼楚窈，後者點點頭，示意她前去，她才跟了上去。
楚窈嘆了口氣，想到了宋肆之前對華影的寬容，想必是因為四皇子燕肆。
死之後還互相惦記著，只怕華影跟燕肆之間的關係沒那麼簡單。
唉……
蕭郴撫平楚窈皺起的眉頭，開口道：
“今晚不會很太平的，不過與我們無關了，早些歇息吧。”
楚窈已經懷孕一個半月了，蕭郴說完，手就摸向了楚窈的小腹。
這是跟他血脈相連的骨肉，也是他跟窈窈的孩子。
楚窈早就習慣了他的手，也不知道他摸著這平坦的腹部有什麼好摸的，這裡還沒有凸起來。
殊不知，蕭郴心裡已經開始算起了日子。
大夫說過，只有頭三個月和最後三個月是最需要注意的，但是三個月過後，他就能行使自己作為夫君的權利了。
兩人很快就睡著了，另一個院裡的宋肆則是點著燈在看燕爾的書信，直到幾封書信看下來，才徹底舒了一口氣。
好大燕爾是個多疑的人，所以無論是哪個人做了什麼，他都全部記錄了下來，整個燕國各地分佈的神仙散的地方，以及他們暗中使用神仙散誘惑的人都有名單。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直接把這些東西一網打盡。
他揮了揮手，示意暗衛去把老皇帝救出來。
“帶陛下來四皇子府，順便把陛下的那些親衛以及大臣們都請來。記住，不要驚動燕爾。”
暗衛領命，閃身離開。
宋肆狹長的狐狸眼裡難得露出一絲激動，這麼久了，燕爾總算是露出了馬腳，他也終於可以幫燕肆報仇了。
當年燕肆的死跟燕爾脫不了關係，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尋找燕爾的破綻，今日種種加上他對老皇帝做的事，足以讓老皇帝對燕爾不再心軟。
他要的，是一擊必中，是要燕爾永無翻身之地，要燕爾受盡折磨然後痛苦死去。
這樣，才能祭奠燕肆的在天之靈。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才處理了這些，門外就傳來了青尋的聲音。
“殿下，華影求見。”
他想到了一直追著自己的華影，若不是看在燕肆的面子上，他怎麼可能讓她傷到自己。
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解開誤會。
以往，他也不願意讓華影知道真相，否則就會如同燕肆說的那樣，她承受不起，到時候沒了動力，一定會追隨他而去。
可現在……
他想到了在四皇子府的楚窈。
華影現在有了新的主子，楚窈一定有辦法讓她活著，他也不想再瞞著她了。
“進來。”
華影進來的時候，眼神複雜地看著宋肆。
“你當初……”
她深吸了一口氣，可還是掩飾不住眼底的悲傷。
“當初殿下真的是為了救我……”
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宋肆看了一眼青尋，他明明吩咐過，這件事情永遠都不能對華影提起，沒想到她竟然都跟華影說過了。
“殿下不必這樣看著我，當初四皇子殿下心儀青歡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青歡也應該知道這些。”
青尋低著頭說完，就閉上了嘴。
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更多的則是為了宋肆考慮。
從前華影多次對宋肆出手，甚至這次還想要暗中聯合二皇子對付宋肆，可宋肆卻步步忍讓，哪怕自己受傷都在所不惜。
一個兩個都對華影那麼好，她心裡終歸是有些酸澀的。
華影沒有理會兩人之間的小心思，只是固執地盯著宋肆，希望從他嘴裡聽到否定的回答。
可她失望了。
“是。他生平最喜歡的人就是你，是你陪了他十幾年，也護了他十幾年，可他也知道你身份不高，皇帝不會同意他娶你，便想著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娶你。”
可誰知，他的身邊竟然埋伏了一個燕爾的奸細，直接把他們全部都算計了進去。
若不是燕肆臨死前的拜託，他現在也不會頂替他的身份。
“他與我相識一場，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可當匕首刺進他心窩的時候，他卻是笑著的。”
如果不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他怎麼會笑著面對死亡？
華影已經泣不成聲，眼前的一切都漸漸模糊，只剩下記憶裡殿下溫柔的臉。
她是知道的，她知道殿下對她很是縱容，這麼多年的陪伴，她跟殿下幾乎心意相通。
可是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名分什麼的，她只是想要殿下活著，只要能陪在殿下身邊，她就滿足了。？
“別忘了你現在還是那丫頭的人，四皇子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替他看看這個世界。”
最後說了一句，宋肆揮揮手，示意青尋把華影帶下去。
其他的，就交給楚窈頭疼去吧。
燕京皇宮內，老皇帝正跪在地上，始終不敢抬頭看著坐在龍椅上的燕爾。
“蠢貨！”
燕爾低吼完，就看到了老皇帝瑟縮的樣子，眼裡的嫌棄之意更甚。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對自己的兒子下跪？若是讓別人看到了，只怕又要惹爭議了，還不起來！”
最後一句話，燕爾還是明顯帶了狠意。
老皇帝不敢大意，連滾帶爬站了起來。
“是是是！奴才，呸！朕這就起來！”
看著老皇帝這副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的樣子，燕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怒罵了一句。
“蠢貨！”
老皇帝訕訕然，沒有反駁。
只是他心裡，卻覺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似乎四皇子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不過，看著盛怒的燕爾，老皇帝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是真的怕了燕爾動不動就發怒的樣子了。
燕爾看他窩囊的樣子，忍不住生氣，直接離開了這裡。
“好好在這裡待著，扮演好你的皇帝，要是再搞砸了，仔細你的腦袋！”
說完，燕爾就離開了這裡。
今日他的宮殿突然走水，尤其是還是在楚窈他們不見的時候，他總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眼皮還在跳，他心裡一緊，他得趕緊回去看看。
回到宮殿內，燕爾來不及詢問門口的侍衛走水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就把所有人趕到了門外，開啟暗格後卻發現裡面的書信全部都沒了。
他臉色鐵青，一把將枕頭砸到了地上。
“可惡！”
那些東西一定是落在了四皇子手上，他不能坐以待斃。
想著，他就準備去三皇子府上見見老皇帝。
若是真的被燕肆發現了那些，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但是只要老皇帝在自己手上，燕肆一定會投鼠忌器的。
他不敢耽擱，讓人盯緊自己的宮殿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內，燕山剛睡下，就聽到下屬來報，說燕爾來府裡了。
他心裡驚了一下，還以為燕爾也容不下他了，所以才派人來。
沒想到，卻看到了燕爾一張鐵青的臉。
“二皇兄，怎麼了？”
他一向胸無大志，也從來沒有想過去爭什麼，只不過是覺得二皇兄實力更強一些，這才站在了二皇兄這一隊。
“父皇還在這裡嗎？”
燕爾壓低了聲音詢問，在看到燕山點頭後才松了一口氣。
“去看看。”
不親眼看到，他心裡總歸還是有一點不安的。
燕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覺得有什麼事情，他剛剛回來的時候就去看父皇了，只不過父皇還在睡覺。
所以他確認了一下就離開了。
“二皇兄突然找父皇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燕山只不過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燕爾的臉色更加陰沉了，簡直是風雨欲來。
“沒什麼，只是許久沒見父皇了，所以來看看。”
對於這個理由，就連燕山都不相信，他看著陰沉的燕爾，也沒有戳穿這個謊言。
兩人一同去了關押老皇帝的地方，可一推開門，燕山就傻眼了。
原本老皇帝所躺的床上空無一人。
父皇不見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去看燕爾，就看到了他黑著臉，一聲不吭地走到了床邊。
“二皇兄，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燕爾一掌拍下，整張床瞬間吱呀一聲塌了下去。
燕山未說完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看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該死！”
燕爾的眼神狠辣，大步離開了三皇子府。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四皇子府內，老皇帝看著對面的四皇子，心裡的一口氣還沒松下去就又提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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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前段時間，那個醜女跟他說了四皇子會救他出去，但是誰知道他這個四兒子救他的目的是不是跟另外囚禁他的三兒子一樣。
但是至少，他現在還是醒著的。
“肆兒，你……”
“父皇放心，兒臣並非二皇兄那種逆臣賊子，只是皇宮不安全，所以才會把父皇接到這裡來。”
宋肆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打斷了他的話。
老皇帝訕訕然，正準備說什麼，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回頭，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朝中大臣全部到了這裡。
“諸位請坐，深夜請諸位來此，是為了二皇兄的事。”
宋肆說著，把手裡的書信遞給老皇帝，然後便讓暗衛們全部退了下去。
現在老皇帝還是有些虛弱，只看了幾眼就認出來這是獨屬於燕爾的字跡和印泥。
“混賬！燕爾他簡直混賬！”
他以為只有三皇子把他囚禁了起來是意圖謀反，為了龍椅，卻沒想到連二皇子都參與其中，甚至還弄出了這些害人的東西！
其他幾位大臣不知道老皇帝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事實上，他們這幾天看到的老皇帝昏庸無道，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二皇子處理。
無論是調換宮中守衛，還是罷免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無論二皇子做什麼，老皇帝到一律贊成並且支援。
他們每次去勸諫也只會得到老皇帝的敷衍，原本以為老皇帝是糊塗了，可現在看老皇帝的樣子，跟這幾日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其中一個老臣試探的開口：“皇上這是覺得二皇子的行為不妥嗎？”
剛說完就看到了老皇帝投來不悅的目光，那個大臣心裡咯噔一聲，以為自己剛剛說了二皇子的不妥得罪了老皇帝，正準備堅持己見的時候，就聽到老皇帝忽然開口道：
“豈止是不妥，簡直是欺君罔上，逆臣賊子……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老臣們不可置信的互相看了看對方，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老皇帝終於變成以前那樣了？
一時間屋內只剩下了老皇帝的咳嗽聲，只要宋肆給他倒了一杯茶。
宋肆看著這些大臣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可也沒開口，他能看出來的，老皇帝自然也看出來了。
抿了點茶水，老皇帝的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胸口的起伏也小了點。
“朕之前被關在三皇子府，剛剛才被老四救出來。”
現在這個場景，他大概也明白了宋肆的目的。
解釋完這一切後，那些大臣才紛紛自責自己沒有早些發現，沒能把皇帝救出來。
老皇帝早就習慣了這些大臣的裝模作樣，也不在意，只是把手中的書信給自己最信任的兩個大臣看。
“老二做下了這等糊塗事，朕是絕對不可能再饒恕他的。”
老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看著宋肆的。
關於二皇子之前就針對宋肆的事情，他並不是完全不知曉。
只是在他看來，他的這幾個兒子將來一定是有一位要繼承皇位的，這條路一定是充滿崎嶇坎坷的，所以他也會看他們之間的競爭來判斷誰才是最符合皇位的繼承人。
只是沒想到，老二竟然會對他動手。
更沒想到的是，一向不看不看好的老四竟然隱藏了這麼多實力。
他心裡還有些高興，如此看來，百年之後把皇位傳回給老四，他也算對得起燕家的列祖列宗了。
一旁的宋肆早已看出來了老皇帝的心思，眼神更加深邃。
若是燕肆在，他或許會真的高興老皇帝這麼想，這樣他就能坐上那個位置，跟自己喜歡的女子成親。
可惜，他已經死了。
當晚，燕爾和燕山準備潛逃的時候，就被老皇帝派人抓到了。
第二天，楚窈和蕭郴起床就察覺到了燕京的風雲翻湧。
緊接著，老皇帝下了一系列的命令，燕爾的八成勢力全部土崩瓦解，僅剩的人逃的逃，降的降，不成氣候。
燕國各地的神仙散也收繳了很多，最後全部被燒燬掉了。
就連各地的罌粟都被大量毀掉，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人也知道了神仙散和罌粟這些害人的東西。
短短幾日，燕京的氣氛就凝重了不少，平日裡路邊見到的各國異士都少了許多。
“看來老皇帝雖然人老了，動作倒是挺快，只是心腸太軟，對二皇子他們太過寬容。難怪宋肆這麼久都不肯替燕肆報仇。”
楚窈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老皇帝都把二皇子和三皇子抓起來這麼久了，出了謀逆的罪名還有神仙散這樣的事情，他竟然只是把人關了起來，連家都沒抄，更別提砍腦袋了。
蕭郴也嗯了一聲，知道楚窈說的沒錯，燕國的老皇帝的確跟大明的皇帝不同，但也不會如此重視親情，留著燕爾或許是看在他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子的份上，可又何嘗不是為了試探燕肆。
這些蕭郴都沒有說，她知道楚窈只不過是抱怨幾句，心裡也一定清楚老皇帝的算計。
兩人很快到了胡玉所在的地方。
前幾天夜裡，他們離開皇宮之後，就把胡玉安排到了客棧裡。
華影在那一晚之後，也離開了四皇子府，住在了客棧裡。
楚窈也知道了真相，知道華影心裡肯定不好受，所以便由著她去了。
這幾日燕爾的事情已經算是落下了帷幕，楚窈便想著來客棧把南楓的事情解決一下。
聽南玄說，這幾日自從燕爾出事之後，那個燕子來找南楓便更勤快了，就是天天膩在一起，每次都想著讓南楓娶她。
甚至有一次南玄都聽到燕子蠱惑南楓去殺了蕭郴和楚窈兩個攔著他們在一起的人。
好在南楓還一直保持著最後一份理智，心裡對蕭郴也是忠心耿耿，一直都沒有答應。
可這幾日，南楓明顯已經快挺不住了。
這些楚窈也想到了，大概是燕子都沒有靠山了，所以她急著要找另外一個靠山。
如此想來，燕子也算是獨自一人了，而他們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他們剛一進去，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神情落寞的南榮。
她似乎並沒有看到楚窈和蕭郴兩人，低著頭撫摸著肚子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