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立即笑著說道：“那就太好了，我最喜歡聞的就是機械加工的味道。”
聽得李巖這句話，譚總終於很贊同地說道：“李老板，你說這話，我就知道你也是從底層幹過來的。我和你一樣，我就覺得聞到這個鐵的味道，我就踏實，睡覺都睡得舒服。我還專門在車間裡面整了一個休息室，中午我就在裡面睡午覺，外面那些叮叮噹噹的聲音聽著簡直就是舒服。”
李巖笑道：“同感，同感。我也喜歡在車床旁睡覺。”
譚總大笑道：“看來，李老板以前是幹大床子的，只有幹大床子的，才有資格在車床旁睡覺。”
這間廠房很大，連著有三個大跨。這種大廠房以前可是相當的輝煌的，可是現在已經顯露出太多的滄桑感。
沒走多遠，就聽到前面傳來很大聲的吵鬧聲，譚總聽後臉色很是不好，很顯然就可以看到是車間調度員和一個車工之間的爭吵。
譚總既然遇上，不得不走上前去，問原因。
李巖在後面已經聽得很清楚，原來有一批鋁加工件，這個車工不願意接。因為鋁加工件非常不好加工，別看鋁材軟，但是由於熔點低，機加工時非常困難，很吃刀具。很多時候一天也做不出一件，而且刀具很費。這樣下來不但工資拿不全，最後還會被罰款扣錢。
但是這個車工已經是這裡技術最好的了，他不接，就沒有人會接了。然而這個車工試了一件後，根本幹不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這種鋁加工件，以前我們也是做過的，你又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師傅了，你為什麼做不了？”
“是的，很早以前做過，可是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以前所有的鋁加工件只有兩個老師傅會做，現在他們估計都站不起來了，說不定都死了。你有本事去把他們叫來，我免費給他們打下手。”
“不就是鋁的嗎？就是用手都可以切下來，為什麼你不能幹？”
譚總走到跟前，臉上有些不悅地伸手攔住排程說道：“你不懂，鋁加工的確很特殊，不是所有人都會幹的，這批活是誰接的？”
“我接的。”那個排程很直接地說道。
“你接的？我先不問你的價格咋樣。我先問你，你接這些加工件的時候，你問過這裡的師傅沒有？你為了一點提成，手續上都不走了？”譚總非常生氣地說道。
“我們所有材料都可以加工的，而且我查過我們的記錄，我們以前的確做過這個的，還是一模一樣的。”排程雖然有些氣怯，但依然很肯定地說道。
譚總怒道：“現在不是以前，很多老師傅都退休了，而且都退休很多年了。你查的資料是多少年前的？你說的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在廠裡。我知道哪兩個師傅會，可是他們一個剛退休就過世了，還有一個現在在幾千公裡外曬太陽，你是想讓我把他叫回來？”
“那這個怎麼辦？”排程這才知道這件事有些麻煩了。
“錢你收了？你就去退掉。怎麼辦？！你去辦！”譚總吼道。
“
譚總，我這就去想辦法，可是這個錢。。。”
“錢？他們沒有收到產品不可能付款的，是不是？你說的錢，我們大家都知道的。你自己去解決，我不追究；處理不好，我也沒辦法的；規定上有，你自己看著辦。我也想替你解決，可是你看到了，他可是最好的師傅了。”
那個排程被罵的，立即轉身就往身後跑著離開，嘴裡說道：“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見到那個排程離開，譚總非常生氣地罵道：“就知道撈錢，沒點本事就知道惹事。”
李巖跟在譚總身後，走開幾步後，李巖說道：“譚總，我可以替你解決這個鋁加工件的問題。”
譚總看著李巖，然後左右看了看後，問道：“李老板，你說你會加工鋁加工件？”
李巖點頭道：“我剛才抽空看了眼加工圖紙，雖然看得簡單，但是我知道，我有辦法。”
譚總略有些興奮地問道：“你告訴我，那裡可以加工？就在這裡附近？等等，李老板，你以前就是開大床子的，你自己就會？”
李巖道：“我現在就可以替你加工出一把刀具，你那位師傅就可以輕鬆加工鋁加工件了。”
譚總認真地看著李巖，說道：“李老板會磨刀具？”
李巖笑道：“會點。”
譚總點了點頭，轉回身去，把那幾張加工圖拿過來，對李巖說道：“李老板，走到我休息室去，我們仔細聊。”
在休息室裡，李巖看著圖紙，說道：“譚總，沒問題，加工完需要三種規格的刀具就夠了，我這就可以替你加工三把刀出來。”
譚總問道：“我隔壁的隔壁就是庫房，裡面有各種刀具，你還需要什麼？我給你準備，包括焊工。”
李巖笑道：“我先去看看刀具，成品刀具不用焊接。”
譚總笑著帶著李巖就出門，往左手走，庫房在最裡端。
庫房裡面擺放的很整齊，各色刀具都很齊全，李巖根據規格標牌拿起一把切削刀具，用大拇指刮了刮，對著燈光看了看後說道：“譚總，那裡可以磨刀？”
譚總笑道：“我帶你去。”見到李巖拿起道具簡單的一個手法，譚總就知道李巖是個行家。
李巖道：“等等，我把三個規格的都帶上，譚總，你這裡的刀具質量都很好，我很羨慕啊。”
譚總自豪地說道：“我們的底子還是很厚的，這裡可是至少用了幾十年積攢下來的。”
譚總帶著李巖繞著外圈，來到另一側的一個圍牆內。李巖還沒走到跟前就知道這裡是一個專門的磨刀間。
裡面有個工人正在磨刀，身旁還站著一個，看到譚總進來，就往一旁讓了讓。
譚總看到磨刀那人剛停下手裡打磨的刀具舉起認真打量時，就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別在這裡磨洋工。”
兩人聽得譚總的話，磨刀那人看了眼還沒有磨到位的刀具，只得關上砂輪機，走了出去。
譚總這才對李巖說道：“李老板，這裡就是。”
李巖笑著點頭，然後很熟練地開啟砂輪機，略微看了眼刀具的刀片，然後就伸到砂輪機的砂輪上，動作很快，就聽到簡短的打磨聲，李巖對著光線看了眼後，就把這把刀具放到一旁的鐵盒內。
第二把刀具，第三把刀具，前後沒有五分鐘，刀具在高速旋轉的砂輪上接觸不到十幾秒鐘。
隨後李巖就關上砂輪機，拿起三把刀具對譚總說道：“譚總，你拿起讓那個師傅試一試，看看效果如何？”
譚總眼裡露著疑惑，拿起刀具仔細打量後，又對著光線看了看，只看到到頭區域性位置有打磨的痕跡，但是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大變化。
李巖笑著說道：“譚總，你不妨去試一試。我想這就可以解決問題的。”
譚總心想，“試一試有什麼關係？”
於是拿著三把刀具就朝那個工人走去，走到跟前就說道：“你停一下，過來。剛才我看了圖紙，加工那些鋁加工件需要這三把刀具，你先拿一把過去試一試，如果可以就把加工件做一件出來，然後給我送過來。”
“譚總，沒辦法的，我真的做不了，一上刀就粘刀，我一上午廢了七把刀了。我賠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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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總笑道：“沒關係，這三把刀，你先小心地用一把，刀具都算在我頭上；用得好這三把我送給你，用壞了，只要不是你的技術不行，就算我的。”
既然譚總發話了，這個師傅也只得停下手裡的活，當著譚總的面把一塊新的鋁加工件裝夾上去。
動作都很熟練，準備進刀的時候，這個師傅對譚總說道：“譚總，刀如果出問題了，可不能算我的。”
李巖這時突然說道：“譚總，你不是說過，加工鋁加工件的時候最好用純皂液嗎？”
譚總略微愣了愣後點頭道：“是啊，的確是純皂液比較好。”
剛準備進刀的師傅愣了幾秒鐘後，立即關掉車床，扯著嗓子喊道：“小狗，過來，把這個皂液給我換了。”
譚總大聲罵道：“現在換皂液，你不會讓他們直接把桶幫過來，用個外接泵嗎？”
加工師傅笑著點頭道：“好的，好的。”
很快就抬來一桶新的皂液，然後一臺小泵機放入桶內，接通電源，那個被叫做小狗子的年輕人手舉著軟管，把皂液對著裝夾好的鋁加工件的切割部位噴著。
再次啟動車床，一切居然是如此順利，非常順暢地完成了第一刀。這個師傅竟然沒有停刀，而是熟練地調整進刀量，繼續第二刀。
一套行雲流水地熟練操作，直到這個加工面切削到位後，這個師傅才停下車床，退開刀頭。取下鋁加工件仔細量了一量後，非常欣喜地對譚總說道：“譚總，這把刀您是哪裡拿來的？我們庫房還有這種刀？”
譚總故作高深說道：“我們庫房沒有，這三把刀你給我保管好，如果壞了可就沒有，這是獨一份，記住了，用完後給我送回來。”
說完，譚總轉身對李巖很熱情地說道：“走，到我辦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