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戶島上，水師提督汪鋐親自迎接了東華商會董事長江淮，二人漫步在尚未恢復元氣的平戶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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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本非朝廷命官，身份真要論起來不過是一個平民罷了，按理來說根本不值得汪鋐如此鄭重對待。
但整個朝堂上下誰不知道這個滿臉橫肉的年輕人是聖天子的錢袋子，掌管整個大明經濟命脈的財神爺!
行軍打仗哪有不耗費錢糧的？
此次水師大舉入侵九州島，耗費的錢糧軍備可謂是不計其數!
雖然剿滅敵寇後，在當地得到了一些補充，但是這些倭軍的火器物資遠不如自家的好使，如滅夷大炮、神鴉火箭等先進火器根本就沒有，這可就極大地影響了將士攻城拔寨的進度!
因此當汪鋐聽聞前來輸送軍備物資之人是財神爺江淮後，立馬動身親自趕來了平戶島，親自隆重相迎。
江淮對此頗感覺到有些受寵若驚的意味。
汪鋐何許人也？
大明水師提督!
目前的海軍一把手!
或許在之前重陸輕海的大明朝堂而言，汪鋐的確是一個小角色，毫無存在感，這“水師提督”也不過是一個閒職罷了!
但當聖天子提出“海洋爭霸”的理念後，汪鋐這位水師提督瞬間成為了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
別的不說，單論此次汪鋐向兵部請求緊急供應軍需，聖天子與兵部尚書楊一清二人對其破口大罵，但還是急忙湊齊了軍需加急送了過來!
從楊一清這位邊軍軍神的態度便可以得知，大明日後的國策將會全面轉到海洋!
畢竟，海洋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江淮，老夫盼你來可是盼了好久了!”
汪鋐笑眯眯地看著江淮，臉上的笑意令江淮心中有些發毛。
“大人說笑了，您盼的應該是草**送的這批物資吧！”
江淮促狹地笑了笑，調侃答道。
二人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氣氛融洽無比。
“既盼物資，也盼你!”
“盼物資，是為了加快我水師將士以最小的傷亡代價，更快地攻城略地!”
“而今我軍已經攻克了南九州六國，不足兩月時間!”
“卻也因此付出了極其沉重的傷亡代價，攻伐日向國時滅夷大炮炮彈徹底告罄，火器也所剩無幾，將士們硬生生地用手中的鋼刀砍翻了手持火銃的倭軍!”
汪鋐摸著花白鬍鬚，臉上難得露出了悲痛之色。
倘若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先進火器，這些大明的好兒郎也許就不必戰死當場了!
江淮聞言不由為之動容，長嘆一聲後詢問道:“陣亡了……多少將士？”
“整整六千四百七十二人!他們永遠地沉眠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八萬水軍將士征伐日本，陣亡了六千五百人，這個資料看似並不觸目驚心，彷彿還能接受!
但問題在於，他們並非是資料!
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將士!
他們是父母的兒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江淮一時間陷入了沉思，許久未曾開口。
汪鋐見氣氛有些凝重，笑著出言道:“無妨，他們皆是我大明英烈，回國後會葬入英魂冢，受萬民悼念!”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何況還是這等滅國之戰!”
“盼你，則是因為老夫有著一個構思，或者說不成熟的想法!”
構思？
江淮見汪鋐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不由開口道:“提督大人但說無妨!”
“老夫準備將肥前國打造為大明的海軍基地!”
“以對馬島——壹岐島——平戶島為供應鏈，在肥前造船練軍，與江浙一帶遙相呼應，鑄造大明海上門戶!”
“江淮，你意下如何？”
海軍基地？
江淮腦海之中一直迴盪著這四個字，雙眼迸射出驚人的亮光。
汪鋐見江淮陷入了沉思，以為這位財神爺正在抉擇利弊，隨即開口道:“構建海軍基地，於我大明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以肥前國為基地，我大明征伐日本的進度將會大大加快，並且有著三島之地這條供應鏈在，也不必擔心其成為一塊‘飛地’!”
“老夫親自考察了肥前國內的造船技術，與我大明完全不同，卻也有著獨特的精湛技藝，若與我大明技藝加以結合，水師戰艦定然會更加堅固耐用!”
“除此之外……”
“提督大人，不必多言!”
汪鋐正在竭盡所能地訴說著建立海軍基地的好處，卻沒料想到被江淮徑直出言打斷了!
不必多言？
這是拒絕本帥了嗎？
汪鋐的雙眸頓時射出銳利的目光，直視著江淮!
後者卻絲毫不為所動，一字一句地出言道:“我不同意在肥前建設海軍基地!”
果然!
他果真拒絕了!
汪鋐瞬間氣急，但礙於江淮的特殊身份不敢發作，只得冷哼一聲，徑直轉身準備離去。
但江淮卻是突然出言叫住了他:“大人且慢!”
“還有何事？本帥還有要事處理，恐怕無法久留了!”
汪鋐不陰不陽地回答道，顯然他此刻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江淮對此卻毫不在意，上前兩步滿臉狂熱地低聲道:“大人，為什麼不能把整個日本建設為海軍基地呢？”
轟隆一聲炸響迴盪在汪鋐腦海之中，將他震得呆立當場!
把整個日本建設為海軍基地？而不是肥前一個小小的令制國？
“日本狹長的海域地形正可作為我大明海上門戶，以此作為海軍基地，再於江浙一帶、交趾南海各設一海軍基地，形成掎角之勢，徹底消弭我大明東海之患!”
“進可海上爭霸，退可禦敵自守!”
“這才是真正的海上門戶啊！”
江淮滿臉狂熱地講出了心中的宏偉計劃，令一向鎮靜的汪鋐都不由呼吸急促!
“對!對對對!理應如此!”
二人相視一笑，彷彿知己一般竟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汪鋐打量江淮良久，嘆息道:“若不是因為你身份特殊，老夫說什麼也要向陛下把你要過來!”
“而今我大明水師正值青黃不接之際，急需賢才補充進來啊！”
“除了一個海匪出身的汪直外，其餘人等皆無可接替我者，沒想到今日倒是多了一個你!”
此子果然不愧是聖天子的錢袋子，這份指點江山的霸氣與卓越的遠見便是汪直遠遠不足之處!
江淮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因為他聽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
汪直!
這個聖天子的第一人選!
他江淮，當初不過是第二人選罷了!