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鑰匙’的問題就先不說了。”
忽明忽暗的燈光閃爍下，孟雷從兜裡掏出一盒煙來，自己從中抽出一根點上，然後又灑了一圈。
很快的，空氣中瀰漫的惡臭味逐漸被刺鼻的菸草味所取代。
一片煙霧繚繞之中，孟雷繼續道：
“尋找鑰匙雖然是我們接下來在莫多城內的任務重心，不過，其他的事也不能耽誤。”
頓了頓，孟雷抬頭看向張超：
“造船廠那邊，評估人員什麼時候可以進行現場定損？”
張超沒有遲疑，立刻回應道：
“由於現在莫多城全面封閉，哪怕是造船廠的工作人員，想要外出前往船塢碼頭的話，也需要很繁瑣的審批流程，全部走下來的話，大概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
“一天吶……”孟雷仰頭沉吟：“又是一天的時間白白浪費掉了，加上維修的工期，我們最起碼還要在莫多城逗留五天……”
聞言，張超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想起了什麼。
稍一停頓，他臉上浮現一抹糾結之色，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開口道：
“司令，就目前情況來說，五天只是一個保守估計。
就算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一切順利，五天後修好了潛艇，又找到了‘鑰匙’和收容方式。
可是，我們下一步前往巴羅納殖民地，又不知道要浪費多長時間。
哪怕以最樂觀的情況判斷，完成交易和返航途中不再遇到意外，抵達西爾城附近至少也需要小半個月。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算起，我們在路上至少還要耽誤二十天左右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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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
說到這，張超語氣一頓，目光凝重的看向孟雷，沉聲道：
“恕我直言，安司令和那些失聯的艦隊兄弟們，真的可以撐那麼久，堅持到我們的救援麼？”
聞言，孟雷目光閃爍，下意識的深吸口氣。
失聯二十天，就是在氧氣含量充足，澹水富裕的陸地上，救援成功的希望都極其渺茫。
更何況，還是在這環境極端殘酷的深海之中呢？
如果潛艇沒有沉沒，能源方面也十分充足，那麼澹水問題雖然不需要擔心，可食物儲備卻依然是個麻煩。
就更不要說，失去潛艇的庇護，深入遺蹟中的情況了。
因此，孟雷也不敢在張超提出的這個問題上保證什麼，心裡有些忐忑。
不過，既然占卜結果表示，事情的發展還存在轉機。
那就證明，至少從目前來說，安然她們還不存在生命危險，真正的危機或許不是補給的問題，而是來自於其他方面。
孟雷將這個想法說了出來，隨後又道：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要儘量的去爭取，至於最後的結果如何，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好吧。”
聞言，張超也只能無奈的點頭，默然接受。
這時，孟雷掏出懷裡的手持平板，開啟公民個人賬戶掃了一眼，發現賬戶餘額已經不多了，連五萬馬克都不到，根本不足以支付遠航艦隊的維修費用。
頓了頓，他抽了口手中的香菸，轉頭看向漢斯，沉聲問道：
“莫多城內的商業區在哪一塊？”
“我們現在手頭的現金不足，需要儘快把倉庫裡的那些物資變現，用以支付艦隊的維修費用，還要預防一些突發情況，以備不時之需。”
漢斯對於莫多城的瞭解雖然也同樣有限，但畢竟之前也來過幾趟，比孟雷等人知道的更多。
當下，漢斯摸了摸下巴，略一沉吟，開口道：
“如果想要把那些物資變現的話，那就只有去城內的中心商業區打聽……”
說到這，他臉上浮現一抹後怕，又補充道：
“就是之前我們遭遇幻覺事件的地方，那裡是莫多城的商圈，大部分的交易都在那裡進行。”
“嗯。”
孟雷聞言點了點頭，轉而又看向張超：“你明天帶人去把這件事處理了，儘快將船上的貨物變現，保證我們的資金充裕。
另外，造船廠那邊也得盯緊點，讓他們儘快對潛艇定損，給出報價和施工方案，用最快的速度進行維修。”
“是！”
張超重重的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應了下來。
接著，孟雷又想起了什麼，特意叮囑了一句：
“對了，還有一點。”
“什麼？”
張超疑惑的抬頭，目光中露出一抹不解。
“明天一早，我先劃撥給你一部分資金，你去商業區買個平板，方便和我保持聯繫，有什麼情況的話及時溝通。”
“好！”
對於這件事，張超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爽快的答應下來。
在沒有手機的這段日子裡，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原始社會，在通訊方面實在是太費勁了，手持平板的確是相當有必要配備。
交代完了一切，孟雷叼著煙從泥頭鯊肋骨做成的沙發上站起身來，邁步走到窗邊。
來自生活區穹頂上空高強度照明燈投射下的光芒，經過大量高層建築的折射，落在融水公寓一樓窗外時，已經變得十分暗澹。
白光透過紫紅色的窗簾滲透進來，顯化出一片扭曲的陰影。
孟雷的目光落在那團陰影上，默默沉思良久，然後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
明滅不定的菸頭從指尖滑落，孟雷忽然轉身，衝屋內眾人道：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大家收拾收拾，準備休息吧。”
話音落下，他又轉而看向張超：
“張超，你留下來負責照顧老賈，安排好其他的兄弟，在這待著看好咱們的老窩。”
說著，孟雷目光遊移，最後落在了漢斯和霍野的身上：
“你們兩個，帶上傢伙跟我出去一趟。”
“啊？！”
霍野疑惑的撓了撓頭：“司令，這麼晚了咱們要去哪？”
話雖如此，可霍野卻也沒有反駁的意思，直接拎起了沙發角落裡的一把砍刀。
孟雷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支魚叉，這些東西都是剛才打掃衛生的時候，為了方便統一規整起來的。
然後，他一邊朝公寓門外邁步，一邊說道：
“時間還不算太晚，睡覺之前，咱們先去找一下那個嚮導，正常情況下，這個點他應該剛好在家，省的咱們明天空跑一趟。”
“現在上門……會不會有點唐突，太不禮貌了？”
霍野有些猶豫，出聲提醒。
在他看來，夜裡十點多登門拜訪，似乎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
然而，孟雷卻是搖了搖頭，沉聲道：
“蘇荷酒吧給出的情報並不具備唯一性，老賈按照規矩喝酒討來的資訊，對方同樣會以相同的方式提供給其他人，只要有人花錢或者完成了拼酒，都有可能得到和我們一樣的情報。
在這種情況下，誰先找到目標，誰就越佔據主動權，擁有優先選擇的權利。
所以，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
頓了頓，孟雷語氣有些凝重的補充道：“說不定，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先一步找上門，和對方達成協議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除了加價之外，就只能再進行一次拼酒，或者從酒吧花高價重新購買情報了……”
漢斯聞言點頭，一邊邁步跟上，一邊附和道：
“船長說的對，這種情況的確有可能發生，蘇荷酒吧只提供嚮導的聯繫方式，卻不具備唯一性。
簡單點來說，當前滯留在城內的嚮導數量越多，大家的可選擇性也就越強。
如果當天城內就只剩下了一位嚮導，那麼必將成為所有人爭搶的物件，競爭相當激烈。
在這種情況下，嚮導的帶路權自然是價高者得。
除非……”
說到這，漢斯也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匕首，小心翼翼的別在腰裡，然後道：
“除非，所有人達成一致協議，眾籌組隊出發，但路上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這就很難保證了。”
聞言，霍野終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小聲滴咕了一句：
“行吧，那就先過去看看，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說話間，孟雷已經走到了公寓大門口。
“司令！”
這時，張超快步從後面跟了上來，語氣不無擔憂的道：
“這麼晚了出去，會不會有些不太安全，要不我讓幾個兄弟跟著你們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莫多城生活區，相對於其他幾塊區域而言，算得上是最混亂的地方。
在這片異星海洋上，無論海盜還是賞金獵人，大家都有三個標誌性的共同愛好。
那就是酒精、女人和賭博！
莫多城的酒吧大多位於中心區附近，緊挨著懷特大道與溫多科大街兩條重要交通要道，蘇荷酒吧算是其中規模最大的一所。
而JY和賭場這種地方，畢竟屬於灰色行業。
在聯盟的律法當中，也是明令禁止不允許經營的場所。
莫多城雖然地處偏僻，又逐漸有些超脫於聯盟的掌控之外，可說到底，也依然算是聯盟的管轄範圍，不可能明目張膽的經營JY和賭場。
因此，這兩個行業的經營場所大多比較隱晦，深藏在建築群林立，人流量最多的生活區當中。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莫多城的生活區雖然表面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可實際上，私下裡暗流湧動，治安遠比其他地方更加混亂。
精蟲上腦的嫖客在發洩完後，是最老實沒有威脅的，可那些輸紅了眼的賭徒和癮君子，卻是街頭巷尾最不容忽視的潛在威脅，他們可是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孟雷他們三人深夜外出，要在這片區域內活動，張超總覺得有些不太安全。
孟雷聞言笑了笑，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說道：
“沒事的，有霍野跟著，不會出什麼問題，整個生活區就這麼大，隨便兩步就跑了出來，能會有什麼危險？
人太多的話，反而會更引人注意，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你就在這老實待著，等我們回來。”
上前一步拍了拍張超的肩膀，孟雷笑道：
“放心吧，我們不會耽誤太久的。”
說罷，孟雷不再耽擱，衝霍野招了招手，轉身開啟了公寓門。
門外，幽暗的走廊裡燈光閃爍。
各種由摩螺克內殼與軟骨打造的裝飾，在光線的扭曲下，折射成一片深邃的陰影，形狀怪異，張牙舞爪，看的人極不舒服。
孟雷畢竟也是大風大浪走過來了，對此沒有任何的不適，出門後徑直朝著大門外走去。
可還沒等他走出去太遠。
忽然，耳邊傳來了“啪嗒”一聲響動。
一樓走廊內極其安靜，落針可聞。
這個聲音在空曠死寂的環境內，瞬間被無數倍的放大，無比清晰，立刻就引起了孟雷的注意。
“什麼聲音？哪傳來的？”
整個融水公寓的一樓，除了他們這群人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住戶了。
而這個聲音顯然不是從他們的房間裡傳出來的，因為還沒來得及關上屋門的張超，這會也探頭探腦的走了出來，一臉警惕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那聲音不大，像是某種軟綿綿的流體，從高空墜落，摔在了地板上，辨識度很強。
孟雷疑惑的停下腳步，轉身的同時，舉起了手裡的魚叉。
“司令，剛才那聲音，好像是從咱們房間對面傳過來的……”
這時，霍野也拔出了插在腰間的砍刀，衝孟雷低聲挑了下眉頭。
他就走在孟雷的身後，距離聲音的來源很近，聽的更加真切。
“對面？”
孟雷本能的心生警惕，微微皺起眉頭。
融水公寓的一樓，在他們一行人到來之前，始終都是封閉的狀態。
房東在離開之前，也沒有提醒他們，這一層樓裡還有其他的住戶。
種種跡象表明，公寓一樓區域，應該不會再有別的人入住了。
既然如此，那剛才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對面401的公寓房間內，在房東不知情的情況下，還有人藏著？
明明是一樓，門牌號卻偏偏是4開頭的數字，這件事本身就有點不太正常。
孟雷略一猶豫，衝幾人使了個眼色，隨後踮起腳尖，輕輕的朝401房間的方向悄然逼近而去。
他倒要看看，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