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景行找到千秋歲留下的地址後，眼神有點發直。
他猜到千秋歲那個老頭兒可能不是一般人，可沒想到老頭兒竟然也住在四合院裡。
這年頭，住在鴉兒衚衕的四合院裡的能是一般人？就算鴉兒衚衕附近的高層樓房，能買得起的也都不是一般人物，何況是這裡的四合院。
也就是說，那位知識淵博的千秋歲老爺子，是個非富即貴的存在，而且是真正的富貴人家。
這大院子怕是有六七百百平吧？
六七百平聽起來似乎也不大，可別忘記這是什麼地方，而且這六七百平是純粹的土地面積，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擁有這麼一套六七百平的小院子，已經是相當奢侈的事情了。
何況四合院的交易量很小，地段好的更是有錢都買不到。
想到這裡，他暗自苦笑一聲，看著手裡的禮盒，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小氣，不然的話，要是拎著幾件百十塊錢的大路貨上門，指不定要被人笑話成什麼樣子呢。
現在他買的這一套文房用具雖然也算不得什麼珍品，對住四合院的富貴人家來說也只是尋常之物，可作為第一次上門的見面禮，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何況那方荷葉造型的端硯雖然買的時候只花了一千五百塊錢，可實際價值卻不低，絕對不會丟了他的面子。
這麼想著，整了整衣領，深吸一口氣後按響門鈴，片刻後一個十六歲七的小姑娘跑過來開門，歪著頭問：“你是徐景行徐大哥？”
他連忙點頭，“我是徐景行，不知道姑娘你怎麼稱呼？”
“嘻嘻，我叫連月婷，徐大哥請進，”小姑娘嘻嘻一笑，又看了安心一眼，“你一定就是安心姐姐了吧？”
安心有點侷促的點點頭，小姑娘畢竟是小地方出來的，這些日子跟著徐景行這個師父雖然漲了不少見識，可往這樣一棟四合院門口一站，免不了還是有些緊張。
別說安心緊張，連徐景行自己也有些緊張。不過當他聽到面前這個小姑娘的自我介紹時，心裡一怔，姓連？
不過疑惑歸疑惑，臉上卻相當鎮定，笑道：“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呢，快進來，”小姑娘熱情的笑道：“我還沒感謝徐大哥對我太爺的照顧呢。”
太爺，姓連。
這個時候他要是還不明白千秋歲老爺子的身份，那就不是徐景行了。
他跟著連月婷走進去，看到正在靠牆處的魚池裡餵魚的連雲海老爺子以後，苦笑一聲，“老爺子，你瞞得我好苦。”
連雲海把手裡的魚食一揚，灑在人造的魚池子裡，站起來哈哈笑道：“這不就是緣分嗎？我也沒想到當時在網上隨口指點了兩句的網友竟然是你小子，”說著又道：“不過你小子的反應也太遲鈍了吧，看到我的網名都猜不到我是誰？”
聽到連老爺子這話，他愣了一下，脫口念道：“多少事，卻隨恨遠連雲海……”
“嘿嘿，懂了？”連老頭兒得意的問。
“懂了，”他無奈的答道，能不懂嗎？他當然知道《千秋歲·半身屏外》這首詞，只是無論如何也沒把這首詞跟連雲海這個人聯絡起來，畢竟連老頭兒在那之前還是一個神話一般看不見不摸不著的人物。
沒曾想，連老頭兒竟然會因為這首詞的最後三個字跟名字重疊，便拿這首詞的詞牌和詞名做了網名。
還真會玩呢。
半身屏外。睡覺唇紅退。春思亂，芳心碎。空餘簪髻玉，不見流蘇帶。試與問，今人秀整誰宜對。湘浦曾同會。手搴輕羅蓋。疑是夢，今猶在。十分春易盡，一點情難改。多少事，卻隨恨遠連雲海。
難怪一直覺得千秋歲的知識太過淵博，現在一看就順理成章了，連老頭兒的知識能不淵博嗎？
而連老頭兒看到他那鬱悶加恍然大悟的表情，顯得頗為開心，也頗為得意，“你小子平時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沒想到會在我手裡吃癟吧？”
“沒，真沒想到，”他點點頭，“早知道您就是您，我就直接抱大腿了。”
“哈哈哈，抱大腿？沒門，”連老頭兒哈哈笑道：“我可是鐵面無私的人，敢抱我大腿，絕對一腳踢開。”
“您也太無情了吧。”
“這才知道？晚啦，”連老頭兒哈哈大笑起來，笑過後招呼道：“來，屋裡坐吧，”看到徐景行受理的禮物，笑問：“你小子給我準備了什麼好東西？”
“沒什麼好東西，一套文房四寶，”他苦笑道：“這可不是賄賂您，而且這也不值什麼錢，估摸著也入不了您的法眼。”
連老頭兒卻呵呵笑道：“怎麼？後悔了？想都別想，你小子是不會買什麼太貴重的禮物，不過你的眼力也不一般，挑的禮物肯定有獨到之處，來來來，拿到屋裡去，給我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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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連老頭兒這個態度，他徹底放心下來，也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正好也好好參觀參觀您的大院子。”
“看院子不急，院子在這兒又跑不掉，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連老頭兒擺擺手，“還是先看看你的禮物吧，我猜，是一方硯臺？”
“您果然料事如神，”他進屋後在客廳裡坐下，也不搞那麼多講究了，直接把禮盒拆開，取出那方荷葉造型的硯臺，“您猜猜這硯臺多少錢？”
連老頭兒拿起硯臺端詳片刻，“還不錯，應該能值個五六萬吧。”
“嘿嘿，這您可就猜錯了，我只花了一千五，”他得意的笑道。
“呦？撿漏兒了？在哪兒買的？”
“石見齋。”
“那家店啊，我知道，不錯不錯，能從那個小老頭兒手裡撿到這麼個漏兒，足見你的眼力很好，”連老頭兒贊了一句，“說說過程？”
他當然清楚這麼一方普通的古硯肯定入不了連老頭兒的法眼，連老頭兒感興趣的是他撿漏兒的過程。
說的再直白點，那就是這老頭兒想聽故事了。
於是，他把自己在潘家園的經歷簡單的講了一遍。
等他講完，連老頭兒眨眨眼，“那方澄泥硯又是什麼來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