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個小時之後，S500L來到了百子灣附近。
在京城，提起百子灣這個地方，很多人都會會心一笑。
百子灣緊挨一線明星經常出沒的西大望路，往西10分鐘左右的車程，就能來到CBD。
優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這裡的人頭傳動，而這裡更是聚集了無數心懷夢想的北漂女孩。
她們住在這裡，為的就是能碰上一個合適的劇本，又或者是一名有眼緣的導演、製片，夢想著能有一天一腳踏進演藝圈的門檻，成為聚光燈下的紅毯女王。
而她們也有一個專屬的稱呼，叫做“百子灣姑娘”。
不管是科班的，還是半路出家的，這些姑娘為了心中的夢想遠離家鄉，忍受著食不果腹的刻意減肥，揹著或而是A貨或而是限量版的包包，化著精緻的妝容，出入在這片神奇的區域，成為了除三里屯以外的又一道風景線。
金茂府在百子灣裡的價格不算最貴的。
但南區的價格還是大概在500萬出頭，而北區則在1000萬到3000萬之間。
S500L一直進了北區的地庫。
坐在車上的兩人良久都沒有說話，自打他猜到舒窈在撒謊之後，秦森就暫時拋棄了人類最原始的想法，而是不斷地揣摩舒窈的用意。
車裡還是沒開燈，秦森聽到了弱弱的一句，“上樓坐坐嗎？”
細聲如蚊的問話讓秦森愣了半秒，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楚沁在上面？”
舒窈沉默片刻，“沒有。”
“那我就不上去了。”
秦森的手待在了把手上，但三十秒都沒有拉開車門，他似乎在等著什麼。
舒窈扭頭看向秦森一動不動的背影，也不說話，她同樣在等著。
兩人的僵持大約過了五六分鍾，舒窈還是按捺不住，開口問道：“主席，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是我不夠吸引你嗎？”舒窈迫切地問著。
“依你的條件，足夠吸引每一個正常取向的男人。”秦森笑了笑，“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不過我就想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自打我在辦公室見你的第一眼起，這顆心就慌了。”舒窈的語氣很誠懇，讓秦森聽不出是在撒謊。
“我嚇著你了嗎？還能讓你心慌。”
舒窈搖著頭，“不是嚇著了，而是一種來自於你內心深處散發出來強大的壓迫感。”
“有嗎？”秦森不相信。
“是你讓我相信了一見鍾情的含義，讓我覺得我所期待的愛情就是你。”舒窈越說越認真，“你完美符合了我的最優停止理論。”
秦森想起他和舒窈從見面到現在也不過一週的時間，要說舒窈愛上了自己，秦森打死也不相信，半開玩笑地說道：“這是給我下套呢！”
“這裡面真沒有套的事！”舒窈連忙舉起三根手指，但立即又放了下來，說：“真的沒有。”
到這兒，秦森也不藏著掖著了，他有預感舒窈多半是為了她的父親，可他也不知道舒窈為什麼要來找自己，直言道：“有什麼事，你直接說。”
舒窈連口否認，“真沒事！”
秦森開啟了車內的燈光，他清楚的看見在舒窈精緻妝容上的兩道淚痕，說：“小舒，如果你有難處，可以跟我說。”
“我沒有任何難處。”舒窈凝視著那雙睿智的雙眼，強裝鎮定地回答道：“老闆，我是真喜歡你這人。”
“既然你不說實話，那我也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舒窈一下子抓住了秦森的胳膊，一串淚珠兒撲漱漱落在他的手背上，那張俏臉已是淚痕斑斑，又改口低聲說：“主席，我求求你。”
“恩，求我什麼？”秦森眉梢一挑，看來舒窈的心理防線要被攻破了。
舒窈勐吸了幾口氣，“上樓好嗎？”
“上樓幹嘛？”
“我家的貓會空翻。”
秦森澹澹一笑，也沒有回答，而是開啟車門，走了下去。
舒窈見狀，生怕秦森反悔，也不顧早已哭花的妝容，趕緊跟著下了車。
等兩人出了17樓的電梯，舒窈從el的包裡拿出了鑰匙，開啟了房門。
跟舒窈平時喜歡奢侈品一樣，她的家處處透露著超越她薪酬的氣味。
客廳地面的大理石全都來自義大利，小到門口換鞋的矮凳，大到不遠處的沙發，處處都能見到精心包裹著的小牛皮。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玄關的地方竟然掛著的是一張來自國內油畫大師陳逸飛的《二重奏》，十多年前的成交價就已經摸邊千萬了。
舒窈脫下了高跟鞋，在鞋櫃立面找了半天也沒有男士拖鞋。
“要不你就別換鞋了。”舒窈抿著嘴，身體微微發顫，“直接進來吧。”
“你的貓呢？”秦森穿著錚亮的皮鞋走進了這間單身女人的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確認家裡沒有其他人之後，問：“不是說會翻跟頭嗎？”
舒窈關上了門，“您先坐著，我去找貓。”
說完，她就走向了房間，連正眼都不敢瞧秦森一眼。
秦森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注意到舒窈的房間很乾淨，並沒有一般養貓家庭的貓毛亂飛的狀況。而且就算是露臺外面，也沒有見到貓砂盆之類的東西。
他越發覺得這是一個圈套，或許這間房子裡根本就沒有貓。
秦森的屁股是坐不住了，曾地一下站了起來，準備在事情變壞之前逃離這個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的地方。
而就在這個時候，舒窈從裡屋走了出來，用盡全身力氣說著：“主席，貓來了。”
秦森勐地回頭，眼前的女人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蕾絲短裙，纖而美的右腿上還綁著一個帶有珍珠的蝴蝶結黑色襪圈，絲絲發濤垂落腰間，一隻粉紅貓耳髮飾戴在頭上，隱約能見到白玉彎彎的模樣。
舒窈容光慘澹，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她光著腳，走到秦森面前站定，低著頭說：“您要是喜歡，我這就表演。”
還沒等秦森回答，他彷佛就看見了一隻在湛藍湖水裡受驚的天鵝，在恐懼與不安中，扭動著那窈窕的身姿。
黑色蕾絲短裙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將輕盈鳥娜的玲瓏曲線完全的勾勒了出來，頭上的貓耳隨著彆扭的舞步而微微發顫，在與大理石地面折射出的陽光裡，閃動著無限的青春與聖潔。
在沒有音樂的房間裡，秦森能聽到舒窈每一次光腳落地時發出的聲響，而舒窈則能感受到秦森那炙熱的目光。
舒窈身體一晃，欲似後退，腰肢柔軟的往後一仰，整個人在秦森的面前完成了一次姿態優美的空翻。
悠然落地間，她又緊緊地抓住了左腳腳踝，黛眉含淚，整個人坐在冰冷的地上。
半晌，她蜷曲著身子，環抱著膝蓋，委屈地哭著。
秦森拔腳欲走，可身後的舒窈卻發瘋似的、忍著腳踝處傳來的劇痛，爬到了秦森的腳邊，乞求地問著：“主席，你能不能救救我爸？”
終於等來答桉的秦森如釋重負，舒窈的目的果然如同他的猜想，他長嘆一口氣，繼續想要往前走。
可舒窈卻死死抱住了秦森的小腿，啜泣地說著：“我求求你。”
秦森眼見窗戶紙已經被捅破，冷冷地回應著：“你父親的事情我也是剛知道，不過我自認為我沒有這個能力去左右調查組的調查。”
舒窈早已是珠淚盈盈，她猶未說話，但秦森卻已從淚光中看到她的心聲，看到她心中對父親的那一份濃濃的情意。
“你連斯坦遜都能拿下，就不能......”
秦森深吸了一口氣，說：“叔叔的事不是商界的事，有些紅線是不能碰的。”
說著，他就剝開了束縛在小腿上的藕臂，朝門口走去。
“主席，只要你答應幫我，我可以不要自尊、不要回報，死心塌地的跟著你！”舒窈徹底淪陷了，平日裡風光無限的舒董秘如今就像是一隻待宰的肥羊。
秦森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回頭掃了一眼泣不成聲的舒窈。
“小月姐對我愛答不理，楚總也不見人影。”舒窈蹲坐在地上，啜泣地說著：“她們原來對我很好的啊！我又沒犯什麼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秦森還是能理解舒窈此刻的心情，畢竟從萬人捧到萬人嫌，再加上父親的落馬，她在二十幾歲的年紀裡，經歷到了從天堂到地域的體驗。
冬鼕鼕。
敲門聲傳來，舒窈驚恐地看向了門口，秦森則透過貓眼往外一瞧，七八名身穿黑西服繫著紅領帶的人正站在門外。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三四名警察。
秦森回頭給了舒窈一個眼色，示意她回屋。
舒窈也心領神會，她一瘸一拐地走進了臥室。
【計時結束】
【01:55:50】
【116萬元已到賬】
秦森見舒窈關好了臥室門，這才開啟了防盜門。
“你好，我們是魔都電化集團聯合調查組的，我是副組長餘鵬飛。”帶頭的人首先給秦森出示了工作證件。
秦森點頭，“你好。”
“這裡是舒窈的住處嗎？”餘鵬飛再次確認著。
“是的。”
在得到回答之後，餘鵬飛出示了搜查令，說：“舒窈小姐在家嗎？我們要向她瞭解一下情況。”
話音剛落，換好衣服的舒窈從臥室裡面走了出來，見到這麼一大幫烏泱泱的人後，她的臉上寫滿了緊張。
“我...我是舒窈。”
“你好，我是本輪調查組副組長餘鵬飛。”餘鵬飛再次表明身份，“關於你父親舒達嚴重違紀的事情，我們需要向你瞭解一下情況。”
舒窈緊張到躲在了秦森的身後，喊著金湯匙長大的她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那雙精心保養過的手本能地握住了秦森，像是找到了一顆參天大樹，希望它能為自己遮風擋雨。
“我什麼都不知道。”舒窈呢喃著。
餘鵬飛見兩人的關係親密，便問著秦森，“請問你是？”
“他是我...”舒窈看了秦森一眼，“朋友。”
“男朋友？”
舒窈知道這件事情沒有迴旋的餘地了，也不想拉秦森下水，回答道：“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根據你父親舒達所說，你在京城的所有資產均為不正當收益得來的。”餘鵬飛面無表情地說著：“這幾位是法院的同志，他們將配合我們進行查封。”
聽到這裡，舒窈的臉色變得慘白，她環顧著這套可能普通人奮鬥一輩子都賺不來的豪宅，喃喃道：“那我不是沒有家了？”
餘鵬飛接著說道：“我們已經查明你還有一輛保時捷，那輛車現在也不能動了。請你交出車鑰匙、行駛本。”
舒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良久都沒有說話，只是渾身顫抖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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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森見狀，從舒窈剛剛的包裡找出了這兩件東西，交到了餘鵬飛的手裡。
“好，我們再跟你瞭解一下。”餘鵬飛示意身後的人員進屋，看向了餐廳的方向，說：“舒小姐，我們就在那邊談吧。”
舒窈現在已經六神無主，她腳步僵硬地跟著餘鵬飛前往了餐廳。
而秦森看著那落寞的背影，完全不敢把現在這個舒窈和第一次見面，那渾身上下透著傲氣時的她相比。
“你父親平時有跟你說過電化集團的事情嗎？”餘鵬飛問道。
舒窈搖頭，“沒有。”
“我們去京城斯坦遜瞭解過你的薪酬，按照你每月的工資來看，是沒有辦法負擔起你現在的生活水平的。”餘鵬飛直言不諱道：“而且你銀行的流水也已經被查明了，除了工資之外，是沒有其他收入來源的。但你在京城各大商場的VIP積分以及消費的金額是巨大的，光在SKP商場，你就消費了760萬。”
餘鵬飛接著說道：“而且你還擁有十來張京城各大美容院的會員卡，其中充值金額最大的一張卡里有接近65萬。”
說著，他就拿出了流水清單、商場積分證明等材料，放在了桌上，“請你解釋一下這部分錢的來源。”
“是我爸給的。”處在極度恐慌之下的舒窈說出了實情，“但有些是別人送我的，把分記在我名下的。”
“哪一部分是你爸給的，哪一部分是別人送的？我們要區分開來。”
秦森想到了當初讓舒窈陪自己去買衣服，把積分算在她頭上的事情，走了過來，說：“餘組長，這筆消費是我的。”
他把當初在金融街購物中心的消費記錄給了餘鵬飛檢視，在確認之後，讓人在清單裡面備註著。
而這時的舒窈才反應過來，問：“組長，我爸現在還好嗎？他有高血壓和糖尿病，有準備藥嗎？”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們都已經做了相應的準備。你父親一切都好。”餘鵬飛接著說道：“只要你如實說出你知道的一切，我們會在庭審前，安排一次你跟他見面的機會的。”
舒窈木訥地點著頭，但她是真不知道舒達的事情，她只是一盆從小被放在溫室裡長大的嬌豔玫瑰而已。
舒窈聽到能再見自己父親，回答道：“那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