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家藏有雅雅所要物件的古董店,則稍稍有點麻煩。
那是一家鋪面很小,可是塞滿了各種各樣寶貝的店,我小時候它是這副模樣,如今依然是這幅模樣,是家歷史悠久,而常青的老字號——即是說對方很難搞。原因有二,首先對方的眼光必然磨練出了毒辣,其次對方必是耐著性子做生意的型別,否則也不會經營這麼久了。
我和繩繩站在對街的角落裡,朝遠處的店鋪遠眺觀察。我盤算了一會兒,腦子裡閃出了好幾個方案可以推行。
“哎呀呀又打壞主意了,你根本沒想過花錢買吧?”繩繩笑著衝我說,還真是把我吃透了。
“那種千年的古董我可買不起,所以呢——在人世間,缺錢的時候,要麼動腦筋要麼花力氣,要麼既動腦筋又花力氣。”
何況我真的沒錢,還心血來潮犯神經給了李月遙不少錢,要我靠買來入手那破東西還是算了吧。
我和繩繩一起抱著手,偏頭沉思。正當我暗暗打算用一個有點流氓的辦法時,我察覺到那家古董店周圍忽然變的有些陰暗,這挺奇怪的。我眯起眼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有個小而靈巧的身影,竄進了那家店裡,且周圍的行人沒一個看向他的。他給我的感覺很糟,之前在街上見到那些所謂的魂時卻沒有這種感覺。
“……那就是鬼嗎?”我帶著三分害怕的說出自己的推測。
“咦?能分辨嗎?”
“感覺氛圍不同……”看來是猜對了。
“嗯,剛剛是有只小鬼跑進去了,古董店沒有鬼的話,反而就不入流了呢。”
繩繩的話還真是讓我有點毛骨悚然,我想,以後我就別去古董店轉悠了……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去強取豪奪一番。或許……這種小鬼可以利用?
“那種氛圍的小鬼,應該也會帶來什麼糟糕的影響吧?”
“嗯嗯。”
繩繩嘴角勾起一抹壞笑,肯定是和我想到了一塊去。有了主意後,我不禁為事情的順利彈了個響指。
我從口袋裡把一直帶著玩的那對骰子拿了出來,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進了狀態後,我搓了搓自己的臉,裝出陰暗深沉的老練形象,大大方方的走進了那家古董店。
這家古董店的老闆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性,有種附庸風雅的土財主的感覺,裝模作樣的在自己身上掛滿了文玩,手裡還不忘搓一對獅子核桃。他正鬆垮垮的坐在一張考究木椅上,眼神卻藏著生意人的狡猾,從我進店開始就把我上下打量了好一番。
“隨便看。”
在他看來,我或許只是個過路好奇進來隨便看看的客人,於是他不以為然的衝我笑了笑,就不再理會我了,和我預先猜測出的這人性格倒是八九不離十。我在店裡徘徊了一圈,如他所想裝作普通客人一樣東看西看。
同時,剛才見到鑽進來的小鬼也看得很清楚,是個散發著調皮氣息的小男孩形象,只穿著一條燈草絨短褲,光著上身趴在店主的肩膀上,對他很不友好。說真的,正搖頭晃腦擺出一副享受模樣打量手中蓋碗的老闆,身上趴著這麼個光膀小子卻渾然不知,實在是讓我很想笑……
雖不知那小鬼具體為何針對他,但想想也很容易猜到,無外乎和這只小鬼相關的玩意兒,被賣到了這家店裡吧。
我繼續佯裝看貨,在雞翅木精細打磨出的普通展櫃裡,一眼就發現了要弄到手的那件東西。確認了這一點後,繩繩會意的朝我眨眨眼,便走到那只小鬼一旁,和他攀談了起來。小鬼對繩繩肅然起敬,甚至還帶著一點害怕。
至於我,也對應的開始了要做的事。
“最近手頭緊,來當點貨,收不收舊東西?”我走近了店主詢問道。
“看看。”
他一邊揉著被小鬼踩了一腳的肩膀,皺著濃眉朝我點點頭。
我把骰子放置在櫃上,畢竟這是敲門磚。他瞥了一眼,沒上手就直接發話了。
他以行家裡手的口吻帶著笑說: “嚯,象牙的,這笑紋是清的,好東西,當多少?”
“你看值哪個價?”
“不好說,您就給個心理價?”
至此,已經把這傢伙的注意力吊起來了,所以我開始了下一步——我裝作沉思片刻後,忽然將眉頭皺起來,故意凝視著他肥厚的肩膀,沉默的摸摸下巴。
“怎麼了?”他有點疑惑:“價格好說嘛,我這開門朝天的生意坊不欺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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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沒什麼,這事兒我不該管……呃,真沒什麼,還是談價吧。”
我收回視線,但還是時不時瞥上他的肩膀幾眼。順帶一提,我家小繩繩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教唆著那只小鬼,叫他使勁踩這傢伙的肩膀。不如說,那小鬼已經在他肩上跳舞了,想忍住不笑真的挺難。
“您覺著我這肩不對勁?”他吃驚的問我。
“是倒是……哎,不提了,我這對骰子——”
他提高嗓門,打斷了我的話。
“您有主意?我去醫院看了好幾次了,人家都說沒毛病,您這一眼就覺得不對……我覺著,這是碰對人了。”
我沉下臉,抱起手搖搖頭,欲言又止的沉吟許久後,忍不住說:“實話和你說,這倒不是病,而是……唉,那種事,我要非去管這閒事,可不好啊。”
“您這意思是,這是有不乾淨的東西做法?”
他慌張的沉下聲音,左顧右盼又生怕別人聽見。我只是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一言不發的看上一眼那小鬼。這倒不是裝出來的,因為此時,繩繩正好從小鬼那裡,問出他記恨這老闆的緣由——小鬼指著他茶桌上,一個放著奶糖和花生糖的小木盒子。
我仔細看了一眼那個木盒,立馬就理解了那是什麼,因而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您倒是給個主意啊?”店老板非常慌亂。
“你啊,真是什麼都敢往手裡進。”我忍不住搖搖頭,真心的感慨道:“什麼時候減了壽,我看也矇在鼓裡吧。”
“果然和我這買賣有關?”
我猶猶豫豫的看看周圍,斟酌了一會兒言語方式,才緩緩收鉤朝店老板開口說道。
“看你不知,如果哪天枉死,我心裡也過意不去……擔個風險和你直說了吧,你進了兩樣東西,招了怨。”
“您給說說?”他將信將疑的問我,但還是在小鬼的腳下難受的揉肩膀。
我收起骰子,起身走到展櫃前,從那裡將我要的東西取出,放在手裡。和李月遙手裡的那一部分外表非常相似,同樣的包漿程度,也有整齊的孔和斷面,但刻字的似乎不是這頭,所以上面什麼也沒刻。我將這東西放在老闆面前,說道——
“我猜,你這東西收的不過三四年吧,要再久點,就……”我將話尾藏起,只是搖搖頭。
“是……的確是三年前收的。”他相當震驚的看著我,還小聲嘀咕:“我這是碰見高人了……”
然後,我瞥了一眼小鬼,又將他裝糖的木盒拿了過來,將那些糖倒在桌子上。至此,小鬼非常兇的從他身上,跳到了我身上,抱著我的手捶打。的的確確,是有種莫名的鈍痛感,雖然不是很嚴重,但足夠讓人不悅。
那家夥吸了一口涼氣,摸摸肩膀,又看看我,有種如釋重負的爽快表情。
——“他是我家的人,會幫你的,所以下來。”繩繩冷冰冰的向小鬼說。
“……真的?”
“你以為我是誰?所以,如果你再打他的話——”
被繩繩恐嚇的小鬼松了手,看著我的眼睛害怕的向後退了幾步。繩繩那邊的事倒是很順利,我這邊也得抓緊收個網才行。
“輕鬆點了吧。”我對古董店老闆苦笑著說:“你肯定不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的。”
“……是什麼東西?”他畢竟是開古董店的,這好奇心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我先拿起自己要的那個東西,半真半假的說道。
“這個,是一位文人的遺物,可惜分了幾半,東西不齊,自然不吉利。”
“那這盒子……”
“是一個死掉的小孩子居住的地方,卻被你拿來放大白兔奶糖。”
“……骨……骨灰盒?這……”
他瞠目結舌的站了起來,腳下一滑碰到了桌角,差點摔倒在地。
“好了,東西給你解釋清楚了,你這地方我也不想長呆了,我先走一步了。”我站了起來裝作急急忙忙要逃走。
“……等等等等!您等等!”他趕忙拉住我的手:“您倒是給我說說要怎麼辦啊!”
“真不好辦,你這種常人是辦不了的……”
我長吁短嘆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再說下去,等著他主動上鉤。
“那……您……您這麼有眼力,能不能幫我辦辦這事?”
“得了吧,這兩件東西可燙手,要送走兩個積怨已久的東西可真麻煩得很。”我擺擺手。
“麻煩?但您能辦的對吧,啊對,您說,要給您多少錢。”
“這可不是錢能解決的。”
“求您了!”
和他推三推四推了好一會兒後,在他甚至曝出自己有黑社會的門道,威逼利誘了好一番後,我才裝作耐不住他哀求的不耐煩模樣,點頭勉為其難的答應了這門“苦差事”。
“我要帶走這兩個東西去善終,可以吧?但別擔心不過做完流程,順利送掉上面的東西,東西會還給你,怕的話就跟我一起——”
他趕忙擺手拒絕:“別別別,我可真不敢沾這東西了,我不去我不去,您拿走!”
“好吧……”我沉思片刻,為這出騙局做最後的潤色:“我把東西帶走後,你這店得休12個時辰,算是走過一番,不能多也不能少,然後找外人來仔細打掃一遍,再放兩串大紅鞭炮去邪,切記。”
“了……瞭然……那您這收多少錢呢?”
“算了吧,這也是緣。”
但這古董店老闆不依不饒,將店裡的營業款拿了出來,塞到了我手裡,怎麼都不肯不給錢。就這樣,我裝出自己吃大虧而咬牙切齒的艱難臉色,拿著那小鬼的骨灰盒和雅雅需要的物件,在古董店老闆千恩萬謝之下,從店裡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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