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一個，救活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很輕，“疾痢，就犧牲你吧，誰叫這樁麻煩是你惹出來的呢？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任。“
“什麼！”疾痢一驚，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很多，而只有一個想法格外明晰——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可他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女人快速抽身而去，又猛一推他，身子失去平衡，竟不由自主的朝小黑的方向倒去，那股強大的吸力令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強行扭過頭，疾痢的兩個眼珠子快從眼眶裡跳出來了，淒厲的怒吼，“你為什麼要害我！”
女人微微低頭，不置一詞，半個身子躲在了黑暗中，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旋即，女人沒有停留的轉身離去。
疾痢恨恨咬牙，魔界向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天你殺了他，明天就會有另外一個他殺了你，疾痢也習以為常這種廝殺，可他卻萬萬沒想到，到最後他竟然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
使盡最後一份力喊道，“今日吾以吾命為宣誓，如果今天過後吾命尚存，不殺你報仇，我寧受魔域九天黑炎之火焚燒之刑，永生永世不得救。”
話畢，疾痢以正常人無法做到的角度扭轉身體，雙手結印，口中還吟唱著古怪而晦澀的咒語。
“奧次不多加西亞斯……”吟唱完畢，疾痢的大半身體已經小黑吞噬殆盡，確認什麼般的朝女人最後待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嗜血，“我一定一定會……啊！"
慘叫聲過後，小黑的身體也失去了支撐，重重砸到地上，黑暗漸漸退去，又恢復成了原本的小巷，角落堆放著雜物，街面也成了正常的水泥路。
而小黑和小白一左一右癱躺在地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兩人尚有呼吸。
另一邊，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小黑和小白兩人出來的張恆之心慌的厲害，時不時張望一眼巷口，到最後實在等不下去了，想去事務所搬救兵。
忽然，一隻隔著衣服都將“冰寒”兩字結結實實傳過來的手搭上了張恆之的肩膀。
張恆之心頭一跳，控制不住的用餘光掃了一眼肩膀，那只手很白，手腕上披著一段白沙，很好，再加上一頭烏黑亮麗遮住眼睛的長髮就是一隻標準的女鬼了。
“喂，”女鬼在耳邊吹氣，幽幽的道，“你在這兒幹什麼呢？一動不動的。”
張恆之腿一下子軟了，“大爺，啊呸，不是，是小姐，啊啊啊不對，是姑娘，鬼姑娘，看在咱們兩是同類的份上，你放過我好不好，我這個人膽小，經不起嚇。”
“蛤？”無名聽得莫名其妙，“什麼鬼姑娘？是我，無名，神誡事務所的所長。”
張恆之聞言一愣，機械化的扭過頭，重複道，“無名？”
“嗯，是我。”無名一臉嫌棄，“你身為鬼，卻害怕鬼？鬼界奇葩。”後四個字一字一頓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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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恆之的心臟大起大落，對於無名的嘲諷也沒心思管，只好當讚美聽了。
“對了，我那兩個白痴下屬呢，怎麼沒跟你在一起。”語氣仍是一貫的懶懶散散。
張恆之聞言如夢初醒的“啊”了一嗓子，然後又“啊”了一聲，一把抓住無名的胳膊，“不好了，小黑和小白他們……”簡單敘述了一下前因後果，“已經半個鐘頭沒出來了，可能已經出事了，你快點去救他們啊。”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無名甩開張恆之，火氣火燎的衝向小巷。
張恆之愣了下，也趕緊追了上去，邊喊，“你等等我啊。”
無名還沒進去，光是在外頭就敏銳的從空氣中嗅到了空間分割術和魔的氣息，還有濃郁的血腥味，不用說，肯定出事了。
警惕頓起，步伐緩慢的踱進了小巷，裡頭很安靜，像是剛剛大戰過一場，平和卻暗含硝煙，藉助上方微弱的陽光，無名一眼便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小白。
她的胳膊和大腿上給被人穿了一個洞，血流了一大灘，邊緣的血已經乾涸，中間卻仍十分粘稠，看來是剛結束不久。
無名飛快走到小白身邊，探她的鼻息，幸好，雖然微弱，卻一息尚存，不過需要儘快醫治，否則性命難保。
此時，張恆之也趕到了，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然收縮，踉蹌著走到小白身邊，就想伸手去碰她，卻被無名一把揮開。
“別亂動小白，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處於未知狀態，貿貿然動只會害了她。”
張恆之呆滯的哦了聲，然後回了魂似的急忙追問無名，“那小白怎麼樣，還有得治嗎？小白、小白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她不會有事吧。”
“暫時沒事。”無名也不敢打保票，畢竟她不是主司醫治方面的身，抬眼掃了下張恆之，“行了，你先去看一下小黑，我來幫小白輸點仙力，希望可以幫她撐到治傷的時候。”
張恆之點頭，“好。”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親眼目睹了小白、自己的妹妹受傷，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狀況後，小黑嗜血的慾望就變得空前絕後的大，到最後，恨不得將周圍的一切屠殺殆盡。
然而，一個不知名的意識在此時強行擠進了小黑的大腦。
而與此同時，名為“小黑”的意識陷入了一個逃不開的血色夢魘中。
滿天的神佛排列整齊，莊嚴而神聖，而對面迎著的是張牙舞爪的魔族，陰森而血腥，兩方一明一暗，彼此對立，映襯著滿地的殘骸屍骨。
血，染紅了蒼穹。
小黑彷彿是他們其中一員，而殺戮成了他此時唯一的世界，不知天地變化，不知時間幾何，不知對方，不知自己，只知道一個字殺，殺，殺——
漸漸地，他有點疲倦了，厭煩了這樣無止境的廝殺，但他卻停不下來了。
“停下。”一個聲音在喊，小黑很確信，這不是他的聲音，那是誰的呢？
哦，是那個意識的，那這些也是“他”的記憶？可，“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