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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虛偽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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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惠鳳鳴第三次登上南極領地。

對於他來說,經過程式反鎖的身體檢查、心理測評、冬季選拔訓練、崗位技能考核,能夠代表北京師範大學走到今天這一步著實不易。

從上海出發,穿過波瀾壯闊的蘇拉威西海、越過赤道無風帶,再駛過印度洋、澳大利亞西風帶,橫穿南大洋浮冰區,最後再在刀叢般矗立的普里茲灣浮冰區曲折彎繞,透過那傳說中的“冰海交界”,挺近羅斯海,這一路總長超過三萬公裡的航程不單單是對考察員生理的挑戰,更是對心理承受能力的極限考驗。

“目前座標南緯65度13分,東經163度42分,位於羅斯海域外圍,向東行駛,航速1.5節,東南風向,風力1級別,較穩定,航行情況正常。”

在國家海洋環境預報中心和北京師範大學提供的冰情圖指引下,“雪龍”緩緩地行駛在南緯65度左右的海域,這艘長達167米的科考船正緊貼著浮冰區外圍邊界向著東面航行,即將開始中國極地科考史上首次環南極大陸航行的征程。

在向中山站反饋了調研考察的準時資訊後,惠鳳鳴檢查了自己筆記本內的郵件,無非是來自國家海洋局的詢問,自己同事和家人們的關懷,首頁最後的一封郵件是12月18日船長王建忠發給自己的感謝郵件:“這次我們能在百年不遇的普里茲灣嚴重冰情的環境下,按計劃完成了所有內陸和中山站的物資卸運工作,與你們及時提供詳細的高分辨率衛星冰情和詳細的雪龍船行進路線分不開。我們進來時幾乎全部按照你們的建議路線才能提早4天到達中山站外緣。”

“時間已經不早了,鳳鳴啊,雖然南極地區在這個季節是極晝,但是按照我們國內的時間已經是清晨五點了。這個時間點你早該休息了。”躺在床上的同事——來自北師大全球變化與地球系統科學研究院的程曉教授向惠鳳鳴提醒道。

“睡不著。”惠鳳鳴揉著眉弓,笑了笑,瞥了一眼床上蓋著保暖被的程曉道,“習慣了這裡的時區後,時差還是沒有倒回來。倒是你,這幾天睡得時間倒很足,不會是前陣子冰山足球玩虛脫了,現在還沒恢復吧?”

程曉笑了笑道:

“哪裡,那都幾天前的事了。只是白天和船員們在室內籃球場玩累了,身子骨有些痠疼,畢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比不得年輕人咯。”

“也是。”惠鳳鳴笑了笑,“但是活動活動總是好的,在極地這種極端環境地區,身體素質是最重要的,不適當運動鍛鍊,這肌肉就容易僵化。”

程曉嘲弄地道:

“是啊,想當年,第一次來南極科考的時候,跳進了羅斯海遊上兩分鍾,還橇出五萬年的冰配著威士忌喝,那可是風頭正勁啊。”

程曉的話像是喚起了兩人的共同回憶,惠鳳鳴和程曉同時笑了起來。

程曉裹緊了加厚保暖被單,瞅了惠鳳鳴的筆記本一眼,道:

“收到什麼郵件了?”

惠鳳鳴滾動著滑鼠,道:

“還能是什麼,都是一些問候詞之類的……哦,還有來自澳大利亞‘南極光’號破冰船船員的新年問候,我都差點忘了今天正好是聖誕節。誰讓咱們中國不流行聖誕節呢。”

“哈哈,你這話也不能這麼說,主要是咱們這些老一輩不喜歡聖誕節,年輕人可就不一樣了。”程曉笑起來,“要是我在家,我女兒估計早就拉著我讓我給她買聖誕禮物了。”

惠鳳鳴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嘆了口氣,道:

“是啊,不服老不行啊。時代真是發展太快了,有時候真是讓人適應不過來,尤其是咱們國家,我都來南極兩次了,每次來回就是一年,跟聖誕老人一樣,每次回家都感覺自己國家變化太快……哎。這不,一眨眼,又是要過年了。”

像是掀起了內心最深處的回憶,在床上笑呵呵的程曉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他的眼神緩緩地變得認真而深邃。

“喂,鳳鳴,我說,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聖誕老人存在嗎?”

惠鳳鳴握著滑鼠的手稍稍緊了幾分,他的笑容僵硬了一秒,然後繼續浮起,道:

“反正現在是不相信了,大概年紀小的時候相信過吧,不過記不清了。”

程曉雙手枕頭,樂呵呵地道:

“也不怕人笑,我小時候倒真有一段時間相信過聖誕老人的存在。有時候還會幻想在哪個寒冬臘月裡,有騎著馴鹿的紅帽子老頭從我老家的煙囪裡鑽進來,在我的襪子裡塞上滿滿的糖果。你說,聖誕節是為了慶祝耶穌誕生的日子,耶穌在西方就是上帝,也就是說,聖誕節就是上帝誕生的日子,那這聖誕老人跟上帝又是什麼關係?”

惠鳳鳴思前想後了一番,道:

“我聽說……聖誕老人的原型是土耳其的主教聖?尼古拉斯,是個樂善好施的老頭。有人說,聖誕老人給世人送禮服意味著上帝賜福於人,所以聖誕老人和他的馴鹿都是上帝派到人間的使者。”

程曉茫然地望著天頂,如夢囈般沉沉地道:

“是啊……聖誕老人和馴鹿,都是上帝的使者……”

“行了,這裡可是南極,不是北極。聖誕老人可管不到這裡。”惠鳳鳴樂呵呵地笑著,搓了搓手,“聖誕老人可是從北方來的,就算是極地是他老家,那也是北極,不是南極,跟這裡差著半個地球呢。”

程曉喃喃地道:

“是啊……南極和北極……可是,你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南極洲和北冰洋,明明在地球的南北兩極,可是北冰洋和南極洲在面積和形態上都極其相似,甚至,把南極洲原封不動地抓起來,再覆蓋到北冰洋上,也正好能夠填上,這難道……不是造物主的神蹟?”

“你這是封建迷信思想作祟。”惠鳳鳴搓著手哈氣道,“相信馬克思,相信無神論,別瞎掰扯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吧。咱們人類也好,地球也好,在宇宙中就是一粒微塵,可不能有這種人類中心論啊,地球中心論的思想。”

程曉的眼神略顯渙散,他緩緩地道:

“那倒也未必……我聽說,地球在宇宙內部,宇宙在外包裹著地球也僅僅只是人類從自己的觀察角度侷限下建立起來的模型而已,因為人類觀察太空的視線是向外輻射的方式,所以才會得出宇宙比地球大,宇宙空間在地球這個球體外面的結論,但事實上,反過來說,在天文學上,還有另外一套幾何模型,這一套模型說,如果適當運用點拓撲學上的計算,把當前的地球和宇宙的模型反過來,讓地球變成一層包裹著宇宙的外殼,地球核心在這層外殼的最外面,地球的表面成為這層殼體的內壁,宇宙在地球的正中心,也完全可以解釋當前的所有天文和物理現象,而且有趣的是,原來宇宙包裹地球的模型中的所有物理法則,科學理論,在那一套地球外殼理論中,也完全等價適用。也許……如果地球真的是上帝設計的話,那麼在上帝的眼裡,也許地球包裹宇宙模型才是真正適用的。想想看,在哥白尼之前大部分人都認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是哥白尼的日心說也不一定是正確的啊……你想想看,如果利用這一套模型,似乎就可以解釋南極洲和北冰洋為什麼那麼對稱了,因為在這個地球包裹宇宙模型裡,南極和北極就像是鑰匙和鑰匙孔一樣是正好上下對應的……”

“行了行了,別想那麼多了,看你那入迷的樣子,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低溫症發作了……有時候我真覺得你選海洋專業真是埋才,天文學才更適合你……好了,早點睡吧……對了,按照西方的傳統,聖誕快樂。”惠鳳鳴握起桌上剛沖泡的熱咖啡,對著程曉道出了祝福。

“聖誕快樂。呵呵。”從側面牆上掛著的一張世界地圖上收回視線的程曉對著惠鳳鳴回以微笑。

“好了,就像你說的,時間的確是不早了。我去一趟淋浴間。”惠鳳鳴將手中的咖啡喝下了一半,打了個飽嗝後,舒展了一個懶腰,然後將咖啡杯放到了床鋪邊的多抽屜床頭櫃上,爾後將自己的羽絨服一點一點脫下,塞入了進門左側的一個雙開門的小衣櫃之中。船艙很低,只有兩米多,內部有一張雙人鋪,程曉住下層,而留給惠鳳鳴的上鋪空間就不是很大了,並不足一米的空間導致惠鳳鳴根本不能坐起。

可是就在惠鳳鳴打算轉身入淋浴間的那一剎那,床頭櫃上的咖啡杯卻是一陣劇烈的晃動,咖啡杯發出鞺鞺鞳鞳的響動,然後在慣性作用下開始發生了一個向左的傾斜,突然撲倒在地。

冒著騰騰熱氣的咖啡灑了一地。

死一般的寂靜。

除了來自船板下方的輕微震動和搖曳之外,這個世界在那一刻都被無形的力量所冰封凍結。

惠鳳鳴和程曉同時將視線落在地上的咖啡液上十秒,然後以幾乎同步的姿勢抬起了頭,看向了對方。

“剛才那震動……是船轉向了吧,出什麼事了?”半晌,程曉才回過神來,迷怔怔地道。

“不知道……”惠鳳鳴的神色略顯蒼白虛浮,他一手搭在一旁的小衣櫃上,沉腰叉腿,勉強保持著身體的平衡,語氣顯得有些緊張,“不會是前面出現大冰山了?”

程曉的臉色一沉,道:

“有可能……”

程曉緩緩轉動僵硬的脖頸,順著床頭櫃上方一米多處的圓玻璃窗向外望去,穿過內部鑲著鑄鐵窗的玻璃窗,程曉能夠透過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海面,無垠的浮冰零零散散地分佈在南極大陸的外圍海面,隨波逐流而又連綿無邊,在波浪的鼓舞下撞響著叮叮咚咚的琵琶音。而在更遠處,海冰正在初夏的海水裡融化,大量浮冰在風和洋流拂梳下緩緩飄移。雪海無垠,光怪陸離,裂隙錯雜,雪屋樣的、雲團樣的、千姿百態的蠟像樣的浮冰在烏克蘭建造的特種鋼船的衝撞下咔咔玉碎,新結成的初成冰鮮嫩澄澈,白雲樣的奶油冰滑膩甜軟,渾圓多紋的荷葉冰顯現出華貴的光彩,古玉樣的陳年冰富含柔軟的絮狀物炸出裂痕。大自然將冰山雕琢出了冰球的圓滑、晶瑩,還有草原羔羊的乖順、熊貓的憨懶,同時也透過擠壓疊加賦予了它們高低錯齒,密集疙瘩……而每一塊陸緣冰都是凜冽的峭壁,從高高的冰山垂下冰掛,正像巨大的刺蝟抖乍了硬刺,威風凜凜,鋒芒畢露。

短暫的沉寂後,客艙的廣播內突然響起了值班駕駛員的全船廣播聲:

“船員同志們,現在是12月25日6點20分。就在不久前,我們的值班員接到了來自澳大利亞海上搜救中心的電話,一艘載有74人的俄科考船‘紹卡利斯基院士’號在在南緯66°52′,東經144°19′海域被浮冰困住,兩座冰山正向其漂移,情況危急,希望我們雪龍號前往遇險地點施救。現在根據船長的指示,根據《國際海上人命安全公約》,本船將第一時間改變計劃航線,以最大航速直奔遇險地點,協助破冰。請全體船員做好營救工作的準備。”

“又是那群俄羅斯人……”程曉掀開了暖被從床上滑出腿來,“八成是哪個俄羅斯遊客想看企鵝闖的禍。旅遊船在這個多浮冰的季節本來就不適合太靠近陸緣。”

“見鬼的是,那片海域風力可不小,冰山的移動速度很大部分取決於風速,要是風力不停息,那船被冰山做夾心餅乾的機率可不小。”惠鳳鳴擦著額頭上的汗珠,道,“咱們得做好準備了。天知道這得花多少時間,接下來幾天可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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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在最快時間內救出被困的俄羅斯科考船,雪龍號的值班駕駛員改變了原定的航線,向東南方向進行了調整,以15節的最大航速轉向了俄羅斯客船被困的東南海域,隨著雪龍號的不斷前行,前方的浮冰也越發密集和凸聳,站在甲板上向前瞭望,在雲霞的折射下,參與營救工作的惠鳳鳴能夠看到無數扁平滑潤的浮冰在海光裡晃盪,有些浮冰遠眺而去甚至讓人想起童話裡鮮亮的冰雪城堡,樓閣呈翡翠或藍寶石的顏色,城牆卻閃著紫光。在高緯度地區,哪怕是夏季極晝時候,太陽的高度角也很低,就像是落日夕陽的昏淡餘暉。暖色調的陽光下,水影熠熠飄動著,彷彿有火苗從海水裡呼呼躥躍出來,照亮了冰雪城堡外陡峭的冰山冰崖。那險峻的冰山造型,非人工所能及。它的頂部極其平坦光滑,甚至可以作為直升機的停機坪。

依勢望去,那些二兩百米的崖頂,竟也出現了平頂。惠鳳鳴知道這在山形上被稱為“崮”,根據經驗,他也知道那犄角插天,刺破青天的叫做“峰”,而參差逶迤,崎嶇嵯峨的被稱為“嶺”,真可謂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冰山真面目,只緣身在冰海中”。而無論是“崮”、“峰”、“山”、“嶺”此刻都在海流和風的推動下進一步翻轉、擁擠、坍塌、融溶、分崩離析,這些美麗的表演,既給了人美好、如入仙境般的感受,但更使人心驚膽顫的是那些藏在海面之下的巨大山根,冰山水下部分的體積,通常是山頂部分的7倍左右,可謂是名副其實的“冰山一角”,而且冰山在其水下往往有尖銳的稜角、邊緣,一旦船隻撞上就會上演《泰坦尼克號》裡的慘烈災難景況。

為了安全,行船不但必須要與冰山保持較遠的距離,而且要啟動船上、水下探測裝置,時刻監視冰山的水下形態和分佈。

在抵達營救區的五十小時的全速航行裡,船長王建忠擔任起了總指揮,負責對外聯絡和對海洋局的匯報工作;政委王建國擔任現場指揮,組織動員人員,根據受困情況隨機應變;值班水手開啟甲板上所有照明燈、操縱探照燈檢查周邊近船區域的浮冰情況;水手長和機匠長則控制了生活區和機艙通道,隨時檢查機、爐、泵和起貨機、甲板蒸汽管系、暖氣、車床、鑽床等裝置的狀況;而木匠和三管輪分別負責接水龍頭和啟動消防泵;輪機長負責指揮機艙人員,應急操縱機器,組織開關機艙,下放水下袖珍潛艇偵查冰山的情況;船上其他人員在餐廳集合,根據需要組成備選營救隊。

但是讓所有人都捏一把冷汗的是,營救的環境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更為惡劣,這種惡劣不單單是因為海面上有著極其廣泛的冰霧區,哪怕是剛入行的船員都知道,冰區航行最怕的就是大霧天氣。此外,達到十一級的風力也為救援增加了難度,這持續不斷的大風加快了冰山的執行速度,也讓洋流和周圍的浮冰的排列變得更加復雜多變,想要雪龍號在有限的短暫時間裡突破冰區營救俄羅斯遊客的成敗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北京時間12月27日16時,雪龍號已經抵達距遇險船隻不到10海里的海域。隨船記者張建松站在雪龍號的甲板上,透過高倍望遠鏡,已隱約可以看見“紹卡利斯基院士”號。在稍晚些的時候,值班員收到了來自法國“星盤”號的資訊,他們的船隻也已經抵達救援海域,隨時可以救援。在這片遠離自己國土的人跡罕至的地帶,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利益與意識形態顯得很渺小,國家之間的合作極其重要,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遠離自己國土的不同膚色的船員們組合在一起,是一個獨立的小社會。

張建松緊握著高倍望遠鏡,嘆息道:

“哦哦,已經能夠看到‘紹卡利斯基院士’號了,但是他們周圍的地形真的很糟糕,堅硬的大塊浮冰鋪滿了海面,幾乎看不到清水,浮冰上還有厚厚的積雪。風很大,天空中下著暴風雪,風一吹,浮冰裂開的縫隙很快就又會凝結在一起,真是要命了。這片浮冰區的外圍還可以試著破破看,但是核心區域的嚴重程度恐怕遠遠超出了雪龍號的破冰能力了。”

因為惡劣的天氣和極其嚴重的浮冰,27日就已經抵達了距離營救地點十海里區域的雪龍號,一直在隔12月28日,也才只到達了距離俄羅斯遇險船隻大約六、七海里的區域,一天一夜的破空工作緊緊只是挺近了三海裡的距離而已,而且這還是浮冰區最外層蓬鬆薄弱的地區,越是往核心層挺近,浮冰也就越發堅硬,營救工作的不確定性也越來越大。

“很壯觀,不是嗎?”飄飛的雪花中,穿著企鵝工作服的惠鳳鳴打起精神對張建松笑著道。

張建松紅著臉勉強笑著看了惠鳳鳴一眼,道:

“讓我想起小時候農村裡吃的鍋貼餅,娘會把搓成團的面球一個個壓扁貼在大鐵鍋上,然後慢慢烤焦。現在的浮冰區就讓我想起一大鍋的鍋貼。”

“我倒是覺得像是被我女兒給切開的蛋糕。哈哈。”惠鳳鳴的笑聲有些洪亮,但是很快他的臉色又顯得憂鬱了起來,“這冰層比想象的還要厚,不知道這要持續到什麼時候了。都快新年了,這份新年禮物,來的實在是有點大。”

當雪龍號的五星紅旗出現在“紹卡利斯基院士”號的高倍望遠鏡裡時,遇險船隻上的船員們都開始歡呼,他們甚至開始自發地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慶祝party,在風雪中,俄羅斯遊客們開始唱自己國家的歌曲,釋放幾天來的緊張和壓抑情緒。

鮮紅的雪鷹12直升機趁著風雪稍稍減弱的空擋靠近了“紹卡利斯基院士”號,繞著後者旋轉了一圈進行了近距離偵查。

但是因為暴風雪仍在持續,風雪很快變大,“雪鷹12”直升機只得匆匆趕回,而且短時間內無法起飛。救援方案一改再改。

雪龍號最初的救援方案是透過破冰,靠近“紹卡利斯基院士”號,然後帶著後者穿過浮冰脫險。但“紹卡利斯基院士”號被困的海域靠近了東南極冰蓋,這片區域氣候變化無常,冰層厚且易發生浮冰堆積。更糟糕的是,該海域受南極大陸冰蓋的下降風影響風速極快,年平均風速70公里每小時,100米每秒的地球最大風力紀錄也由該海域保持,這些都使得救援行動異常困難。

救援行動從28日上午9時開始實施,但是在接下來的整整8個小時裡,雪龍號卻只能以1。5節航速在浮冰區緩慢地破冰前行靠近俄羅斯船。

兩艘船隻上的人焦急地站在甲板上透過高倍望遠鏡互相守望著,卻是可見而不可及。

到下午15時,雪龍號繼續前進至距“紹卡利斯基院士”號6.5海里處。橫亙的冰層如同一隻巨大的怪手,把雪龍號徹底阻擋住了。

惠鳳鳴和中國科學院海洋研究所劉夢壇博士此時正焦急地檢視著船上海冰監測儀器顯示資料。

“冰層厚度至少是3到4米,這已經遠遠超出雪龍號破冰能力了。”惠鳳鳴有些犯難地道,他的臉上罩上了一層陰影。

劉夢壇博士皺眉道:

“是該死的海流和大風,浮冰在海冰下快速的海流和大風的影響下不斷地移動,而且還出現了降雪和白化天氣。這樣下去我們的船也會被困,只能調頭了,先返回清水區再想個方案吧。就算我們不行,還有法國的‘星盤號’。”

但壞消息接踵而至。幾乎和雪龍號同時抵達的法國“星盤”號的一個主發動機在抵達後出現故障,也宣佈了破冰失敗。他們也不得不停留在浮冰邊緣的清水區。幾乎只是一個小時,劉夢壇就被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而一天之後,事態再一次惡化,發動機損毀、物資儲備不足的“星盤”號在衛星電話裡告訴院士號和雪龍號,他們必須放棄救援返航。

“非常抱歉,希望每一個人好運。”

來自星盤號的致歉讓雪龍號上的一百零一個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沒關係……還有澳大利亞的‘極光號’,”劉夢壇苦笑著安慰船員們道,“他們的破冰能力優於我們雪龍號,他們應該沒問題。”

但是幾個小時後,劉夢壇再次被打臉。

破冰能力優於雪龍號的澳大利亞南極光號抵達海域,並於12月30日凌晨開始破冰作業,試圖進入圍困俄羅斯船隻的浮冰區。但是南極光號僅僅只前進到了距離被困船隻11海里附近便被浮冰阻隔,不得不退回邊緣的清水區待命。

“也非常抱歉,再次希望每一個人好運。”極光號的船長多伊爾發來致歉說。

就這樣,第二次救援也告失敗。

被困時間的不確定仍使得緊張進一步加劇。

“我開始想起沉沒的‘堅毅’號。”惠鳳鳴說。

100年前開闢“院士”號此次行進路線的道格拉斯?莫森的極地之旅也並不順利,在其1911年到1914年歷時三年的南極洲探險中,3名隊員中的2人喪生,莫森本人也被困近一年方獲救。克里斯?特尼還曾寫過一本名為《1912:世界發現南極》的書,書中詳細介紹了1912年那場使南極舉世聞名的“極點競賽”。正是那一年的南極點競賽中,英國探險家斯科特及兩名隊友因天氣惡劣、補給不足等原因在南極喪生。

斯科特、莫森、沙克爾頓……冰川、海洋以這些過往英雄的名字命名。

而現在,它們如同一座座墓碑,注視著萬里冰原上的四艘船隻。

強勁的東南風裹挾著暴雪襲來,整個世界和船員們的命運都被罩上了一層濃濃的迷霧。在持續了4天的救援裡,相互守望在南極的人類船隻,在風暴中度過了他們焦急而挫敗的元旦。

因為破冰的屢次失敗,救援方案開始轉向了用雪鷹12號直升機直接將被困的院士號船員救出的思路。但直升機救援也存在著較大風險,天氣的變化無常、浮冰承載能力是否足夠、旋翼吹起積雪是否會影響視線,這些都威脅著直升機的安全。此外,雪鷹12號的主要作用在於吊重運輸,並沒有專業救援裝置。而上一架極地科考直升機,雪鷹11號便是在2011年12月9日於南極海冰區上空失控墜毀,稍有閃失,雪鷹12號很有可能重蹈其前輩的覆轍。

“暴風雪太大,風力的不確定性很強,而且還有冰霧的掩護,能見度很低,除非讓空間分析能力強的人員靠肉眼目測的方式在多變的暴風雪中找到風力停息的間隙空擋鑽過去,不然很難靠近。”船長王建忠有些無奈地道。

面對這樣的絕境,惠鳳鳴主動提出了和教授團隊的程曉要一通搭乘直升機前去救援院士號的建議。

“船長,讓我去。我的專業方向是環境遙感,海冰遙感,遙感制圖與空間分析,我的空間感很強。而且有我們團隊自主研發的‘極端環境無線傳感器網路觀測平臺’輔助,能夠提高對極區地表的實時觀測能力,將系統觀測資料與衛星遙感觀測相結合,可以為遙感衛星資料反演、驗證提供連續的冰雪環境資料。”

面對惠鳳鳴的主動提議,船長面有豫色,但是他很快還是拒絕了惠鳳鳴的提議,道:

“不行,現在的天氣,不確定性太大了,風雪這麼大,連個人都看不清,之前不是沒有直升機在這片海域失事過。我還是不能冒這個險。等風雪再小一點吧。你們的觀測平臺能力能夠精確到什麼程度?”

惠鳳鳴道:

“前幾天,我們用遙感影像看到了遠處冰區上一片紅紅的區域,你說那是什麼?”

船長微微一愣,然後搖了搖頭。

惠鳳鳴笑道:

“那是企鵝的糞便。”

時間已不容耽擱,更大的暴風雪隨時可能再次到來。來自國家和人民的壓力以及惠鳳鳴臉上的自信讓船長臉上的豫色稍稍減退了幾分,在幾分鐘的猶豫後,船長還是做出了抉擇。

“那就用直升機吧。”他語重心長地說。“要小心。”

為保障直升機降落場地的安全,雪龍號緊急通知院士號在船隻右舷處平整場地,壓實雪面,以便降落。

得到了訊息的院士號上的乘客們終於看到了救援的希望,52名乘客在第一時間做好了準備,來到右舷浮冰上手挽手唱著歌踩雪前行。那天晚上,他們甚至還在冰面上搭起帳篷,唱起了根據被困經歷改編的自嘲歌曲慶祝新年。

也許是新年新氣象,第二天,天氣終於轉晴,52名院士號被困乘客都聚在右舷甲板等待直升機的到來。 惠鳳鳴和程曉搭乘著雪鷹12號連同一組工作人員在雪龍號附近的冰面上空懸浮,下落和工作人員們爭分奪秒地用木板搭建了直升機臨時平臺。

惠鳳鳴緊張地在飛機上指揮著,直升機的左輪剛落下的那一刻,便陷下去一大半!

“升空!升空!”

惠鳳鳴急忙催促駕駛員趕緊將直升機提起來,保持住平衡,懸停在冰面。飛機緩緩停穩的那一刻,惠鳳鳴終於拍打著胸脯,背靠在座椅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稍遠處的院士號船舷處便傳來了歡呼聲。

“真是難忘的一天。”聽著遠處爆發出的勝利的歡呼聲,惠鳳鳴欣慰地睜開疲倦的眼睛,喃喃地道。

他眯起眼,隔著護目鏡穿過風雪和大霧看向了綿延無盡的浮冰區上方的天空中。

這簡簡單單的一次仰望,卻讓他的整個人都凍結僵住了。

“那是什麼?”惠鳳鳴眯起眼,語氣突然變得急促了起來。

“你看到什麼了?”同機的程曉湊上臉來不解地問道。

“那個,你看,天空中,那個是什麼?”惠鳳鳴用戴著手套的粗厚手指指著西北方天空中的景象,呆駭地問道。

程曉隨著惠鳳鳴的手指緩緩抬起了頭,望向了西北方的天空中。

下一刻,他的視線也緩緩凝結了。

冰霧瀰漫,雪花飛舞,而在原本一片白茫茫的天空之中,不知道何時,居然出現了一片詭異的黑*域,那片黑*域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而在這片橢圓形的黑色之中,卻還有無數晶亮的繁星閃爍著。

那就像是一隻倒趴在天空中的黑色瓢蟲背上的雪亮斑點。

但如果那是一隻瓢蟲,這該是多大的瓢蟲?

“不可能……”程曉摘下了他的護目鏡,用力擦了擦,然後重新戴上,“這裡是南極,現在是極晝,怎麼可能出現星空?!”

擴散的冰霧在暴雪之中更顯濃郁,頭頂上那灰濛的天幕顯得難以辨認,那在天空中緩緩西行的詭異夜空也很快被白色的霧氣遮掩,再難辨認。

“別杵在那兒,沒時間管那麼多了,救人要緊!”

惠鳳鳴重重地一推程曉的肩膀,程曉回過神來,護目鏡後的迷茫雙目漸漸恢復了神彩,他衝著惠鳳鳴重重點頭,不再搭理頭頂上的那片詭異星空,而是埋頭在直升機的艙門前下方繩梯,準備回拉聚集在下方冰面上的帳篷前的俄羅斯船員。

雪鷹12號直升機的最大載客量為14人,艙內載重最大接近四噸,具有較強的抗風能力,但是院士號上的乘客數量卻是五十二人,為了將院士號上的被困俄羅斯乘客盡數救出,雪鷹12號直升機整整來回多次,才將乘客分批次運送到了距離澳大利亞極光號較近的冰面上等待救援。

第六次,也是最後一次直升機運輸救援時,惠鳳鳴靠在直升機的舷窗邊向下望去,呈現在他眼前的是茫茫無際的海冰,三艘科考船如同孤島般靜立其中,在白色的天空和白色的浮冰的夾擊下,這三艘人類文明的結晶是如此的渺小,彷彿只是生日蛋糕上凸起的小小芝麻粒。

“不見了。”惠鳳鳴喃喃地說。

“什麼不見了?”坐在他身旁的院士號科考隊領隊克里斯?特尼好奇地問道。

惠鳳鳴漸漸回過神來,板岩般滄桑鋼硬的臉上,那雙黑深的眼瞳深處浮現出了一絲迷茫。

“黑夜。”他輕輕地道。

正值極晝,但暴風雪的到來,卻使“紹卡利斯基院士”號所在的海域變成了極夜。在這樣的特尼臉色微僵,他似乎從另外一個角度理解了惠鳳鳴的話語,隨即笑道:

“哦,你說的沒錯,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暴風雪的到來,使得‘紹卡利斯基院士’號所在的海域變成了極夜,在被極夜籠罩的這幾天裡,我們只能聽到咆哮不止的風聲和轟隆作響的浮冰撞擊聲,那就像是野獸一樣讓人毛骨悚然,但是,我想說,現在一切都過去了,黑夜已經結束,我們已經迎來了曙光。

“我說的不是暴風雪造成的‘陰天’景象。”惠鳳鳴搖了搖頭,緩緩地道,“我說的是另外一片黑夜,另外一片星空。”

“惠先生,我不太理解你的話,也許我的中文不是很好……”特尼有些尷尬地說。“你說的另外一片星空是?”

惠鳳鳴眼中的神彩越發地清澈,他深深吸了口寒氣,沉聲道:

“那片虛偽的星空。”

1月2日20時30分左右,經過六架次飛機的運輸,雪鷹12號的救援任務終於圓滿完成,俄羅斯院士號上的所有船員乘客全部平安撤離。而雪龍號船則隨即準備撤離浮冰區繼續執行後續的考察任務,但或許是天不從人願,又或許是風水輪流轉,因為受到其所在地區的強大氣旋影響,雪龍船所在海域冰情突變,無數厚達三四米的浮冰在東風和東南風裹挾下如同無數聞訊而來的白狼一般將雪龍號圍困,而更在遠處的海平面上,直徑達到1公里大小的冰山如同一隻鑽出了冰藍色海面的野獸,以均勻的速度向著雪龍號直線駛來!

逼迫而來的雪山如同一隻巨大的猛獁,氣勢洶洶,速度驚人!而在雪龍號前方八百米處,雪山突然發生了特大雪崩,蘑菇雲騰空而起,大量的冰山山體崩裂解體,海蕩天搖。落海的山體濺起沖天的浪牆,以“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的排山倒海氣勢向著雪龍號傾壓過來,翼骨遮天蓋地的冰雪混合體。噴到了空中一兩百米的高度,卡車大小的冰塊,雲朵樣的凝雪,呼嘯著傾瀉下來,天塌地陷,船毀人亡就在眼前!

面對這天崩地裂般的景象,雪龍號船長王建忠發出了緊急指令:

“各就各位,立刻起錨,最大航速,撞破冰層,撤離險區!”

事實上,從理論上來說,王建忠下達指令時已經晚了一步,而且就算他的指令真的執行,面對疾行而來的冰山,雪龍號也基本沒有脫困的可能。錨起之時,冰山正在下壓,船隨冰湧,隨著擠壓往後退,稍微慢一步就會被徹底掩蓋!諾大的冰塊一個又一個堆疊,速度如虎如狼,唯一的灣口被冰山圍堵,而傾崩的冰山又壓迫而來,眼看雪龍號就要面臨 滅頂之災!

但是就像是天方夜譚一般,傾倒的冰山在距離船一兩米處卻戛然停住了,奇蹟般凝固在了眼前,避免了一場大難。大副心有餘悸地抬頭望著那如同高高在自己頭頂上方的冰崖,長吁一聲說:

“大概是冰山觸著了海底,擱淺卡住了吧。”

而回過神來的船長王建忠則是幸然地給這場災難的描述有了更神話色彩的描述:

“這一定是上帝在眷顧中國人,死神才能夠在雪龍號面前咫尺停步!”

但是災難卻依然沒有結束,雖然冰山在雪龍號面前止步,但是雪龍號周圍卻被方圓數十裡的亂冰圍陷,寸步難行。隨著冰山的持續塌落和擠壓,雪龍號面臨重重死劫。

在瑟瑟的寒風與無盡的飄雪中,雪龍號如同海中的孤島一般無聲地靜默著。在四方無際,如同囚籠般的寒冰海上,淡淡的飄雪逐漸覆蓋了這艘紅色的科考船,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了迷霧之中。

接下來的幾天,每一天,死神的鐮刀都在雪龍號的上空飄然飛過,每一次劃過,都會伴隨著無盡的飄雪,而船內,則是一片鴉雀無聲,宛如幽靈船,所有的人都像是等待著審判的囚徒般在這小小的最後生存空間裡瑟瑟發抖,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等著生,也等著死。

直到五天後的1月7日17,這片海域的西風才開始漸漸轉小,無法繼續等待下一次佳機的船長王建忠最後做出了大膽的抉擇:指揮船隻,透過船體反覆移動的震動,不斷向右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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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龍銅質船舵的全力轉動下,雪龍號船頭來了一個大幅度的轉向,調轉到了100度左右,並且開足馬力,全速破冰!在刀刃般的船頭破冰力量衝擊下,橫亙在前方的一塊大浮冰突然裂開,船體前方現出一條清晰的水道,如同一道閃電般蜿蜒向前!

看到了生存曙光的船長老淚縱橫,他目光如炬,高聲吼道:

“繼續衝撞,全力破冰!”

半小時後,被困五天的雪龍號終於穿過了浮冰裂縫形成的水道,進入了清水區,成功破冰突圍。

那一刻,船上的緊張氣氛也一掃而空。酒吧重新開放,駕駛臺上,劫後餘生的人們高喊著“卡拉OK搞起來”開始歡天喜地地碰杯慶祝,船長王建忠卻是整理衣裝和船長帽,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在反身關門的那一刻,他開始失聲痛哭。

一柄小小的匕首從他的腰間滑落,那是他原本為自己在最後絕望的時刻所準備的。

就像每一個有著完美結局的故事那般,歌聲、笑語和酒香重新充斥了這艘在冰海中孤獨前進的行船,山呼海嘯般的慶呼聲從甲板延續到駕駛臺,再一路蔓延到健身室、餐廳、貴賓室、診療室和酒吧……當然,也蔓延到了半個地球外的某個古老國度。

只有一個人臉上沒有笑容。

惠鳳鳴靜靜地站在雪龍號甲板的吊機旁,面色沉重地收起了手中的高倍望遠鏡,而他那戰術護目鏡後那雙深沉凝重的眼睛,則倒映著風雪停息後南大洋上的鉛灰色天空。

越過流波滾滾的大海,飛過如水晶菸灰缸般飄蕩在大海中的平頂冰山,則更遙遠的東方天空盡頭,一片橢圓形的黑色星空,正如同一隻無聲的瓢蟲般緩緩遠去,消失在如珍珠鏈般灑滿了條狀浮冰的海平面上。

幾個小時後,惠鳳鳴回到了客艙,當妻子用郵件問起他的這番經歷時,惠鳳鳴選擇了用100年前斯科特在喪生南極前的最後一封信中的話來作為回答:

“關於這次遠征的一切,我能告訴你什麼呢?它比舒舒服服地坐在家裡不知要好多少!”

1月8日,雪龍號駛向了東側羅斯海,而雪龍號上的101名乘客,他們將陸續經過道格拉斯?莫森、羅伯特?福爾肯?斯科特、歐內斯特?沙克爾頓曾航行過的海域。

前方,是世界盡頭的星辰大海。

【序章2 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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