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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弒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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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視線都朝許嬤嬤和那幾個跪地不起的宮女看了過去,目光如一道道利箭般掠去。

這惡奴弒主無論在宮裡還是在他們的府裡,都是禁忌。

人群中窸窸窣窣地騷動了起來,有人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端木緋果然不是那等蠻橫的兇徒;

有人唏噓江寧妃竟然死於身邊幾個賤婢之手;

有人感慨今日看了一場好戲,接下來京中茶餘飯後又有了話題可說;

也有聰明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看著端木緋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心道:其實端木四姑娘恐怕一早就能夠把事情說清楚的,但是她偏不,偏要找大理寺卿和仵作過來……

端木緋似乎全然沒感覺到那些帶著探究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是笑眯眯的,一派天真爛漫的樣子。

“本宮就說了,肯定不是緋表妹!”涵星傲嬌地昂了昂下巴,伸手扯了扯端木紜的袖子,帶著幾分邀功的味道。

端木紜看著涵星和端木緋,唇角微翹,把手邊的一碟狀元糖往涵星那邊送了送。

從事發到現在,端木紜都沒有太過擔心端木緋,一來是端木緋一直氣定神閒,二來則是因為他在這裡。

端木紜咬了咬下唇,朝岑隱那邊看了過去,眸子裡亮晶晶的,仿若那發光的寶石。

岑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轉頭朝她看來,兩人相視一笑,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這時,慕祐顯正好看向端木紜,將這一幕收入眼內,他瞳孔微縮,一時有些失神,彷彿三魂七魄丟了一半。

突然,一陣略帶寒意的秋風拂來,慕祐顯打了個激靈,如夢初醒。

他勉強壓下心底那種複雜混亂的感覺,清了清嗓子,又看向了慕祐景,朗聲道:“三皇弟,現在情況很明了了,總不能說本宮的表妹是脫了短靴換上別人的鞋子走過去,故意推了寧妃娘娘一把吧?”

慕祐顯的話是對著慕祐景說得,但是顯然這句話也是特意說給皇后聽的。

“……”慕祐景啞口無言,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目光遊移不定。

皇后皺了皺眉,面色鐵青,神色中似有惱,有驚,有慌……

皇后攥了攥手裡的帕子,很快冷靜了不少,道:“想必是岸邊地溼,寧妃腳滑,才會失足落水。”

皇后顯然是要和稀泥,周圍的那些公子姑娘立刻就聽了出來,彼此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皇后娘娘,”端木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真地笑了,“可是剛剛黃仵作說了,寧妃娘娘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且……”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慢慢地朝許嬤嬤等人掃視了一圈,才接著道:“而且,寧妃娘娘身邊的這位許嬤嬤和幾個宮女當時都在娘娘身邊,不是應該好好審審嗎?!到底是她們中的誰推的,又或者是不是合謀?有沒有主謀?”

皇后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色彩精彩變化著,心道:這個端木緋果然是恃寵而驕,得理不饒人!眼裡真真沒自己這個皇后!

岑隱看也沒看皇后,淡淡地應和端木緋的話道:“那就審吧。”

岑隱說審,又有誰再敢說不審!

大理寺卿立刻就恭聲應道:“是,岑督主。”

許嬤嬤看看皇后,又看看慕祐景,眼神越發惶恐。

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了,這裡這麼多人親眼所見所聞,肯定不是她含糊不認就可以矇混過關的了。

許嬤嬤咬了咬牙,只能磕頭認罪道:“是奴婢!是因為寧妃最近總是責罵奴婢,奴婢氣憤不下……才會一時衝動。”

許嬤嬤連連磕頭,重重地把額頭磕在地上,沒幾下,就磕得額頭一片青紫,急速地腫了起來,心涼如冰:今日的事從李齊把端木緋引到湖邊“偶遇”江寧妃開始就偏離了計劃。

按照原本的計劃,端木緋應該過來給江寧妃請安的,但是端木緋卻沒有過來,只不近不遠地看了江寧妃一眼,就要離開。

當下,自己急了,生怕待會兒端木緋出宮就再沒有機會了,只好咬咬牙,匆忙地推江寧妃落水,想著反正周圍沒有別人,只要她們幾個咬死是端木緋幹的,端木緋也空口白牙根本說不清楚。

即便岑隱事後趕來給端木緋撐腰,她們也已經搶佔了先機。

然而,讓她們更沒有想到的是,江寧妃落水後不久,岑隱竟然就來了,快得她們猝不及防,而且他還立刻把局面給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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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錯,步步錯,從一開始她們倉促動手,就註定了沒有回頭路了。

完了,全完了!

許嬤嬤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一片陰冷的泥潭中,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不斷地把她往下拖,往下拖……直拖向地獄深處。

許嬤嬤身旁的幾個宮女都是卑微地把額頭抵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身子如那風雨中的殘葉簌簌發抖。

皇后眼神陰鷙,急切地出聲道:“岑督主,徐大人,這是內宮的事,不歸大理寺管,當由本宮來管。”

皇后的態度令那些圍觀的眾人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再次面面相看。

這一下,本來還有些迷糊的人也都看明白了,無論對江寧妃動手的兇手是誰,皇后她肯定和此事脫不了關係,所以她才不希望大理寺審理此案。

眾人灼灼的目光讓皇后覺得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端木緋當然也看出來了,轉頭對著岑隱眨了下右眼,如同一隻狡黠的小狐狸。這大理寺還真是沒白請,有人不打自招了!

“岑公子,那就讓皇后娘娘自己處置吧。”端木緋笑眯眯地說,“反正,這事和我無關就行了。”

她故作後怕地拍了拍胸膛,“方才真是嚇了我一跳呢。”

她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甜糯可愛,根本就看不出“嚇了一跳”的樣子。

旁人只當端木緋是不想正面對上皇后,端木紜和涵星卻知道端木緋從來不是怕事的人,驚訝地挑了挑眉。

岑隱勾了勾唇,對著端木緋頷首應了:“好,就依你的意思。”

周圍的其他人來回看著岑隱和端木緋,心裡皆是感慨地想著:岑隱對這個義妹真是寵上天了。

皇后聞言總算松了一口氣,硬聲道:“擺駕回鳳鸞宮!”

此時皇后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臉皮火辣辣得疼,像是被人生生撕下來似的,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她近乎逃離似的走了,唯有腰板勉強挺得筆直。

而她帶來的宮女內侍也把許嬤嬤和江寧妃的幾個宮女全數都押走了。

慕祐景望著皇后和許嬤嬤她們的背影,眸子裡明明暗暗,陰晴不定,甚至沒有注意到人群中有幾道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不去。

慕祐景很快就直起身來,朝岑隱走去,鄭重地作揖道:“慚愧,多虧了岑督主,不然本宮就要錯怪端木四姑娘了。”

說著,他一臉慚愧地又看向了端木緋,歉然道:“還請端木四姑娘莫要見怪。關己則亂,母妃突然溺亡,本宮一時亂了方寸,失禮了。”

他舉止得體,態度懇切,讓人不好責怪。

畢竟涉及到江寧妃的死,身為人子的慕祐景即便有些許失態,那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端木緋卻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他,默然不語。

慕祐景的面色僵了一瞬,正打算再說什麼,就聽岑隱漫不經心地說道:“三皇子殿下不如去湖裡冷靜冷靜,也好知道下次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什麼意思?!慕祐景皺了皺眉,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難道岑隱是要……

周圍的其他人也都和慕祐景想到一塊兒去了,眼睛都瞪得渾圓。

岑隱隨意地抬手打了個響指,乾脆利落。

立刻就有兩個精幹的內侍上前,一左一右地把慕祐景鉗制住了。

“放開本宮!”慕祐景怒道。

可是,兩個內侍仿若未聞,幾乎把慕祐景架了起來,三兩下地拖到了湖邊,然後,慕祐景只感覺到胸口傳來一股如泰山壓頂般的力量。

他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身子就向後倒了下去,上方的藍天白雲映入眼中……

“撲通!”

湖面上濺起了高高的水花,岸上瞬間溼了一大片。

眾人都親眼看著這兩個內侍把慕祐景推下了水,卻是無人動彈,也不知道是因為震驚,還是不敢。

四周陷入一片詭異的沉寂中,只有慕祐景在水裡的撲騰聲迴響在秋風中。

那些公子姑娘們目瞪口呆。

震驚之餘,不少人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是了,岑隱一向睚眥必報,三皇子膽敢冤枉了端木四姑娘,自然是別想全身而退。

圍觀的人都彷彿被凍結似的,久久沒有動彈。

岑隱看也沒看湖那邊,紅如火的唇角似笑非笑,帶著一抹妖異與冷魅。

岑公子真棒!端木緋在心裡暗笑,挽著端木紜的手站起身來,對涵星道:“涵星表姐,今天我還是跟姐姐一起回家吧。”

本來端木緋這次進宮是打算在宮裡陪涵星住幾天的,但是出了這事,接下來宮裡肯定要辦喪事,留下也多有不便。

“緋表妹……”涵星依依不捨地看著端木緋,很想說,既然緋表妹不能在宮裡住,乾脆她再出宮去端木府小住好了。

涵星只是抬抬眉毛,慕祐顯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心道:這丫頭這兩年真是把心養野了。

慕祐顯給了涵星一個警告的眼神,江寧妃要辦喪事,涵星總不好避著吧。

涵星吐吐舌頭,只好作罷。

“顯表哥,涵星表姐,那我和姐姐先走了。”端木緋對著慕祐顯和涵星揮手道別,跟著又笑吟吟地對岑隱說道,“岑公子,你要不要出宮?我們一起走呀。”

端木紜與端木緋並肩而立,一眨不眨地看著岑隱,瞳孔熠熠生輝,毫不掩飾眸裡的期待之色。

一對上端木紜的眼睛,岑隱根本就拒絕不了,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

一旁的慕祐顯怔怔地望著兩人,神情複雜。

端木緋挽著端木紜的胳膊往前走,笑道:“姐姐,走吧。”

三人漸行漸遠,把後方小湖中的撲騰聲與眾人那一道道複雜的目光都拋在了後方。

端木緋一邊往前走,一邊笑吟吟地對著岑隱說道:“岑公子,剛剛的事你也‘瞧’出來吧?”

端木緋在“瞧”字上稍稍加重了音量,笑得一雙眼睛都眯成了縫兒,就像是一隻賊兮兮的小狐狸。

岑隱但笑不語。

岑公子果然知道。端木緋笑得彎彎的眸子裡亮晶晶的,唇角翹得更高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倒是端木紜還有些迷糊,一會兒看看端木緋,一會兒又看看岑隱。

三人繞過蹴鞠場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端木緋驀地再次停下了腳步,一驚一乍地低呼了一聲:“啊!”

端木紜有些緊張地朝端木緋看了過去。

端木緋皺了皺鼻頭,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閃忽閃,可憐兮兮地說道:“我的紙鳶……”

方才被江寧妃的事一打斷,她完全把找紙鳶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她的話音才落下,就聽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履聲,伴著濃重的喘息聲。

端木緋下意識地循聲一看,就見一個青衣小內侍拿著一個蜻蜓紙鳶朝這邊跑了過來,頓時樂了,“是我的紙鳶!”

小內侍加快腳步跑到了三人跟前,點頭哈腰地雙手把那蜻蜓紙鳶呈給了端木緋,“四姑娘,您的紙鳶。”

小內侍笑得親和而又殷勤,覺得自己真是夠機靈,抓住了這難得的機會在督主和四姑娘跟前露了臉,心裡慨嘆不已:早知道督主疼愛四姑娘如親妹,可到今日方知竟然疼到了這個地步,連三皇子殿下也照教訓不誤。不愧是督主!

端木緋笑眯眯地接過了那個紙鳶,滿足了。

這一次,三人一路不停地一直走到了宮門口。

端木憲剛好在宮門外下了馬車,正要往裡面走,滿臉焦急之色,誰想才走到宮門口迎面就看到姐妹倆與岑隱一起朝這邊走來。

端木憲方才在戶部衙門辦公,還是大理寺卿派人去戶部通知他,他才知道江寧妃溺水死了,有人指認是小孫女端木緋推江寧妃落得水。

雖然去報訊的人特意說了岑隱也在場,端木緋應該吃不了虧,但端木憲還是難免有些擔憂,直到此刻總算是松了口氣。

就是說嘛。有岑督主在,自家四丫頭吃不了虧。端木憲從袖袋裡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滴。

“岑公子,你看這紙鳶,骨架是姐姐扎的,圖案是我畫的,是不是很好看?”端木緋還沒看到宮門口的端木憲,美滋滋地對著岑隱炫耀著她手裡的蜻蜓紙鳶。

“好看。”岑隱頷首應道。

端木緋彷彿得了偌大的誇獎似的,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她笑得燦爛如明媚的春日,親暱地挽了挽端木紜的胳膊,“姐姐,我們給岑公子也做一個吧。”

“嗯。”端木紜笑著應了一聲,斜了身旁的岑隱一眼,笑容燦爛,眼眸明亮動人。

後方的小蠍自然聽到了這番對話,腳下差點一個趔趄,簡直無法想象自家督主放紙鳶的樣子。四姑娘還真是“別出心裁”!

端木緋還想說什麼,前方傳來了端木憲關切的聲音:“四丫頭!”

端木憲疾步匆匆地走到了端木緋跟前,也顧不上與岑隱見禮,上下打量著端木緋,確認她安然無恙,才算徹底放心了。

端木憲這才想起了岑隱,不好意思地揖了揖手,“今日真是勞煩岑督主了。”

岑隱淡淡地一笑,雲淡風輕,“小事一樁。”

“岑公子,那我和姐姐先走了。”端木緋笑呵呵地對著岑隱揮手道別,就上了端木家的馬車。

端木紜跟在端木緋身後,正要上馬車,又想到了什麼,回頭提醒了一句:“岑公子,等定下了日子,我讓人給你送帖子。”

岑隱呆了呆,才意識到端木紜是在說冬獵的事。

但剛剛不是在說,她要在冬獵時把賭注贏回來嗎?怎麼變成他也要去了?

端木紜也不催促,一霎不霎地看著岑隱,那眼尾微微上挑的眸子裡明亮有神,帶著幾分狡黠,幾分活潑,幾分明豔,幾分靈動。

岑隱怔怔地看著她,一如往常般,還沒反應過來就應下了。

端木紜滿意了,燦然一笑,提著裙裾上了馬車。

“……”端木憲看看端木紜,又看看岑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也不等他多想,一個小內侍已經給岑隱牽來了馬,岑隱利落地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祖父。”這時,端木緋挑開了馬車一側的窗簾,疑惑地探出半張小臉看向了馬車外的端木憲。

端木憲連忙也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在車伕的揮鞭聲中離開了宮門,踏上返程,宮門口一下子又變得空蕩蕩的。

“四丫頭,”馬車裡,端木憲已經把之前心頭的怪異感拋諸腦後,有些急切地看著端木緋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寧妃怎麼會溺水……”還有,端木緋又怎麼會牽涉到這件事去。

端木緋也沒打算對端木憲隱瞞什麼,如實地把事情的經過一一說了。

說完後,端木緋接過了端木紜給她倒的溫茶水,潤了潤嗓後,她又補充了一句:“祖父,江寧妃的死,應該是三皇子和皇后共同所為,而且……”她的眸子清澈明淨,靈氣逼人,“江家和謝家應當也參與了。”

今天在湖邊三皇子和皇后一唱一和,言行也並非是天衣無縫,恐怕今日在場的人中也不乏有看出些端倪的。

端木紜正在給自己倒茶,聞言,斟茶聲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倒茶。

端木憲挑了挑眉,眸底掠過一道精明的利芒,以他在官場上的敏銳,彈指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馬車外,街道上喧喧嚷嚷,不過隔著一層薄薄的車廂,外面那些喧囂聲音就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一般。

端木憲慢慢地飲了兩口茶,不緊不慢地分析道:“三皇子如今喪母,皇后中宮無子,皇后大可以把三皇子認在膝下,這樣三皇子就是‘嫡子’了。”端木憲的聲音微沉。

這件事對皇后和三皇子而言,都有好處。

端木緋在想明白來龍去脈後,也是這樣想的。

在整件事中,江寧妃是三皇子和江家丟擲的一枚棄子。

三皇子想要認到皇后的名下,江寧妃就得死,所以,三皇子和江家決定捨棄江寧妃,但是他們又不想浪費了這枚棄子,就想著把自己拖下水,至於目的……

唔,這些人腦子裡彎彎繞繞太多了,總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她實在懶得去琢磨。

管他目的是什麼呢!

端木緋抿了抿唇。

端木憲唏噓地嘆了口氣道:“四丫頭,今天的事也虧得你機靈……”

要是今天端木緋稍微莽撞點,跑去許嬤嬤她們那裡看個究竟,在江寧妃落水的地方留下了鞋印,那恐怕就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到時候,岑隱越是護著,反而越是坐實了就是端木緋推江寧妃下水以致江寧妃溺亡的……

“祖父,那還用說嗎?”端木緋笑呵呵地自誇道,又順帶恭維了端木憲一句,“也不想想我是誰的孫女!”

一句話逗得端木憲呵呵笑出了聲,心頭的那一點凝重瞬間一掃而空。

端木緋又飲了口茶,隨口嘀咕道:“祖父,謝家不是一直仗著皇后膝下養著四皇子嗎?怎麼又改了啊,真隨便。”謝家簡直就是朝秦暮楚!

端木憲聽著小孫女天真的語調,笑意更濃,心道:他這個小孫女啊,時常敏銳到他這種在朝堂上混跡幾十年的人都覺得自愧不如,但有時候,小丫頭又天真得緊,一不小心就露出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單純。

端木憲對於江家那個江德深還是有幾分瞭解的,沉吟一下後,捋著鬍鬚慢慢道:“謝家怕是覺得四皇子不‘聽話’呢。要是江家和三皇子表現得更有‘誠意’,以謝家那一家子蠢貨,也難免不會因為某些利益而心動。”

端木憲大致也能猜測出江家到底對著承恩公府允諾了什麼,左右也不過是聯姻、太子之類的吧。

只是,事情真的會像他們預計得那麼順利嗎?!

這些人也未免太低估別人,高估自己了!

端木憲嘲諷地勾了勾唇,“現在只是猜測,但是想來‘很快’就能證實。”

江、謝兩家既然結成了聯盟,那麼他們遲早會有下一步“動作”。而且,是“很快”。

端木緋彎了彎唇角,不以為然地點評道:“這些人啊,全都是蠢的,真以為岑公子看不出來嗎?!”

那是!端木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在一旁剝著松仁,她自己吃一顆,再遞一顆給端木緋。

嗯,姐姐剝的松仁真香!端木緋滿足地吃著松仁,眸子裡亮晶晶的。

方才在宮裡的時候,端木緋故意在皇后叫停的時候爽快地應了,就是為了“成全”江、謝兩家的“用心良苦”。

到了這一步,江、謝兩家也只能埋頭往前走。

端木緋一邊思忖著,一邊又美滋滋地把端木紜給她剝的松仁送入口中。真好吃。

“四丫頭,你說的是。”端木憲若有所思地捋著鬍鬚,眸子裡精光四射,與端木緋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連他們都看破了,岑隱又怎麼會看不明白,只是任由三皇子、皇后他們折騰罷了,以岑隱走一步想十步的性格,怕是另有意圖。

不知死活啊!

端木緋默默地在心裡為他們掬了一把同情淚,更多的還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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