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蒼蒼的道士笑容和煦，餘苔目光呆滯，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她想不通，師父腦域中的‘虛相’怎麼會跟自己搭訕？
陳梟抱臂靠在一邊，覺得腦域裡發生的事很有意思。
這位‘虛相’幾乎以假亂真，更有自己的意識，難怪中年道士會陷入其中。而且中年道士似乎認為他們也是‘虛相’之一。
這算不算分不清現實了？
如果之前不知道有別的感應頭盔可以進入自己的腦域的話，也沒人會信腦子裡出現的人是‘虛相’還是真人。
意識判斷出現錯亂，這可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啊……這頭盔，似乎發明出來的目的沒那麼簡單。
前方，中年方士不再理會陳梟和餘苔，而是看向白髮蒼蒼的方士。
“武師兄，別玩這些小把戲了，過來打一場吧！當初我知道你手下留情了，但是今天我想試試，自己和你差多遠。”
“任師弟，你太弱了。沒資格讓我動手啊。”白髮方士開口，笑容依舊和煦。
餘苔的師父，正是那個中年道士，聞言臉上露出不自覺的僵硬，繼而怒氣浮現：“是嗎？”
“是啊。”
陳梟聽到，餘苔在身旁小聲道：“他胡說，師父一點也不弱！他分明不敢跟師父打。”
陳梟嘖嘖嘆息：“小笨蛋，他們已經開打了。”
“啊？”
餘苔茫然揚起臉頰，陳梟低頭側看餘苔，笑道：“第一回合，你師父輸了。”
這麼明顯的激將法，中年方士都會中招，如果不是在前幾個實景頭盔裡消耗的精力太大，判斷失誤的話，那肯定就是這個白髮方士巨強，激將時的口吻、神態直指人心。
陳梟唯一好奇的是腦域中這些‘虛相’的強度是怎麼形成的。
總不能是腦域主人想象他有多強他就有多強吧？
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三木龍蠍已經暈了。陳梟現在是無從考證。
在徹底把中年方士激怒後，白髮方士雙臂張開，兩臂寬袖自動挽回肩胛處，陳梟看見白髮方士似乎在打太極一樣，雙臂緩慢揮動起來。
咦？
陳梟靠在牆壁，聚精會神地看去。
好熟悉的動作……
似乎和自己備忘錄裡那套《太極禪》很像！
《太極禪》原本是無名功法，陳太平留給前身的，後來是陳梟起的名字。這套功法似乎是靈能術的一種，而且極有可能從以太天人圖裡悟出來的。
這白髮方士目前用出的起手式，其實和《太極禪》不一樣，只不過有那種韻味。
形容的仙一點的話，就是……道韻。
“武師兄，你除了逍遙功還會點別的嗎？”
“對付你，逍遙功就夠了！”
白髮方士忽然白髮肆意張揚。
“拔金柱，轉天輪，方外逍遙一散人！”
中年方士剛剛衝去，大袖一揮，瞄準白髮方士的面門正要動手，白髮方士虛空一攬，似乎倒拔金柱般，表情艱難地拔掉了一物。
陳梟耳中傳來巨大的金屬摩擦聲，靈魂為之一麻，他瞪大眼睛，發現中年方士隨著摩擦聲消失了。
怎麼……回事？
中年方士消失後，餘苔也隨即消失，地上的三木龍蠍接著消失。
這層安靜的如同鬼蜮，而且有些匪夷所思的是，自己沒有消失。
陳梟嘴角抽了抽，看向對面的白髮方士，那方士約莫60多歲，頭髮已經純白了，不怎麼顯老的面孔和那頭白髮有些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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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千聖吧？”
本以為自己接下來似乎要被老方士玩弄一通，可是他破天荒的一句話讓陳梟從頭到腳打了個冷顫。
試想一下，誰在別人的腦域，被別人的‘虛相’叫出名字，那種詭異感。
陳梟顧不上驚訝了，事態反常必為妖，他十指用力一張，然後握緊，戰鬥準備已經就緒。
“別緊張，阿馭在總壇法會談玄論道，他說找了你幫忙。”
“哦？你是方馭的……？”
“他是我弟子，我叫武散人。”
白髮方士和煦說著，發現陳梟已經撲了過來。
“不信嗎？”
陳梟拳頭對臉砸去，白髮方士為了形象，後退讓了一招，趁此機會，他還在認真解釋：“方馭說過你，陳千聖，我在海龍星也聽過你的名字。”
陳梟絲毫不理會白髮方士，趁著對方說話，欺身上前，一肘子側擊對方脖頸。
白髮方士很無奈，拍蒼蠅似的擋下肘擊，忽然襠下勁風襲來，白髮方士無奈的表情轉到微怒：“好陰損的小崽子！”
抬膝，擋下陳梟偷襲的撩陰腿，白髮方士見陳梟聽不進去他的話，稍微認真了。
“千斤袖！”
雙拳連打，陳梟抬臂隔檔，正思忖該怎麼破局還擊時，對方袖子順著胳膊滑了過來。
看似輕綿綿的袖子，打的陳梟手臂又麻又痛，陳梟迅速縮手，老方士趁機探手握住陳梟的手腕，一拽後向腦袋抓去，陳梟奮力一擊，又落了個空，老方士鬼魅的身影已經繞到了他的身後。
白髮方士捧著陳梟的腦袋，只需用力一轉，陳梟就得死在這裡。
但是他沒動，雙手更是釋放善意地、從陳梟的脖子上落到了肩上，重重地拍了拍：“好小子，夠野的。”
陳梟驚愕於老方士的身法精妙，又對老方士的逼真感帶著幾分質疑。
“你到底是誰？！”
“方仙道，刑山，武散人。小子，擱我以前的脾氣，早把你腦袋扭下來了！”白髮方士黑著臉，推開陳梟的腦袋，“毛毛糙糙，成何氣候。”
陳梟轉頭，尷尬地撓了撓：“不是吧，我說武前輩，你這虛相也太真實了。你到底是個啥啊？你是真人嗎？”
“廢話！”
“別鬧……這是餘苔她師父的腦域，你憑什麼是真人……”陳梟也不敢太質疑對方，因為虛相再逼真，也不可能做成這樣啊。他應該是真人吧？可他憑什麼是真人啊？！
“那你是真人嗎？”白髮方士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陳梟道：“我當然是真人！”
“那你憑什麼是真人？”
剎那間，陳梟似乎明悟了一些。
“我……我有感應頭盔，用這個能進入別人的腦域。”陳梟說著，忽然一震。那一絲明悟愈發擴大，他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麼重點。
白髮方士撇撇嘴：“你都是真人，貧道為何不算真人？而且你那頭盔的作用，也就是進入別人的腦域罷了，方仙道的靈犀術，也有此用。”
“不是……前輩，太誇張了，容我緩緩……”
靈犀術？
聽都沒聽過！能起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作用？！
也就是說那靈犀術要起到‘感應頭盔’的作用的話，就得自己發射出一道道腦波，能練出發射那種生物波的方士，也有些太厲害了吧？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當今四聯星區每一個龐然大物都有自己的底牌。算了，我留你也不是給你說這些。你一會出去，說什麼也不能讓‘任冉’再次戴那頭盔了！切記！要讓我上面那位師兄見到他，非得拘了他的神魂不可。”
“任冉？”
“小餘苔的師父。”
陳梟縮著腦袋：“你……之前知道餘苔的師父戴頭盔進來的？”
“廢話，他之前戴了四次，把一到四重天的方士殺了一遍。我坐鎮刑山，怎麼會不知道他闖入這裡？”
“不是……”陳梟拍了拍腦袋，“我有點亂。你是說這裡是腦域，也是你們方仙道？”
“是。”
“他怎麼來的？”
“感應頭盔。”
“啊？”
“好比感應頭盔是一艘飛梭，他戴上後，意識就被送過來了。這裡是他的腦域沒錯，但也是我的腦域。方仙道很多人都能進入腦域，也能用腦域連線別人的腦域，這就是‘聚精會神’中的‘會神’。”
見陳梟呆若木雞，白髮方士道：“下次可以來方仙道玩玩。今天貧道還有事，切記，別讓任冉再來了！否則被拘魂了就成植物人了。”
陳梟還沒回過神時，聽到一陣難聽的金屬摩擦聲，下一刻，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