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沈莊難得和王尚賢有意見統一的地方。“關鍵是那個賀海冬還不領情，今早太后特地請她去慈寧宮，告訴她真相。結果她還是跟著找來的皇上一起走了。你說氣不氣人。”
雖然他們抱得是挑撥離間的心思，但說得可是事實。壞人好不容易做一回好人，還沒人相信，太難了。
“好言難勸該死鬼。”王尚賢的鼻子裡吐出一大口的白霧，“有她哭的時候。”
“皇上駕到！”門外，突如其來地響起太監尖利的嗓音。
這尊煞神怎麼來了？王尚賢嚇得連掉落在地上的手卷菸絲都來不及撿。不能讓關尚北看見他！強大的信念驅使關尚北往關閉的窗子跑。
沈莊手疾眼快地拉回要跳窗的王尚賢，“窗子外頭就是大門。你一開窗戶正好被關尚北看見。”急得像只無頭蒼蠅，沈莊聽著外頭心腹阻攔關尚北的說話聲，額頭不斷冒汗。
既然不能往外頭跑，那就躲裡面。王尚賢盯著桌子下面的空間，趴在地上就要往裡頭鑽。
“你是不是傻，四面透風的地方你躲啥？”沈莊一遍又一遍地往小小的書房看。他怎麼就不在裡頭放個櫃子吶。沈莊悔不當初。
瞥見門板的沈莊靈機一動，捂住王尚賢的嘴巴，“等會兒我開門，你不準講話。最好連大氣都不出。”沈莊把王尚賢推到門口，正打算開門，房門從外面被推進來。
門板迎面打到王尚賢的臉上，自己捂住嘴巴的王尚賢有苦難言，他的鼻子被打得通紅。鼻血刷地一下流了下來。
沈莊眼神飄忽，飛快地整理好自己忐忑的心情。王尚賢這祖宗可千萬別講話。瞥了眼和關尚北只隔了一扇門板的王尚賢，沈莊扯起嘴，難看地笑了出來。“皇上大駕光臨，臣有失遠迎。”
“丞相，你是在書房靜養？朕怎麼聽見你房間裡有交談的聲音。”坐在輪椅上的關尚北往空蕩蕩的書房裡面看。外頭沒人跑出去，裡頭也沒人，那麼只有一個地方能躲了……
“皇上說笑了。老臣有個怪癖，喜歡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自言自語。”沈莊抱拳行禮的時候，眼角餘光看見地上有半截緩緩燃燒的手卷菸絲。
王尚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要抽就抽抽完，扔在地上給他添堵。
沈莊默默往左跨了一步，抬起腳往地上小幅度地碾了幾下。
“丞相。”
做小動作的沈莊心肝兒顫了顫。
賀海冬無聊地幫關尚北推輪椅。明明直接去姨母那兒就好，這人非要轉道來書房。沈莊這張老臉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書房裡怎麼這麼重的煙味？
“皇上，你覺不覺得書房裡有煙味？”賀海冬狐疑地開口，而且這個煙味很嗆，讓賀海冬不由想到王尚賢。
沈莊連忙走去窗戶那兒開啟窗，散味道。“讓皇上和賀祝祈見笑了，我平常一個人在書房，喜歡自己跟自己說話的同時，也喜歡抽點兒煙。”
“沒想到丞相一個人的愛好挺多啊。”關尚北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右手輕輕握住門框邊緣，往自己的方向拉。王尚賢看著關尚北的幾根手指扒拉住門框，心都快要跳了出來。
別關門，別關門。王尚賢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皇上！”剛開了窗戶的沈莊小跑到門口，伸手撐住門板。“老臣的書房煙味太大，皇上，還是開門通通風吧。”沈莊的老狐狸眼對上關尚北的眼睛，撐在門板上的手暗自用力。
兩人在互相較量之時，賀海冬發現門板後頭有個人的影子。是有人藏在門後！賀海冬的睏意頓時消失。既然沈莊要藏著這個人，那她就偏偏要看看這人是誰。
“啊呀！蟑螂！”賀海冬驚聲大叫，指著空無一物的地板跳起來。抬起腳狠狠地往右邊的門板一踹，“砰！”門板往後一撞，發出巨大的聲響。
痛……王尚賢蹲**，捂住自己的鼻子。斷了，肯定斷了。賀海冬果然是個瘋婆子。一派胡言！他就站在那兒，明明沒有蟑螂。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尚賢沾上鼻血的手顫巍巍地扶住門板背面，這個仇，他得報。在王尚賢晃悠悠站起來之際，沈莊朝王尚賢微微搖頭。王尚賢一門心思要找賀海冬算賬，哪管沈莊的眼神。
一定不能讓皇上知道王尚賢在他這兒。本來神門的事就讓他焦頭爛額，再惹上國舅府，他的丞相不用再當了。
見王尚賢一意孤行，沈莊一不做二不休，握住緩緩往外的右側門板，手臂用力，狠狠往裡撞去。“砰”地一聲，王尚賢的後腦勺磕到門框，眼冒金星，緩緩坐在地上。
狠，太狠了。
關尚北的眼裡浮現笑意，這個沈莊對自己人也真是下的了手。菸捲絲，痛呼聲，再加上門後那人的影子，關尚北大概已經猜出這個來到丞相府的不速之客是誰了——王尚賢。
“皇上，我這個書房實在是太嗆人了。不宜久待。讓老臣帶你去見我夫人吧。她許久未見賀祝祈，心裡肯定想念得緊。”沈莊繞到關尚北的身後，擠走賀海冬，雙手抓住關尚北的椅背。
在關尚北和賀海冬的面前，用年邁的身軀靈活地關上書房的門。門一關，流著鼻血的王尚賢就癱倒在地上。
“哎，你不是說要通風嗎？”賀海冬可不會讓沈莊就這麼糊弄過去。她的手搭上書房的門，在即將推開之際，沈莊鬆開輪椅的椅背，上前去擋在門前，“書房通風是其次，關鍵是不能嗆到皇上和賀祝祈。我們走吧，下人等會兒會來打掃。”
“不用勞煩下人。我們走之前，把門開啟就行。”賀海冬試圖推開書房的門。
“賀祝祈，姨母一定久等了。讓丞相留在這兒給書房通風吧。去後院的路，你之前也走過，你帶朕去就可以了。”關尚北適時出聲，不讓賀海冬再與沈莊糾纏。
看了眼擋在門口，死活不讓的沈莊，賀海冬退後一步，“成。”走到關尚北的背後，搭上椅背，賀海冬推關尚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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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緊後背，直到看不見關尚北和賀海冬，沈莊才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