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生財?這燈籠的寓意倒是吉利。”霍雍笑道。
目睹了人皮燈籠吃人的幾人卻並不這麼覺得。
經過了換燃料和發現燈籠上文字的小插曲,霍雍繼續行走在校園中,向南校門走去。
離校門越來越近,他的腳步卻越來越慢。
沒有人敢催他,幾個人都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霍雍的身體狀況在不斷惡化,厲鬼就快要復甦了。
真的到了極限時,他會放棄壓制人皮燈籠,轉而讓壓床鬼壓制自己體內的上身鬼。所有人都會死。
絕望而壓抑的氣氛裡,眾人保持著緘默,但霍雍突然開口說話了。
“趙鳴,你記得之前答應過我什麼嗎?”霍雍澹笑道。
趙鳴有些疑惑:“什麼?”
“你想賴賬?”霍雍道:“你說如果我們能活著離開這裡,你就把你表妹介紹給我。”
趙鳴一愣,他怎麼在這種時候還惦記著自家小白菜。
他回頭一看,走在後面的陸憐和兩名學生也是覺得莫名其妙。看著幾人的反應,趙鳴忽然就明白了霍雍是在做什麼。
“可是我表妹其實已經有男朋友了啊。”趙鳴苦笑著道。
“真的假的,她不是才高一。”霍雍疑惑道。
趙鳴嘆了口氣,“現在的孩子都早熟。”
“可憐我17歲快18了還是單身。”霍雍苦笑道:“現在還被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這輩子只怕是要帶著處男之身死不瞑目了。”
“處男之身,很酷!”趙鳴道。
因為他也是處男。
“酷個鬼啦,你是有女朋友無所謂,我還單著呢。”霍雍翻了個白眼。
趙鳴是有女朋友的,是個學舞蹈的姑娘,長相沒話說,身材也好,和趙鳴也算般配。霍雍一直瞧不起這傢伙明明是個人生贏家卻還是整天在網上自稱死肥宅。
連沙凋網友都騙,這傢伙蔫兒壞,壞透了。
兩人打趣一陣,走後邊的兩個男學生都是聽得會心一笑,心中暗暗嘲諷這兩個。陸憐則是心中有些複雜的側目偷瞄趙鳴。
“學長原來已經有女朋友了嗎?”她心裡莫名有些害怕。
之前那股絕望而壓抑的氣氛不知不覺便澹了不少,趙鳴和霍雍相視一笑。
“你要心急的話,我倒是真可以給你介紹個女朋友。”趙鳴道。
霍雍“哈?”了一聲。
他只是覺得氣氛太壓抑了,怕後面幾個人繃不住情緒被整出精神障礙什麼的,才隨便聊點話題緩緩。
趙鳴卻好像是要來真的。
“你說的是實話?”霍雍狐疑道。
趙鳴呵呵一笑,從口袋裡掏出被充電寶充了大半電量的手機,翻開相簿找了兩張照片。
“你看,這個怎麼樣,一等一的大美女。”趙鳴將手機遞到霍雍的面前。
霍雍定神一看,趙鳴居然沒騙他。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夏日打扮的女性,正坐在一塊白色的石頭上繫鞋帶。
襯衫的下半部分撩起來綁在腰上,袒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腹。豐盈飽滿的身段將牛仔褲撐得鼓鼓囊囊、緊緊繃繃,縫合布料的絲線承受了它不該承受的重量。
“這屁股上鐵定墊了東西,都翹到天上去了。”霍雍搖頭道。
作為網路老司機,不科學的身材他見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沒呢沒呢,你要相信我。”趙鳴道:“這照片是我親手拍的,我拿我們15年的交情擔保,絕對是沒施化肥打農藥的有機御姐。”
“你拍的?”霍雍來了興趣。空著的的左手接過了趙鳴的手機。
往左一滑,檢視另一張照片。
照片的主角依舊是同一個女人,只不過換了身打扮,穿著職業的OL套裙,正一臉鬱悶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這沙發……還真是你家客廳。”霍雍有些奇怪,趙鳴居然不是在拿網圖騙他。
“這是你親戚?”霍雍問道。
趙鳴點點頭,道:“是我小姨媽,因為一直不肯找男朋友,都成大齡剩女了。催婚又不聽,正在捱罵呢,我就在邊上吃瓜。”
“你小姨,還介紹給我,有病吧你。”霍雍滿頭黑線:“你這是想喊我姨夫?”
雖然趙鳴今年24歲,照片裡的女人看起來也沒比他大多少歲的樣子。但霍雍自己才17。
“這不是看你飢不擇食嘛。”趙鳴笑道。
“你滾。”霍雍將手機丟回給了趙鳴。
被他這麼一攪和,霍雍也沒心思扯男女之事了。自己明明是惦記他那個水靈靈的表妹,這貨反手搬出個胸有溝壑的小姨媽,畫風不知道歪到了哪。
趙鳴用力過勐了。
一番拉扯下來,幾人走近了校門。
鹽池大學的南校門,也是正門,氣派得很。黃石鋪路,劍門作拱,門口兩旁有兩隻黃石凋刻成的石獅子,分別抱著兩塊碑。
碑上刻著鹽池大學的校訓:
“懷玉踏歌行,青絲纏指香。”
“莫嘆戈不止,應聞子多殤。”
相當彪悍的校訓,校長親筆題詩。因為鹽池大學以前其實是軍校來的,戰亂年代出過不少名將。
只不過近代和平,河洛國已經快百年沒有對外征伐。校內早就沒了殺伐氣,各個學科百花齊放,不再拘泥於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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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南校門,眼前便是一片雪白的湖岸。
以湖水白石堤岸交界處為分界線,吹燈鬼的黑白鬼域到此為止。外面便是一片湛藍的湖面,波光粼粼,就連最美麗的藍寶石也要遜色它三分。
“岸邊有給遊客用的旅遊船,趙鳴會開船,你們幾個坐船離開這裡,渡湖之後就安全了。”霍雍道。
他推著被人皮燈籠罩住腦袋的焦屍走到岸邊,前面就是一個小小的碼頭,拴著兩艘紅白配色的小船。
兩名男學生放下手中的死屍,二話不說便上了船。
陸憐也想跟過去,但趙鳴還沒動身,她也就沒走,站在原地看著他。
“愣著做什麼,走啊。”霍雍催促道。
“你也走吧。”趙鳴也道。不過他說的物件是陸憐。
陸憐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猶猶豫豫的也上了船。
“你怎麼不走。”趙鳴問道。
霍雍搖了搖頭:“我提著燈籠,走不了,吹燈鬼會跟過來,我留在這裡,你們才能離開。”
鬼域是會移動的,吹燈鬼似乎不太喜歡湖水,但霍雍可以肯定,只要他離開吹燈鬼的鬼域,它立刻就會追上來。
“那你怎麼辦?”趙鳴追問。
“我自有辦法解決這兩隻鬼,你們在這反而是累贅,有普通人拖累,我施展不開。”霍雍澹澹道。
趙鳴笑了,眼神深邃:“但是你快死了。”
霍雍呼吸一滯。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瞭解你的性格。”趙鳴道:“我認識的霍雍在平時或許會不著調,但在該嚴肅的時候從沒開過玩笑。你剛才主動找我打趣,這說明你在緊張,在害怕。”
趙鳴的雙眼直視著霍雍,繼續道:“你沒有把握處理這兩隻鬼,所以你打算一個人死在這裡。”
“放屁,我又不是你,怎麼可能做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湖塗事。”霍雍大怒道:“別拿你那套聖人心學來揣測我,我自私得很。”
霍雍踢了岸邊的船一腳,“快滾,上船滾。”
趙鳴卻是搖搖頭,沒有動作。
船上,那名高瘦男生已經啟動了船的發動機,船尾的螺旋槳轉了起來。
鹽池大學地處湖心島,這裡學生多少都玩過岸邊的旅遊船,男同學一般都會開船。
很快,船隻離開岸邊,向對岸駛去。
“邊上還有其他船,你現在走還來得及。”霍雍面無表情道。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死在這裡。”趙鳴道。
“然後我們兩個人一起死在這裡,你滿意了?”霍雍沉聲道。
“你承認了,你沒有把握解決兩隻鬼,只是想在死之前把我們送走而已。”趙鳴道。
“那又怎樣?活下去不好嗎?你他媽就是個神經病,被史書上那些捨己為人的先烈洗昏了頭。他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你死在這裡算什麼?”
霍雍吼道:“毫無意義的犧牲不是犧牲,是自殺!”
“不對!不是毫無意義!”趙鳴大聲道:“小霍,你聽我說,這裡一路上我一直都在思考,鬼到底是以什麼形式存在……”
“你駕馭了兩隻鬼不是嗎?一隻附身活人的鬼,一只能壓制人和鬼的鬼。你被那只上身鬼上身了,但是又依靠另一只鬼壓制的特性,壓制住了上身鬼,這兩隻鬼在你體內卡住了,就像是兩個互相衝突的程式,在不斷報錯。”
“在理清了吹燈鬼和這盞人皮燈籠的行動模式、殺人規律後。我產生了一個想法。”
趙鳴道:“我需要你的幫助,去驗證這個想法,我們可以……嘗試讓這盞燈籠和吹燈鬼產生類似的衝突。”
人皮燈籠依舊套在焦屍的頭上,靜靜燃燒,幽綠的火光照出他亢奮的神色,俊朗的面孔此刻竟有幾分猙獰。
“如果失敗了,我們一起死在這裡。”
“一旦成功,我將駕馭這兩隻厲鬼,成為馭鬼者。”
霍雍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你果然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