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表情變得有些精彩。
她知道這種秩序神鏈遠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麼安靜,它們插在凌志的體內,穿過凌志的身體,每時每刻,都是巨大的折磨。
因為這些鎖鏈會磨滅凌志體內的一切道則。
也就是說,凌志所悟出的力之規則,空間規則,陰陽生死,都有可能會被磨滅掉。
她以為凌志是不知道如何化解,現在才明白,原來凌志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他沒有放棄而已。
“值嗎?”白衣遲疑了一下,看著凌志,忽然這麼問道。
“當初我為了突破到王境十層,就曾身受大道之傷,幾度垂死。”凌志沉默了一瞬,看著身體內的鎖鏈,忽然冷笑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曾在心中說過,再也不會讓這些玩意,在我體內肆無忌憚的留下無法癒合的傷痕。”
凌志身邊的泣血劍,煥發出無盡的神芒。
而就在這時,凌志深深的看了白衣一眼,然後在進入偽世界之後,第一次動用了天道碑。
完整的天道碑化作一道流光,從他體內飛出。
那種蒼茫的氣息,只是一瞬間,就鋪滿了這整個平原。
白衣心神震盪,她發覺今日來受到的刺激,怕是超過了以往無數年。
褚達他們或許不知道天道碑是何物,就連陸壓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是白衣,卻知道,這到底是什麼。
她眼中的震驚停留了足有兩個呼吸的時間,然後她抬起頭看著凌志,眼中卻流淌著淡淡的哀傷。
她這樣的人,一舉一動,都能夠影響他人,更可以影響這周圍一方天地。
當她發自內心的流露出哀傷的情緒時,此間所有人,都感覺到心情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而在這周圍的山水,樹木枯黃,溪水枯竭,一派蕭條。
這便是真正的融入自然,一舉一動,都足以影響天地變化。
只可惜凌志現在全身心的將心神融入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之中,所以對這一切,並沒有多少的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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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確定了白衣不會因為天道碑而對他出手,就徹底的沉浸了自己的事情之中。
連他這個擁有天道碑的人,都不知道白衣的憂傷來自何處,書飛瑤他們自然就更不會知道,也不會清楚。
而且他們看著白衣的神情就知道,就算是問,也問不出任何的東西來。
猜,都猜不透。
“鎮!”
凌志口中輕吐一字,天道碑散發出一些獨特的氣息,籠罩了他的身體。
當凌志全身被籠罩進去的時候,凌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忽然持著泣血劍,向著自己身體四周的鎖鏈,砍了下去。
泣血劍上的血線化作血芒,劈砍在這些鎖鏈之上。
鎖鏈晃盪,劇烈的波動起來。
每一次波動,對於凌志,都是加倍的疼痛。
但是凌志卻好像不管不顧一樣,只是自顧自的向著這些鎖鏈劈砍而去。
一次又一次。
泣血劍上隱約有要出現缺口的跡象,可是劍身內的碧落黃泉水一個流轉間,那些地方卻又恢復到了原貌。
就如同劍身某個部分要損壞,然後水流將那部分的劍身帶到了別的地方,讓新的劍身頂替了上去。
咔咔。
終於,在一陣巨大的聲響之中,一根鎖鏈當先斷了開來。
水無尋他們表情微微鬆緩,只要能夠劈斷,就有徹底脫離的習慣。
噗嗤。
可是就在他們安心的那一剎那,凌志抬起手中的泣血劍,捅入了自己的體內。
天道碑嗡鳴作響,波動劇烈,像是真的在鎮壓一頭魔物一樣。
直到現在幾人才發現,從凌志體內剛剛鎖鏈斷裂的地方,那還殘留了一些在他體內的鎖鏈,竟然在瘋狂的生長。
只是天道碑震動的那一瞬間,就長出了半米多。
幸而,在天道碑的鎮壓下,這才生長的緩慢起來。
換言之,若是沒有天道碑的存在,在凌志劈開那一條鎖鏈的下一個呼吸內,這鎖鏈就會重新長好,讓凌志的努力,和受的苦白費。
凌志手中的泣血劍捅入自己的體內,一個旋轉間,卻是生生的將這條鎖鏈給挖了出來。
鎖鏈的根部,竟然還有這類似種子一樣的根鬚,瘋狂的向著凌志的血肉紮根而去。
就在這時,從凌志體內,衝起一股火熱之意,吞噬了大量螢火蟲的噬靈之火從他體內直接湧出,穿過了他的血肉。
這些火焰卷在鎖鏈的根部,使得那些根鬚瞬間乾枯起來。
至此,這根鎖鏈在泣血劍的旋轉之下,方才徹底的消散而去。
而這樣的鎖鏈,在凌志體內,卻有數條。
想到凌志要一根根將這些鎖鏈從自己體內挖出來,尹夢和書飛瑤的俏臉全都蒼白了起來,就是水無尋也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對凌志再生幾分佩服和敬佩。
這份毅力和膽量,實非常人。
不慎被敵人捅一刀,和自己捅自己一刀,需要的是完全不同的膽量。
就如同你很可能一個不注意,就刮破了手指,擦傷了膝蓋,但是你卻連拿根銀針手指,留下這奸細的小孔,都永遠做不到,沒有那個膽量。
這是真正的大勇氣。
順利的解決了一根鎖鏈,凌志一直皺著的眉頭,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只要能斬斷,那自然就說明可以解決。
一根又一根的鎖鏈,就在一聲聲咔咔的聲音之中,被凌志劈斷了。
當所有的鎖鏈都消失的時候,天道碑這才遁入他的體內,泣血劍上第一次被血液包裹滿。
卻是被凌志自己的血液。
當所有鎖鏈全部都消失的時候,凌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像是整個身體都變得空靈,整個精神都不再有任何的壓迫。
他明明站在這天地之間,可是卻好像由站在了天地之外。
他的頭頂,不再是這天,他的腳下,不再是這地。
他像是無根的浮萍,但是因為他足夠強大,所以這浮萍卻是比鋼鐵還要堅硬。
因為比鋼鐵還要堅硬,所以他便相當於得到了真正的自在。
誰也未能想到,就是白衣也不曾料到,凌志竟然未曾止步於第三重境,踏出了第四重。
他,化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